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展白,心情無疑是複雜的。
自從剝離出神格,祭煉出小劍後,展白無時無刻不在期盼着它能儘早的成熟,結出劍花,從而助自己羽化登仙。
一開始,展白不惜以自身精血飼養,爲了能夠給予神格小劍充足的食物,甚至不惜每日裡拿丹陽做飯,抱着根基不穩的風險強行提升修爲。
到了後來,因爲寧小凝給予的那一套法寶盔甲的緣故,在面對展亦白的刺殺之時,讓展白意外的發現,神格小劍擁有了吞噬法寶以及修士紫府不斷替身的能力,這個發現無疑讓展白大喜若狂,正因爲如此,在剛剛幫助公子雋穩定楚國局勢之後,便悄然消失,以挑戰爲名,擊殺高手以供養神格小劍。
原本想着,靠這種日積月累,五年的時間總能夠讓神格小劍完成蛻變,直到六丁堡一戰,他才突然發現自己錯了。
日積月累不斷的以修士的紫府或者法寶餵養神格小劍固然沒錯,卻是忘記了這世間還有一種規律——量變引發質變。
六丁堡一戰便是實實在在的例子。
十幾萬修士的紫府、命格同時反哺神格小劍,引發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強悍,不再是11=2,引發的質變,完全變成了幾何倍數的提升,恰恰因爲如此使得神格小劍最終能夠一舉領悟完全東華九霄唯劍宗的九大屬性,並九九歸一,只差半步便能結出劍花,供展白享用。
可是這世上樂極生悲的道理很不幸的降臨在了展白的身上。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他在激動興奮之時卻是忘記了極爲重要的一點,那便是……天條。
是的,當時就在神格小劍九九歸一,破而後立之時,九天之上降下的根本就不是所謂“慶祝”的雷劫,而是天條的封印。
水桶粗的紫色閃電,擊打在小劍的身上,不僅沒有加快小劍的碎裂,反而化作道道封印,完全的鎖住了小劍的破碎之勢。
就彷彿雞蛋,蛋殼不破如何稱得上孵化。
爲了點亮第九屬性而耗盡所有能量的神格小劍,根本無法打破天條的封印,蛻變就此終結。而這還不是最壞的結果,最壞的結果是,那天條不僅阻止了神格小劍的蛻變,更是封印了它的吞噬之能。
換言之,日後神格小劍再也無法吞噬修士的紫府或者法寶了,如此沒有辦法積蓄力量,自然而然也就無法打破天條。
饒是展白自詡聰慧,面對這樣的結果,能夠想到的解決辦法,也就只有一個,那便是打破籠罩這春秋之洲的天條戒律。
看清楚,是打破籠罩春秋之洲的天條,而不是封印在神格小劍上的天條。
原因很簡單,兩者根本就是一體的,所爲的就是防範春秋之洲上有人突破桎梏羽化成仙。若不打破春秋之洲的天條,神格小劍上的封印便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別說展白現在的修爲,即便是達到巔峰真太古之境的強者,也休想做到。
得出這個結論的展白,第一時間就想起了當初展亦白跟自己說過的話。
似乎……好像,這天底下同樣想打破天條的還有兩個人,商紂帝辛以及……孫悟空。
冥冥之中,還是讓展白最終走上了造反天庭的道路,當然這些都是後話,至於現在,展白的面前還擺着另外一件事情。
時間如狗,一晃而逝。
自離開猿踞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五個月的時間,展白三人也終於抵達了泰山腳下,而此時距離聲勢浩大的泰山論劍正好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泰山論劍,每五年一界,其影響力之大對於秦國而言,可謂前所未有。但凡江湖中稍有些名氣的宗門都會派出最精銳的弟子參加,不僅如此,對於一些想要揚名立萬甚至是開山立宗的散修也有着極大的吸引力。前者所爲的是能夠提升名次以及影響力,一旦取得了好的名次,不僅能夠獲得不菲的獎勵,更重要的日後挑選新弟子時便能佔盡先機。至於後者,同樣如此,利用泰山論劍,提升個人的名聲,日後建立宗門便能一帆風順。當然這是對於宗門而言,而對於參與論劍的弟子更是好處多多,同樣有着不菲的獎勵,更重要的是能夠很快的進入朝堂的視野,說不定就會被軍方看中,重點培養下,再獲取一些軍功,提拔的速度絕非尋常士兵可比。
