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潮的後隊也已經趕到,與前隊連成了一片,從城牆上望去一眼看不到盡頭。雖然煞妖對士兵震懾心靈的能力已經被遏制,但是黯潮的規模與架勢依然讓這些幾乎從未經歷過戰爭的士兵們感到恐懼,有些士兵開始默默的祈禱起來,每個人都戴上了頭盔,手裡的弓箭不住的顫抖。
博塔魯斯與盧修斯站在城牆上,審視着眼前的黯潮大軍,兩側的弓箭手早已準備就緒,每個人腰間束着裝滿的箭袋,在身後的地上,還堆放着相當數量的弓箭,雖然沒有人知道黯潮會不會在弓箭射完前就爬上來。
黯潮仍舊沒有前進,與城牆上的士兵們對峙着,屍鬼時不時發出的低吼聲伴隨着迅速吹來的北風傳到士兵們的耳朵裡,氣氛甚是詭異。
僵持了大約幾分鐘,踩在屍鬼身上的煞妖突然猛地舉起了劍,仰天發出一聲嚎叫,頓時所有煞妖與屍鬼跟隨他一起大吼起來,震耳的吼聲迴盪在峽谷裡,讓人不寒而慄。一些士兵被這突如其來的怪聲嚇的不輕,手中的弓箭也掉在了地上,士兵們連忙撿起地上的武器,扶正了頭盔,喘着粗氣注視着前方黑壓壓的黯潮。
吼聲逐漸低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是黯潮大軍前進時踩過地面的腳步聲,黯潮的整條陣線開始慢慢的向着城牆推進。
“弓箭手準備!”博塔魯斯快速下達了命令,第一排弓箭手自內向外舉起了弓箭,對準了前方的天空。阿爾圖納國王緩緩拔出了佩劍,緊握在手中,突然用力向前揮去。“放!”一聲令下,弓弦彈起的聲音此起彼伏,數百支弓箭劃破天空,密集的落入黯潮陣中,激起一片不小的騷動。但是在數不清的煞妖的帶領下,黯潮的行進速度並沒有任何減緩,屍鬼們踩着同類的軀體,繼續不知恐懼的向前推進。
“準備!”博塔魯斯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一排弓箭手退到了後面重新拿出弓箭準備下一輪射擊,第二排接替了上去,同樣舉起了弓箭。“放!”第二波弓箭射入敵陣中,又將一批屍鬼射倒。緊接着,第三波弓箭,第四波,第五波,黯潮陣中不斷有屍鬼倒下,然而無論他們受到怎麼樣的攻擊,只要還能行動,他們就不會停下腳步。
敵人離城牆越來越近,一些煞妖和屍鬼隱蔽在陣中,舉起了弓箭開始還擊城牆上的士兵。被暗箭射中的士兵慘叫着從城牆上摔落下去,不需要黯潮推進到城牆下,城牆的高度就足以讓他們直接摔死。少數摔落下去的士兵還留有一口氣,但是無奈受的傷太重,已無法站起,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並且,是比直接摔死的同伴們更悽慘的死法。
幾支零散的弓箭射向在還在城牆下垂死掙扎着的士兵,這是他們的同伴射出的箭,士兵們早已約定好,如果即將被黯潮殺死,那麼不如請同伴送自己一程。所有掉落下城牆的士兵成爲了這次戰鬥中最先戰死的一批,斯坦站在奈爾菲身邊,爲這些同胞感到悲傷,但是他知道,這只是剛剛開始,接下去即將死去的士兵將會不計其數,他沒有時間悲傷。
黯潮已經推進到了城牆下幾十碼的地方,最前排的屍鬼舉起了手中殘破的盾牌,在頭頂上組成了盾牆,企圖減輕來自上方弓箭的攻勢。“士兵們,舉起石塊,把這些怪物砸到地下去!”盧修斯帶頭舉起了身邊一塊碩大的石塊,助跑了兩步,對着城牆下的盾牆砸去。石塊快速落下,隨着一聲撞擊,一個屍鬼連着盾牌被一起砸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士兵們呼喊着口號,紛紛舉起了石塊向下砸去,頓時城牆上落下的石塊就像巨大的雨點般砸在城牆下的盾牌陣上,將盾牆砸出不少缺口。弓箭手們趁着間隙,將弓箭瞄準這些缺口不停放着箭,又射倒了不少屍鬼。
