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沒注意到好友的反常,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真沒想到這次的旅途會這麼一波三折,終於有機會讓我們再次合作大顯身手了。”
巴雷德極力與自己的身體做着鬥爭,他想要發出一點聲音,哪怕只是一聲尖叫也好,但是聲音就像魚骨頭卡在喉嚨裡一樣,完全不是他能控制的。盧修斯終於發現了巴雷德驚恐的神情,同時背後隱隱感到一陣寒冷,頓時預感到危險正在臨近,下意識的就要轉頭去看。然而盧修斯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與巴雷德走遍瓦利斯的旅途中練就了他敏銳的觀察力,從巴雷德的臉上他意識到此刻他要是轉過頭很有可能就和巴雷德一樣了,連忙停住了轉到一半的腦袋。
身後的寒冷越來越明顯,顯然那個危險的東西離自己已經很近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盧修斯迅速的找到了村子的方向,右手托住巴雷德的腰,邊跑邊把傭兵扛在肩膀上,用盡所有力氣向村子跑去,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跑這麼快,而且還是在扛着和自己差不多體重的巴雷德的情況下。盧修斯一路跑進了村子,背後的寒冷越來越遠,但是他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雙腿已經停不下來,身上的體力也彷彿用之不盡。街道上空無一人,在命案發生後,沒有人還想在夜晚的街道上晃悠,全都躲進了屋子裡,盧修斯憑着記憶在村子裡穿梭着,終於找到了居住的旅店。
盧修斯壯碩的身體撞開門,猛地衝進了酒館,跌跌撞撞的找了張空桌將巴雷德放在了椅子上,然後自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不停大口喘氣。
旅店裡大多數住客都在酒館裡喝酒聊天,他們都不敢在冰冷的客房裡休息,還是大家一起聚在酒館裡度過一晚比較安全,艾德琳與衛兵也一樣,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兩人。艾德琳很清楚這兩個冒失鬼一定是遇到什麼情況了,她站起身向兩人走去。
盧修斯倒了杯水一口灌了下去,劇烈的心跳讓他咳嗽起來,等他恢復過來後,艾德琳站在了桌子前,正嚴肅的看着他。“你們遇到了什麼?他爲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盧修斯順着艾德琳的手看去,才發現巴雷德還是一臉驚恐的看着前方。“我不知道,巴雷德好像看到了什麼,就這樣了,我正好和他面對面,沒有看到背後的情況,我的直覺告訴我千萬不能回頭,於是我扛起他拼命跑了回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心很慌,感到一股寒冷就在背後。”
艾德琳聽着盧修斯的描述,眉頭緊皺。“幸好你沒回頭,否則你們一定就和那具屍體一樣了。”說着,法師走到巴雷德身前,伸出雙手放在他兩邊的太陽穴上,嘴脣微微張合着。
巴雷德的神情逐漸平靜下來,最後完全恢復了,艾德琳收回手,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怎麼樣,清醒了嗎?”
巴雷德晃了晃腦袋。“我這是怎麼了,我覺得自己的呼吸彷彿都停止了。”
“是的,夥計,你就和個死人差不多。”盧修斯倒了杯水遞給了他。
巴雷德接過水杯,喝了幾口水,才發現艾德琳就坐在身邊。“艾德琳!我想起來了,我看到了一團黑影從樹林裡慢慢向我們靠近,我想要提醒盧修斯,才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全身都不聽使喚,手也無法擡起來,我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怖壓迫在心頭,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
“果然是這樣,我猜的沒錯。”艾德琳往門口看了一眼,緊閉的木門似乎非常安全,酒館裡的顧客都相互聊着天,女招待在桌子間靈巧的穿梭,吟唱人的輕鬆小調回繞在酒館中,空氣中瀰漫着烤肉的香味與酒精的味道。
巴雷德還沒完全恢復,反應有些慢,盧修斯在一邊着急的問道,“巴雷德看到的究竟是什麼?”
艾德琳猶豫了一下,向着傾着身子,她的聲音非常小。“煞妖。”
“煞……妖”盧修斯低聲重複着,“我知道那東西,在達勒姆的法師參謀有給我說過這個名字。
“法師參謀?”艾德琳揚起一側的眉毛。“那不是爲國王陛下做事的法師嗎?你怎麼能接觸到?”
“這……”盧修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說來話長,我們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到現在這件事上吧。”
“同意。”艾德琳決定不再追問,起身走回自己的桌子,與四名衛兵商量着什麼。盧修斯能看出他們似乎有什麼分歧,不過最後不出意料的一定是艾德琳說了算,果然商量完後,艾德琳再次坐到他們的桌子旁。“這裡出現了煞妖,我是肯定不能馬上離開了,必須要在這裡把這件事解決了才能回法師塔。”
盧修斯擔心的看着艾德琳。“我認爲你應該儘快趕回法師塔搬救兵,你沒辦法獨自對付煞妖,我聽說過他們的厲害。”
“不,我不能走。”艾德琳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我會寫一封信,把狼人那邊的情報和這裡的情況寫在裡面,明早會派兩個衛兵把信送回法師塔,並且請求他們的支援,在那之前,我必須在這裡,哪怕是拖住煞妖也好,當然也有可能在援兵到達之前我就已經把煞妖解決了。”
盧修斯摸了摸額頭,在寒冷的夜晚他竟然跑出了汗。“我看你是想向法師塔證明你一個人也能解決煞妖吧。”
艾德琳淡淡的看着盧修斯。“你們也可以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裡,繼續你們的旅途。”
盧修斯剛想說好,他實在不想再遇到煞妖了,但是巴雷德搶在他前面發出聲音。“我們也要留在這裡。”
盧修斯幾乎想一拳把這個糊塗蛋給打趴在地上。“你說什麼?你看看你那個樣子,什麼忙都幫不上。”
巴雷德平靜的看着盧修斯。“抱歉,盧修斯,我不想拖累你,你一個人去夏瓦納吧,我要留在這裡保護艾德琳。”
“沒這個必要,事實上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艾德琳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
“無論如何我都要留下,否則我一路上什麼事都想不了,我會瘋掉的。”巴雷德堅定的看着艾德琳。
盧修斯嘆了口氣。“這真是我自找的,偏要走什麼特別的路線,我怎麼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呢,算我一個吧。”
艾德琳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微微笑着。“你們考慮清楚了嗎?”
盧修斯無奈的攤開雙手。“反正你正好派了兩個衛兵去夏瓦納,我們加入正好又湊滿四個衛兵了。”
巴雷德感激的摟住了盧修斯的頭。“我就知道你會和我一起留下來的。”
“你這個笨蛋清醒了?看你剛纔那個頹樣,我差點就一巴掌打上來了。”盧修斯挑開了巴雷德的手,朝着老闆大聲招呼着。“來十瓶啤酒!”
艾德琳坐在一旁優雅的笑着,饒有興致的看着眼前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