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優先,請。”展白倒提着木劍,很是紳士的對蒙於幺兒說道。
“得罪了。”蒙於幺兒也沒有客氣,兩步跨出,雙手持劍,就向展白刺來。
看似普通的一招,但其步伐、身形以及長劍卻達到了一條驚人的直線。
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這是前世小學生都知道的理論,而用到劍招之中,卻讓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秦人性直,與此對應的,在劍道之上,更多走的也是寧折不彎的路線。
摒除惑人眼球的虛招,直來直去,練到高深之處,反而創造了一條了不起的劍道。
“來得好。”展白讚歎一聲,手中卻是不慢,手腕微轉,看似隨意的舉劍滑動,速度並不快,軌跡卻是讓人捉摸不定,下一刻,便極爲精準的從側面點在了蒙於幺兒手中長劍的七寸之處。
並不重的力道,透過劍與劍的相擊,卻讓毫無防備的蒙於幺兒雙手虎口一震,幾欲將長劍脫手。
這力道……不,不是力道,而是震盪的波紋!!!
蒙於幺兒心頭巨駭,下意識中身形疾退,竟回到了原來所站之處。
不僅是蒙於幺兒,即便是高坐於宗主寶座上的蒙驁身體也禁不住挺直了起來,目光閃爍,似有所悟。
“再來!”似乎羞愧於一招之下便已潰敗,蒙於幺兒平靜的心態開始發生波瀾,不服輸的再次舉劍直刺。
而這一擊看似跟之前相同,但在展白的眼中,卻是多了一番特別的味道。
明境止劍?用出道境了麼?
展白嘴角微微上撇。
明境止劍,顧名思義,便是讓自己化做一面鏡子,將對手有可能的應對倒映其上,進而能夠做到極短時間的未卜先知,並自然而然的做出反擊。
心中雖然不以爲然,但展白也不願意太過鋒芒畢露,否則的話,誰知道會不會惹來蒙驁的覬覦,從而做出對自己不利之事。
展現實力,博取對方的看重,也是要有一個度的,超過了,便有可能弄巧成拙,最終變成木秀於林。
在衆人的眼中,展白不再像剛纔那般隨意,眼神之中已經多了些凝重,身體於原地突然旋轉,同時下蹲,手中的長劍便自下而上的斜斜刺出,木劍之上同樣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明鏡止劍,駭然是同樣的明境止劍。
看到此,滿堂的秦劍廬弟子不由的臉色大變。
剛纔第一擊時,展白那隨意的一招太過高深,於這些弟子而言,根本就看不出玄妙,只有高高在上的蒙驁似有所悟,卻也不敢確定。
可是現在,當展白同樣用出明境止劍的道境時,就逃不過衆人的目光了。
怪不得此人如此驕傲,不惜以太易之境拜山挑戰,原來他在劍道之上竟然達到了如此驚人的地步。
再看蒙驁的表現,卻是又有不同,反而沒有了之前的興趣,臉上甚至帶上了些許的失望。
同爲明境止劍的道境,但蒙於幺兒明顯要顯得稚嫩一些,畢竟她只是剛剛達到此道境,還算不上純熟。
於是,跟第一擊相同的情景再次發生了。
兩劍相擊,相同的落點。
三尺半長劍的七寸之處盪漾開來的震動,使得蒙於幺兒不僅又一次的無功而返,更是同樣的讓她虎口劇震,仿若手中握着的不是劍,而是一柄被燒紅的燒火棍。
“不,不能退,這一次絕對不能退。”蒙於幺兒強忍着心頭的屈辱,在心中一遍遍的對自己吶喊着,秦人的堅韌在此刻盡顯無疑。
“還沒有結束呢。”已經憋紅的嬌顏怒吼一聲,不退反進,同時雙手變化,改爲單手持劍,竭力的與展白手中的劍相持,而空出的左手飛快的往腰間一抹。
第二把劍終於要動用了麼?
展白眼睛微凜,就要撤劍防備,卻不料竟然沒有抽動,彷彿那相擊的兩柄長劍已經黏在一起般。
木劍無鞘,所以只能簡單的別於腰帶之上。
展白眼睜睜的望着,那柄別於腰間的短劍經過蒙於幺兒青蔥般的纖纖細指撫過,立時化作流光,飛射向展白。
看清楚,是射而非刺。
一般而言,只有暗器或者飛劍纔會是射出去。換言之,那柄兩尺的短木劍在蒙於幺兒的輕撫下已經化身爲飛劍。
見到此景,展白額頭不由的深皺了起來,這一次,卻已經不是故意做作了。
展白自然不會以爲那木短劍是飛劍,更何況若真是飛劍的話,要想御劍而動,必定要催動玄力或者真元,這無疑跟此次切磋的本意相左了。
除掉這種可能呢,那麼就只剩下一種解釋了。
“無常入微?!”展白禁不住失聲叫道。
無常入微同樣是劍道的一個境界,此境界也被人稱作御劍之道,當然此御劍非彼御劍,並非是御使飛劍之意,而是駕馭,真正的駕馭長劍,使之化作身體的一部分,如臂使指,同時也能讓普通的長劍發揮出一些飛劍的特性。按理說,無常入微比之明境止水還要低上一等,展白本不應該如此失態。
可事情正是如此。
這看似尋常的一幕所包含的意義,卻是一點都不尋常。
劍道境界達到一定高度後,雖然可以隨意的切換已經領取的多種道境,可理論上是無法同時使用兩種道境的。
蒙於幺兒右手握着的長劍明明正在全力施展明鏡止劍與展白抗衡,卻與此同時還能使出另外一種道境,雖然比明鏡止水低了一等,但也足以讓展白震驚了。
這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不同版本的雙手互博!
如果可以說話的話,展白很想這樣大叫一聲。
不過,此時,他顯然沒有時間再多想了。
兩人因爲短兵相接,彼此之間原本就不過兩劍之距,在那木短劍的飛射之下,幾乎瞬間便至。
若是被那木短劍擊中的話,雖然因爲沒有玄力或者真元加持,又因爲木劍無鋒,不至於受傷,但至少也說明,在這場劍技的比試中,展白已經輸了,而這個結果,顯然不是他想要的。
電光火石之間,展白原本負於身後的左手終於動了。
中、食兩指瞬間捏出了個劍訣,迎着飛來的短木劍而去。
劍意,非攻。
一縷低沉的劍鳴自展白的指劍發出,緊接着便點在了短木劍的劍首之上。
咔嚓!!!!
蛛網般的裂痕瞬間爬滿整個短木劍之上,下一刻便化作齏粉,飄灑一地。
這一變故,使得對面的蒙於幺兒心神不由微愣,而這顯然犯了大忌。
高手過招,勝負只在頃刻之間,又豈容失神。更何況,蒙於幺兒的明境止劍遠本就遜於展白,此時稍一停滯,瞬間便告瓦解。
“給我撤。”展白得理不饒人,一聲厲喝,手中的長劍微微一蕩,便將蒙於幺兒長劍脫手。
至此,勝負已分。
“你輸了。”展白麪帶微笑的望着依舊沉寂於失利陰影下的蒙於幺兒。
“你……你賴皮,竟然動用了玄力,否則,怎麼可能將我的短劍震碎。”驚醒過來的蒙於幺兒雙眸通紅,不由的尖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