最前方的黯潮在石塊與弓箭的夾擊下損失大半,但是源源不斷的黯潮陣型依然向前壓來,不一會就填滿了士兵們好不容易打出來的缺口。越來越多的弓箭手與試圖丟下石塊的士兵被從黯潮陣中射出的冷箭射落,幾個士兵手中的石塊剛舉過頭頂,卻被弓箭射中胸膛,與石塊一起落入了黯潮陣中。第一排屍鬼已經開始攀爬城牆,雖然厚厚的冰牆讓他們攀爬的速度減慢很多,但是不斷倒下的屍鬼與士兵的屍體成爲了他們的墊腳石,他們前赴後繼的向着城牆上爬來,在倒下後,又成了後方同類的階梯。
博塔魯斯回過頭,向着要塞內大聲喊起,“弓箭手,快補上!”一時間,早已等待在城牆內的弓箭手從十個石梯爬上了城牆,填補了陣亡弓箭手的位置。
膠着的戰局持續了很久,城牆下的屍體越來越多,幾乎埋沒到了城牆高度的一半。士兵們英勇的打退了黯潮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但是己方的傷亡也十分慘重,弓箭手和步兵換了一批又一批,石塊已經砸完,弓箭已經絲毫抵擋不住不知疲倦的黯潮的攻勢。活着的士兵們精疲力盡,甚至有人頭暈目眩就從城牆上摔了下去,即使這樣,沒有一個人退縮。
混亂中,兩個煞妖合力擡起了一個屍鬼,助跑着將他扔上了城牆,屍鬼壓倒了兩個士兵,被壓倒的士兵慘叫着慌忙推開充滿惡臭的屍鬼,手腳並用的向後退去。兩邊的步兵舉起劍猛地插進屍鬼的身體,把他插在了地上,但是屍鬼依然在抽動着,奮力想要爬起來。
“怪物!”還坐在地上的弓箭手嚇的兩腿直打顫,頭盔也掉落在一旁。
一道寒光閃過,屍鬼的頭顱被砍下,斯坦右手握劍,左手扶起了士兵。“別害怕,我知道你們是第一次面對黯潮,但是一定要穩住自己的陣腳。”說完,他用力拍了一下士兵的背,好讓他回過神來。
又有數十個屍鬼被煞妖丟上城牆,屍堆的高度已可以讓煞妖輕鬆的將任何東西都丟上城牆,弓箭手已經不足以抵擋這些近距離的屍鬼,身後的步兵立刻頂了上來,堅固的盾牌抵擋在了弓箭手的身前。屍鬼仍被不斷的扔上來,城牆上頓時亂做一片,弓箭手大多扔掉了弓弩,拔出了短劍和步兵一起和屍鬼做着近身搏鬥。然而這些士兵畢竟極度缺乏與黯潮作戰的經驗,他們不停的揮砍着武器,但是除了給屍鬼身上造成各種傷痕外,完全無法殺死他們。反而是屍鬼,只需要一劍就可以讓一個人類士兵失去行動能力,甚至直接死亡。
斯坦從地上的一具士兵的屍體手裡拿起盾牌,擋在了面前,與一個屍鬼對上了眼。騎士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一個屍鬼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沒過幾招後,斯坦找準了空檔,左手用力揮出盾牌,一個盾擊將屍鬼直接撞下了城牆。騎士沒有任何停留,立刻衝向了另一個正要舉劍砍殺一個士兵的屍鬼,手起劍落將屍鬼的頭顱砍了下來。士兵在一旁喘着大氣,嚇的連手都舉不起來。“振作起來,沒人能救你第二次!”斯坦朝士兵大吼着,繼續向前衝去。
幾乎整個城牆上都在搏鬥着,有些屍鬼直接越過城牆,被直接扔進了要塞內,立刻被守候在內的士兵們亂劍刺死。斯坦朝城牆下望去,煞妖們還在不停朝上面扔着屍鬼,但是這些並不是他最擔心的,他擔心的是如果被扔上來的是煞妖,那麼這些第一次與黯潮作戰的士兵怎麼可能抵擋的住。
正想着,斯坦看見了兩個煞妖已經擡起了另一個煞妖,開始了助跑。“見鬼!”騎士咒罵着,朝着自己估計煞妖會落下的地方跑去。但他還是離得太遠,前方淒厲的慘叫聲傳來,等騎士跑到煞妖面前時,已經有三個士兵倒在了他的腳下。“怪物!你的對手是我!”斯坦扔掉了盾牌,雙手握緊了黑曜石劍。“我能戰勝他的,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騎士在心中默唸着。
煞妖盯着斯坦,慢慢的向他走來,殘缺扭曲的面孔猙獰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