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郡王府的乾世子,爲人溫文爾雅,宛如翩翩郎君,詩書繪畫風流、志得才高,乃是大魏京都,和秦王爺秦承嗣,七皇子魏廷寂並稱的,京都三大“骨灰級單身漢”。
然而,若真要仔細比較起,這三位骨灰級單身漢中,哪一個最受京都貴女們的追捧,那一個最受各位當家宗婦們的喜愛,乾世子雖然沒有前兩者的身份高,在京都,卻更要受女性歡迎一些。
這其中一個原因,固然是因爲乾世子的家世顯赫,父王惠郡王乃是當朝弘遠帝的兒時玩伴,之後在弘遠帝登基後,又十幾年都盛寵優渥。
若是能嫁入這樣的家庭,當真算是和皇家攀上了關係,一步登了天。
另一個乾世子在京城受女人歡迎的原因,卻是因爲,乾世子爲人極其潔身自好。
三大骨灰級單身漢中,秦王爺雖然也潔身自好,但是,他命太硬,舉凡對自家姑娘的終身大事,稍微慎重考慮一些,又不願意拿自家姑娘去攀附權貴的人家,都不太希望自己的女兒做秦王妃。
秦王妃的頭銜雖然聽着風光,也算是正一品的誥命,在女性中,這官職簡直比皇帝后宮中四妃還要高了,但是,官再高,擱不住它危險性更高!
七皇子魏廷寂,也是陛下比較寵愛的一位皇子。
母妃爲華德妃,外家乃是這京城的華國公府,可以說,這門第簡直高的都沒法再挑剔了。更何況,七皇子還是實打實的龍之風孫,這以後要是一個弄不好,那啥,升了官,若是能做他的岳父,簡直就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京城雖然也有的是姑娘想當七皇妃,但是,七皇妃這個職業,比之秦王妃的危險性,只高不低。
這其中的原因,但凡從小生長在世家勳貴中,對朝政又知曉一二,對政治有一些敏感度的姑娘,都知道,現在雖然皇后所出的太子殿下穩重東宮之位,但是,幾位皇子的明爭暗鬥也纔剛開始。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皇帝的皇子,更不是好皇子。舉凡歷朝歷代,太子殿下雖然能順利登基的比較多,但是,中途被人拉下馬的也大有人在。
七皇子背景硬,雖然現在表現的一副禮賢下士,對權力無慾無求的模樣,但是,誰知道他是不是作假的?
若說這人到時候真的一個想不開,參與了奪嫡的爭鬥,而又命苦的慘敗了,那七皇子一派的人,還能落着好?七皇子的岳父一家,難道還能繼續大富大貴?
做夢呢吧!
所以,爲了明哲保身,不和皇子黨們有牽連,即便七皇子再怎麼如玉君子、風姿俊朗,那也是要慎之再慎,纔可以考慮一下,將之列爲女婿人選的可能。
京都乃天子腳下,自來不缺達官顯貴,但是,好男從來都是缺的。
因爲乾世子類屬於“三大骨灰級單身男”,又是這三人中,自身條件最好的,所以,這幾年上門給他說親的人,簡直要把惠郡王府的大門給踩爛了。
乾世子被逼無奈,連個藏身之地都沒有,走投無路之下,只能來找他的生死之交,想在秦王府避一段時日的風頭。
乾世子在秦王府小住,這事情幾年間發生過無數次了,對於乾世子把秦王府當成了度假勝地,個月就要來遊歷一番,墨乙等人也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因而,當這次主子反常的不見乾世子時,魏廷乾也臉皮厚的、如常在秦王府居住下來。
既然住在了秦王府,想要騷擾某個王爺,簡直就太簡單了。
也就是乾世子一天五趟的往致遠齋跑,最後跑的池玲瓏一聽這人的名字,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了,秦王爺才鐵青着臉,緊抿着嘴脣,出去和這人私.會去了。
秦承嗣離開了致遠齋,池玲瓏只覺得渾身緊繃的神經線都鬆散了下來。
雖然她是覺得和秦承嗣整天窩在一起也挺好的,但是,這樣每天只對着他那一張冷臉,她也是會短暫的審美疲勞的,所以,還是距離產生美啊。
池玲瓏舒口氣,在貴妃塌上躺下來,問七月道:“你可知道阿壬現在在哪裡?”
七月點點頭,問池玲瓏,“姑娘找阿壬,可是有什麼事情?”
池玲瓏也點點頭,懶散的吩咐七月道:“你幫我把阿壬叫過來,我問他點事兒。”
站在一旁的六月,不等池玲瓏再說什麼,也不等七月起身,卻是自己行了個禮,出去找阿壬去了。
雪接連下了兩天還沒有停,外邊屋頂和樹木上,早已經被覆蓋成了銀白色。池玲瓏擔心看雪時間長了,會得雪盲證,就吩咐七月將窗牖落下來一點,只要保持房間內通風就好。
“聽說你找我,什麼事兒?”