簡而言之,泰山論劍於江湖而言是揚名立萬的捷徑,於朝堂而言,這是招賢納士的科舉場。
此時距離泰山論劍雖還有一月的時間,但各路參與的宗門、散修都已經提早到達,林林總總下不下萬人。
泰山位於秦國咸陽的城郊,山高千丈,陡峭嶙峋,甚至沒有一條登山之路,原本尖銳的山頂則被削平,然後分割成數十個武鬥的擂臺,不到泰山論劍之期不得開放,爲此,在山下甚至駐紮有的一支萬人的精銳軍隊。
劍王鎮,位於泰山腳下,名爲鎮,但卻有些名不副實。原因很簡單,這座足夠容納數萬人的小鎮,每五年的時間裡只有前後三個月的時間纔會開放,其他時間罕有人煙,宛若鬼城。換言之,它存在的意義,完全是在泰山論劍之期,爲各路參與的宗門弟子安排食宿的。
劍王鎮的規劃也是頗爲奇特,不是常規的四方之形或者圓拱形狀,更像是一條長棍。
唯一的主幹道寬闊平坦,鎮子裡所有的建築全部臨街而建,甚至於所有的建築都彷彿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全部都是青轉綠瓦的兩層小樓,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房門出掛着的牌子了。
每一個牌子上都按照順序寫有數字,從壹一直排到了五百之數。
“對於我們這些江湖宗門而言,每五年一次的泰山論劍,其意義不僅僅是爭取名次,更是一次互通有無的盛會。師伯,你看,這打頭的壹到拾,十棟樓閣不同於其他,並非安排宗門弟子入駐,而是黑市。每一個樓閣每一個時辰都會安排一場交易,並且限制在二十人。自劍王鎮開放到關閉,每時每刻都在進行着以物易物的交易。”行走在寬廣的大街之上,蒙於幺兒不斷的對展白介紹道。
雖然蒙於幺兒也是第一次參與泰山論劍,可秦劍廬卻已經不知參加了多少次,所以對這裡的規矩早已知之甚詳。
“很合理。”展白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顯然還沒有從上次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就差最後半步啊。
……
“秦國境內,宗門三百六十有一,幾乎九成以上都是劍宗,所以每一屆的泰山論劍,參與的宗門都在三百以上,加上一些散修,其盛況可想而知。”蒙於幺兒似乎察覺到展白的不同,依然喋喋不休的介紹着。
這也怪不得她,秦國劍修何止百萬,而有資格參加泰山論劍的卻是鳳毛麟角,這份榮耀讓蒙於幺兒如何不激動。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對自己可能取得的成績充滿了期待。
真太古之境,雙劍道,蒙於幺兒幾乎已經算是秦劍廬最強的弟子了,可即便如此,在下山之時,她對自己的期望也並不太高。
畢竟,秦劍廬的底蘊在那放着呢,七十二劍宗只排十六,不說前面的十五個宗門,即便是排位在後面的差距並不是很大,而且誰沒有壓箱底的東西。在如此激烈的競爭下,對秦劍廬而言,排名能夠提升固然很好,但卻並不是特別的在意,即便是名次後退,只要在一定的範圍之內都是可以接受的。
一開始,蒙於幺兒也是這般想的,雖然她涉世不深,但在父親的耳目濡染下也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可是現在卻不同了。
此一時彼一時,自從得到了左右互搏之術以及玉女素心劍訣後,蒙於幺兒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修爲上雖然沒有提升,但戰力卻已是不可同日而語,有着這個殺手鐗,足以讓她在泰山論劍上一鳴驚人,併爲宗門博得一個不敢想象的名次。
“嗯,牛兄呢?”展白突然開口,打斷了蒙於幺兒的自言自語。
“呃?”蒙於幺兒一愣,神色怪異的看着展白,“師伯,你怎麼了,昨日的時候,牛哞不是就已經告辭離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