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荊軻兄,這是要走麼?”
一臉笑臉的展白總是能夠在最恰當的時候進入人的眼簾。
依然揹負着雙手,依然的風輕雲淡,卻是主動的走到展亦白兩人不足十丈的地方上。
這個距離無疑是危險的,但同時對有些人而言,又是充滿了誘惑的。
以展亦白以及身旁聶政的實力,這麼短的距離,足以施以雷霆手段,在瞬間將展白斬殺。展亦白還沒有什麼,但他身後的聶政卻是不無有些意動。
這算是展白的狂妄自大麼?或許,這……是個一勞永逸的機會。
若是能夠成功的殺掉展白,聶政相信,那柄邪異的短劍在失去了引導後,自然就變成了一把死物。
不動聲色中,聶政的心神微動,腰間懸着的判官筆已是蠢蠢欲動。
“不想死,就別動。”就在這時,展亦白突然回頭,冷冽的目光直射向聶政,說出的話,更是一改之前的委婉,甚至大有威脅之意。
聶政粗眉微挑,下意識的就要反駁,但當與展亦白的目光交匯之時,腦袋立即就清醒了過來,一時間,後背上甚至爬上了一層的冷汗。
好險!!
聶政心中不由的大叫了一聲僥倖,清醒過來之後,他才發覺自己剛纔的舉動是多麼的冒險。
宛若展白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會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即便真的發生了,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陷阱。
這個展白在引誘自己出手!!
雖然聶政實在想不透這其中的緣由,但卻清醒的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十丈的距離,對展白確實存在偌大的危險,可同樣的,對自己兩人又何嘗不是呢?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到,那柄邪異的短劍,已經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展白的身後。
一旦真的動手,只論速度的話,是自己快,還是那短劍快?
……
“呵呵,展兄還真的是……真人不露相呢?原以爲你的修爲下降了不少,卻不料隱藏了這般厲害的手段。”展亦白見成功的阻止了聶政的衝動,這才放心的轉頭,面向展白。
“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此亂事,若是沒有一兩個保命的手段,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展白很是虛僞的苦笑道。
“說出你的條件,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已經可以做主答應。”展亦白實在沒有耐心跟面前的這個傢伙虛以委蛇下去,直截了當道。
雖然只有了了的數面之緣,卻不知爲什麼,展亦白卻彷彿天生很瞭解展白一般。
這個傢伙有了那邪異的短劍爲依仗,在殺掉了刀客荊軻後卻沒有乘勝追擊,若是沒有什麼圖謀,打死他都不相信的。
與其這般勞心勞力的互相猜疑,不如直接劃下道來。
如果說這一切還只能算是展亦白的猜測,那麼展白那耐人尋味的舉動,就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冒着生命的危險,踏入十丈之距,爲的就是引誘敵人動手,如此這般煞費苦心,最大的可能就是立威。甚至不惜再借故殺掉一人,以增加談判的籌碼。
只可惜,展白的陰謀再一次被展亦白看破了。只是看破又能如何,再絕對的實力之下,他能夠做的,也就只能保住聶政的性命罷了。
“跟聰明人說話果然就是輕鬆。”展白莫名的嘆了聲氣,似乎因爲自己的計謀被拆穿而惋惜。
“說吧,展兄如何才肯放過我們兩人。”展亦白再次開口。
“只是兩人麼?”展白眼睛微眯,笑聲也變得冷了一些。
好一個荊軻,原以爲你只是一個聰明點的刺客,現在看來,還是小瞧了你啊。
“只是兩人。”展亦白鄭重其事的點頭,“若是我們兩人願意,即便你有那柄短劍幫助,想要留下其他人也絕無可能。”
聽到這,一旁差點被無視的聶政這才恍然,在解開了心中疑惑的同時,也聽出了此時兩人針鋒相對的討價還價,正因爲如此,目光中展亦白的後背立時變得高大起來。
這傢伙到底是何種的妖孽啊,竟然有如此心智,看來,以後要好好的跟他相處了,否則,說不得哪天被人賣了還不自知呢。
“哎,好吧。”感受到荊軻的決心,展白不由再次嘆了聲氣,“那麼荊軻兄覺得,你們兩人值一個什麼樣的價碼呢?”
“我們不過是被人隨意驅使的刺客而已,於你而言,能夠利用的價值似乎並不高。所以……”展亦白先是自我貶低了一番,然後豎起了一根手指,“一次刺殺任務,這是我能給出的贖金。”
“一次,不夠。我要十次,而且是你們兩個每人十次。”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道理,展白如何不懂,毫不猶豫的獅子大開口。
“那你還是將我們殺了吧。”展亦白雙手一攤,做出絕無可能的姿態來。
“荊軻兄不要把話說死,再說,你也未必能夠代表這位仁兄吧?”展白一指聶政,笑呵呵道。
“我的性命全權交給荊軻了。”聶政心裡一突,不長的時間裡,讓他算是真正見識到陰謀家的恐懼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入陷阱,急忙說道。
展亦白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不無挑釁的望向展白。
“好吧,你我各退一步,每人五次刺殺任務,這總該可以了吧。”展白無奈,只能當先讓步。
展亦白依然搖頭,“我們兩人每人一次,加起來兩次。”
“哼哼,荊軻兄以及這位仁兄的命還真是不值錢呢。”展白不無冷嘲道。
“是展兄過於高看我們倆了。”展亦白依然是一副又臭又硬毫不妥協的模樣。
“每人兩次,加起來四次,這是我的底限,否則,你們倆就全部留下來吧。”面對展亦白這樣的對手,實在讓展白有種不得施展的難受,終於失去了耐心,算是下了最後的通牒。
“成交。”
“君子協議?又或者籤個契約?”展白問道。
“不用如此麻煩。”展亦白說話間,毫不猶豫的摘下了腰間的長劍,扔向了展白,“這把青問劍,展兄應該不陌生了。我就以此劍作爲抵押好了。”
展白接下長劍,剛一入手,便已經感覺到了此劍的寶貴,心中對於展亦白的魄力也由衷的升起了一抹讚賞,“那麼,日後如何聯繫你?”
“不用聯繫我,一個月後,我與聶政兄會親自到府上拜會,直到履行完任務。”展亦白回道。
“如此便好,那麼……恭送荊軻兄……以及這位仁兄。”生意已經談妥,展白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逐客令。
“走。”展亦白也不猶豫,轉身間對聶政點了點頭,便大步離開。
遠處,楚遲跟蛇精臉已經被女漢子的介入而打斷,另外一邊的多人混戰,也被隱娘制止了,雙方涇渭分明的立於街道的兩側,彼此間虎視眈眈。
展亦白帶着聶政幾步間便到了自己人的一方,低聲交代了一番後,便很快消逝於街道之上。
隨着刺客蹤影的消失,連通展白一起,所有人只覺得眼前的光線微微一亮。
“這裡的封印……解開了。”展白揚首望天,自言自語道。
“宗主,就這麼放他們走了麼?”楚遲不知何時回到了展白的身邊,先是深深的望了不遠處那模樣怪異的短劍一眼,這才面帶疑惑的對展白問道。
展白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向着地上那刀客荊軻的屍體看了一眼,臉上哪裡還有之前的風輕雲淡,“他們不過是刺客罷了,僅此而已,殺之無意,放之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