蠻人大漢當然不是像他說的那般是個粗人,甚至,毫不客氣的說,在他那張粗豪的面孔下,隱藏的是顆玲瓏之心。
不然的話,今天來了四個大羅真君境的頭領,爲何偏偏選他出來跟展白對質。
還有他的表現,也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稱展白爲前輩,是爲禮話音不亢不卑,是爲節有禮有節,如何稱得上蠻夷。還有他所表現出來的心計,將自己說成是不懂的道理的粗人,在展現了強硬一面後,卻沒有魯莽的跟展白強抗,甚至極力避免跟展白對戰,卻偏偏不給人懦弱膽怯的感覺。
如此種種,雖說不上大智,卻也絕對跟愚蠢搭不上邊際了。
“五百年以前,天條未崩,仙三洲幾乎跟其他六洲完全斷絕,後者自然也少有人踏足瀛洲。”蠻人大漢話雖是甕聲甕氣,但條理上卻是格外的明瞭,“而蓬萊跟方丈兩洲,雖偶爾也有人來此,但大多都只是過路之客,即便掀些風雨,也只是歷練而已。五百年後,天條崩潰,尤其是聽說其他六洲戰火紛飛,故而才突然有了大量的外來者闖入瀛洲,並希望長期的定居於此。對於這些人,瀛洲倒也不會完全拒絕,而是分開對待。修爲低微或者無根無底的,自然是進行吸納,畢竟我瀛洲各方山頭或多或少還是有很多空缺的,無非就是多了副吃飯的碗筷而已。對於一些小有勢力的,要麼予以分化,然後吸納。要麼就趕盡殺絕,尤其是那些小有野心,想着在瀛洲創下一番基業的更是如此。”
一番話說完,蠻人大漢略微頓了頓,拿出腰間的酒葫蘆牛飲一番,這才繼續開口道,“當然,事無絕對,總還是有些能人最終還是憑藉自己的能力在我瀛洲落戶的,遠的不說,就在距離此地東南五千裡的地方,便有一地名爲花果山,便是其中之一。不過但凡能夠在此立足的,無一不經歷了連番的考驗,最終纔得到認可。”
“哦,那要如何才能得到爾等的認可呢?”展白微微一笑。
“我瀛洲在外人看來,雖是蠻夷之地,但卻是敬重英雄好漢。是英雄,而非梟雄,更不是某些野心家。而想要讓獲得我等的認可,自然是要展現出英雄的氣概來。”蠻人大漢說着這話,一雙虎目卻是直勾勾的盯向展白,“卻不知前輩是英雄呢,還是梟雄,又或者是野心家?”
聽此,展白卻是嗤之以鼻。
蠻人大漢看似大義凜然,但其中的色厲內荏,卻如何能夠逃脫得了展白的法眼。
所謂英雄,不過就是看誰的拳頭硬罷了。至於敬重英雄,就更是無稽之談,與其說是敬重,不如說是心安罷了。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一種無奈的悲哀。空有一身蠻力卻沒有相應的手段,這種人,修爲再高,也成不了大事,自然也就不會對瀛洲現有的環境造成破壞了。
至於梟雄以及陰謀家就完全不同了。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種智力以及謀略上的手段,纔是瀛洲最爲害怕的,甚至被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從這方面講,敬重只是因爲心安。而不屑卻恰恰表達出了恐懼。
可惜,現在的展白,不僅有拳頭,還有謀略。
而這恰恰是今天這四十萬散修來此的目的,他們就是想看一看,展白到底屬於哪種人,一旦確認其有梟雄之姿或者更爲可怕的陰謀家,那麼接下來必定施以雷霆手段,。
看清了這些人的目的,展白心中便不難生出應對之策了。
“你叫什麼名字?”展白突然開口問道,讓蠻人大漢一愣,一時間摸不透展白是何用意。
“不要誤會,我不殺無名之輩。”展白冷笑道。
“前輩真要動手?”蠻人大漢臉色頓變。