不過一會兒功夫,阿壬便邁着大步走進了外室,他整張臉通紅通紅的,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興奮的。
不等池玲瓏說什麼話,阿壬就一把將池玲瓏捂在懷裡的手爐搶過來,捂在自己臉上,一邊還不停的跺腳喊,“哎呀媽呀,外邊冷的要把小爺的耳朵凍下來了。”
一邊冷的跳腳,一邊還捂着手爐往他耳朵上烤。
池玲瓏見他這副蠢樣,都懶得說他了,直接從袖籠中抽出幾張信紙,甩到她跟前的花梨木小方几上,微眯着眸子,陰測測的問阿壬,“這是怎麼回事兒?”
“什麼怎麼回事兒?”阿壬看見被池玲瓏甩在小几上的信紙,身體先是一僵,而後,裝乖似地,直接目瞪口呆。
池玲瓏不說話,卻是微眯着眸子,陰測測的緊盯着阿壬。她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看阿壬仍舊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模樣,也氣笑了。
當即就又不冷不熱的對阿壬道,“你打開來看看。”
阿壬訕訕的笑,不想伸出手,然而,當看到池玲瓏面上那不陰不陽、不容置疑、今天得不到個滿意答案,便不罷休的笑容時,也嚇怕了。
當即就又狗腿的朝她笑了兩聲,一邊壓抑着自己怕怕的心情,一邊也委屈不已嘟着嘴,將小方几的兩頁信紙拿在手裡,翻看了起來。
這信上的內容,一開始還沒什麼奇怪的,左不過交代些日常的瑣事,順便寬慰池玲瓏莫擔心她們。
原來這信,是遠在京城影梅庵的碧月,寫好了,囑託假扮池玲瓏的五月,通過秦王府暗衛,送到池玲瓏面前的。
這封信之前阿壬自然是看過的,然而,他初始在池玲瓏讓他看信時,只裝作漫不經心,其實是想要糊弄過去這事兒,不看信的。
誰知池玲瓏這人厲害的,壓根就不是吃素的,阿壬那點子小幺蛾子,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就這樣,在池玲瓏的眼皮子底下,阿壬仔仔細細、一本正經的開始翻看,池玲瓏甩給他的幾頁信紙。
誰知,看着看着,看到最後那兩句話了,阿壬雖然極力忍着,到底還是一個忍不住,撲哧一聲,抱着肚子滿地打滾大聲笑了出來。
池玲瓏在到達京城秦王府後,也是告知過碧月等人她的行蹤,以安撫她們,好讓她們安心的。
只是,她倒是沒想到,碧月這丫頭腦子機靈,也會辦事兒,竟然知道找五月傳信給她。
然而,這信不看還好,看了,池玲瓏當真氣的一整天都胃疼。
她不僅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還感覺,秦王府裡的人,怎麼就這麼坑爹八卦啊?
作爲男人,你們這樣私下裡傳些有的沒的信息,編造些莫須有的事情去娛樂京城的大衆,娛樂你們自己,你們有考慮過受害者什麼心思麼?
池玲瓏再次想一想,碧月那封信中,最後提到的兩個問題,“姑娘,秦王爺真的養孌童麼?聽說那小公子姓龍,長的風華絕對,好看的跟小姑娘似的。姑娘,聽說龍公子日常都是和秦王同吃同住的,你有見過他麼?”
她見過麼?
整個秦王府,除了她一個化名“龍公子”的,哪裡還有第二個孌童啊?
只是,這究竟是哪個嘴碎的八公,把她當成了傳奇人物,宣揚的大街小巷衆人皆知的啊?
池玲瓏無語凝噎,想要哭死自己算了。
連影梅庵那等佛門清淨之地,去那裡上香的姑娘和貴婦們,都要八卦她幾句,順便yy着做個小人兒,在上邊寫上她的名字扎針,那這滿京城這麼多對秦王抱有覬覦之心的姑娘家,不說多了,單只是一人罵她一句,吐沫星子都把她淹死了?
這麼多人咒她不得好死,難怪她這幾天,難受的渾身都不舒服,精力都不濟啊!