“哎,好端端一個豪邁的漢子,偏偏如此聒噪,端的讓人生厭,報上名字來。”展白冷目如電,最後一句話呼喝而出,更是震的人頭皮發麻。
“你、你好狂妄,莫非真以爲這瀛洲沒有能治得了你的麼?”蠻人大漢哪裡還有之前的底氣,怒吼中,身形疾退,眨眼間便鑽入了後方的十萬大軍之中。
“哼,無膽鼠輩。”展白冷笑一聲,卻是再無多言,身形一晃,竟是主動殺進了十萬散修之中。
十萬散修,顯然沒有想到,展白會如此果決,說動手就動手,還不待反應過來,已被人殺入,頓時間便引發了混亂。
卻見展白戳指成劍,身形飄忽,遊走於散修之中,根本就沒有一合之敵,短短几息的時間,便有百多人慘死當場。
烏合之衆果然還是烏合之衆,面對如此情況,不僅沒有激起血性,一致對敵,反而呼嚎之中鬨然四散,各去逃命了。
饒是展白已經達到了大帝真君的修爲,想要盡屠十萬散修,也絕非短時間可以達成。而在後者一心逃命的情況下,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好在,展白也沒有這個心思,揮手間只是將距離自己最近的散修絞殺,陰冷的眸子卻是一刻也不停留的緊緊盯着同樣逃竄的蠻人大漢,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再看那蠻人大漢,倒也狡猾,仗着胯下的坐騎,速度更是極快,而且還偏往人多的地方逃竄,藉着“同僚”進行掩護。可饒是如此,在展白的全力追殺下,彼此的距離也是慢慢的縮短。
“前輩,休要欺人太甚。”回首間,望着緊追不捨的展白,蠻人大漢嚇得頭髮都豎立起來,一邊全力逃跑,還不忘開口討饒,“你我往日無緣近日無仇,何必尋我一無名小輩的晦氣。”
“嘿嘿,只因爲你太聒噪了。”展白戳指成劍,輕輕一揮,便將擋在身前一慌不擇路的太乙真君境妖修斬殺,同時冷笑回道。
“你”蠻人大漢聽到這話,身子一僵,差點沒有噴出一口老血來。
這叫什麼狗屁理由?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真的以爲某家是那麼好欺負的麼?”哇哇大叫一聲,蠻人大漢竟然出人意料的停了下來,調轉身來,駕馭這雙頭巨狼,揮舞着雙斧,竟然迎着展白衝殺了過來。
“哦,這算是絕望下的拼命麼?”展白意外的輕咦一聲,但手下卻是絲毫不慢。
“法天象地。”似乎爲了印證展白的猜測那般,眼看兩人距離飛速縮短,蠻人大漢一聲暴喝,原本就高達三丈的軀幹瞬間便膨脹了百倍有餘,矗立在那,宛若一座大山。
放大的不僅是他,還有他手中那兩柄萱花巨斧,以及其座下的雙頭巨狼。
一時間,展白在蠻人大漢面前,宛若蚊蠅一般。
呼!!!
巨大的斧頭呼嘯的砍出,遮天蔽日,讓人喘息不得。
“玄功道法?!”展白眼睛一凜,實沒想到,在這瀛洲上隨便遇到一大羅真君的修士,竟然還藏有如此強的手段。
法天象地正是玄功中的一變,施展出來,放大的不僅是身形,還有力量。
若是被這一斧子砍中,憑着這蠻人大漢的修爲,哪怕是展白,也休想尋得好處。
話說,道法最爲輝煌的時期,無疑是封神一戰了。
那一場天庭與大商帝國的征戰中,不知涌現出了多少強悍的道法,並很快就流傳了出去。
玄功算得上是道法中的極品了,能夠擁有全本的,絕對是屈指可數,就展白所知,好像也就只有太上所在的道家以及菩提的七星斜月洞了。
至於眼前這蠻人散修,想來也是因緣際會,偶然得了其中的幾篇。
當然,這也只是展白的猜測。
“檮杌之魂,開飯了。”面對那遮天蔽日無可抵擋的一斧,展白卻是凌然不懼,右手輕輕的敲了敲胸口處的獅獸護甲!!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