這純粹是被人咒的了。
池玲瓏臉上的表情哀怨的不得了,偏她一雙眸子,像是有冷刀子在磨刀霍霍,準備隨時在阿壬身上添上兩刀解恨。
阿壬被她面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嚇壞了,當即就又是喊冤、又是道歉、又是割地賠款、又是答應替她嚴查那傳她謠言的八公,也好替她報仇雪恨。
各樣招數都使盡了,阿壬都心虛又怕怕的腿肚子都忍不住打顫了,良久之後,才被池玲瓏大人不計小人過的,答應原諒他。
不過,阿壬需要現場拿出一千兩銀子,作爲精神損失費,以及其他各種補償費用,來安慰她那一顆飽經風霜的小心肝。
阿壬扭曲着臉,擦擦額頭的冷汗,顫顫巍巍的,不依不捨的,糾結不已的,到底將這一個月纔剛到手的月利銀子,交給了池玲瓏。
當那銀票易主的時候,阿壬也覺得,他整個人的感覺也都不好了。
果然,仇恨什麼的,果然是需要轉移的啊!
阿壬爲了轉移仇恨,以證明自己不是最悲催的那個人,在得到池玲瓏的原諒後,也又和池玲瓏哥兩好的開始說別人的八卦了。
第一個八卦就恨勁爆,是有關池玲瓏那便宜未婚夫關穆長堯的。
話說,穆長堯落水被一艘花船的老.鴇救起,又被一羣花姑娘採.陽.補.陰,差點精.盡.人.亡。之後到了京城,雖然穆長堯被他父親的貴妾曹氏,將他接回了安國公府,也昏迷了足有半個月功夫才甦醒。
他昏迷時,同樣被曹氏接進安國公府的花姑娘們還很安靜,等他一甦醒,需要人侍候之後,那些花姑娘們便又開始了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了。
這期間,不過三天的時間,穆長堯就又有兩次着了那些姑娘們的道,結果,本就虛弱不堪的身子,自然又倒下了。
穆長堯這番經歷,簡直坎坷的,讓對他心生欽慕的姑娘們,恨死了那些作死的小妖精們。
其中有兩個姑娘身份高貴,又對穆長堯一往情深了這麼多年,見不到穆長堯受這些“折磨”,就親自打上了門。
這兩個姑娘,一個便是大皇子和十皇子的親妹妹,當今的九公主,一個便是康郡王府的平陽郡主。
兩人進了安國公府後,手下的婆子,將穆長堯院子裡的小妖精們,都給綁了。隨後便直接一人三十大板打完後,便拉出去人牙子那裡,把這些花姑娘都給發賣了。
現任安國公的貴妾曹氏,聽到了動靜過來“勸架”,不想,這般“上不得檯面”的人,竟然敢出口對公主和郡主不敬?
九公主和平陽郡主,都不是好脾氣的人,當即就讓人給了曹氏三十耳光,好讓她明白什麼叫“尊”,什麼叫“卑”。
結果,誰知,就當宮嬤們正在“行刑”的時候,曹氏的小兒子跑過來了,不僅喊着不讓“壞人”打他“娘”,還對那些宮嬤動上了手。
這期間,又不知道那個宮嬤,被那孩子咬了手,尖叫之後條件反射的一甩手,結果,曹氏那小兒一腦袋磕在邊上一個帶着棱角的花盆上,太陽穴磕破了,當場就斷了氣。
這事情爆發後,京城整個都熱鬧起來了。
當然,有關這件事情的後續,大家還都在關注着,畢竟,這事情涉及到了一個公主,還有一個康郡王府的郡主,皇帝大人不好惹,康郡王這個魔鬼,那也是人人都憷。
事情不好解決,於是,暫時就先晾着了。
阿壬絮絮叨叨,還不住給池玲瓏保證,若過幾天這事情有了後續,他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她。
池玲瓏似笑非笑的點了頭。
阿壬就又狗腿的,和池玲瓏說起了另外兩樁八卦。
一個就是,長樂長公主府的韶華縣主,要說親了。
可惜,這幾年來一直對韶華縣主癡心不改、勢在必得的威武大將軍府的嫡長子,可能是知道這消息的時候,自己太興奮的,結果,正騎着馬呢,就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被馬蹄子在胸腹上踩了一個大窟窿,當場一命嗚呼!
唔,於是,因爲大雪路難行,而生意不好做的京城百姓們,又都聚在茶館開始暗戳戳的八卦了。
他們在懷疑,這千嬌萬貴的韶華縣主,莫不是,會是……第二個秦王?
呵呵,有關這個問題,……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最後一個消息,卻也是阿壬最感興趣的,那就是,傳說有宛州第一美女,和宛州第一才女之稱的,宛州第一首富的嫡長女何雲沁,不日就會進京!
別問爲什麼阿壬這樣的小爺,爲何會對一個鄉下來的丫頭感興趣,阿壬是不會告訴你,壬小爺他骨子裡也是很文藝,很詩情畫意的。
所以,儘管還沒有見到那所謂的宛州第一美女的面,壬小爺已經被那美女所作的一首,現在已經在京城廣爲流傳的半闕詩詞,由衷的折服了!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一起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