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沒有潔癖,但是許南深這樣咬了一口的蛋糕往我的嘴裡面塞,我還是覺得有點兒受不了的。
偏偏那麼多人看着,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又那麼清楚明白,只能咬着牙咬了一口嚥了下去。
我知道許南深不喜歡吃甜食,本來是想要膈應一下他的,卻沒想到最後膈應的人是自己。
“別浪費。”
見我喝了一口柳橙,他的話不緊不慢地就跟過來了。
我擡頭瞪着他,他卻突然之間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乖,別浪費。”
明明是親暱的一句話,可是許南深說出來,卻沒有半分的親暱。那清冷的聲線裡面只有讓人無法靠近的疏遠,微微低着頭只有我看到的眼眸也是不見邊際的涼薄。
我只覺得那柳橙汁像冰水,從我的食道一直流到胃裡面,一路都是冰涼的。
我最後還是把那塊蛋糕吃了下去,不爲什麼,因爲許如澄走過來了。
在誰跟前我都可以跟許南深翻臉,但是在許如澄跟前,我是絕對不可能跟許南深翻臉的。
韓緒不知道去了哪兒了,她一個人走過來,看着我臉上的厭棄十分的明顯。
大概是因爲她二叔許南深在我的身邊,許如澄倒是沒有做什麼,就是站到我的身旁,突然之間撞了我一下:“讓開,我要那個。”
我也是佩服許如澄的,都已經是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活得像一個三歲的人一樣。
不過也是,就像王琳和許北至這樣養女兒的方式,許如澄沒有成智障也算是上天垂憐了。
她想幹什麼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視線落在許南深的身上,我忍不住在心底發現,只是面上裝着無事,擡手拉了一下許南深:“南深,你幫我拿一下那個。”
許南深說着,我從一側退了出來。
許如澄如我所料的,拿了兩個雪球,手“不小心”地就歪了一下,“哎呀,二,二叔——”
她剛纔沒留意到我把許南深拉過去了,更沒有留意到我已經退了出去了。
這會兒,那兩個本來要弄在我身上的雪球就直直地落在許南深的西裝上了。
許南深今天穿了一身銀灰色的西服,那麼明顯的印跡落在上面,不換一身就只能被人圍觀了。
我看着許如澄捕捉痕跡地冷笑了一下,這點兒小伎倆,許家的智商真的是良莠不齊。
卻沒想到許南深的視線一直都是落在我的身上的,我微微一擡頭,就對上他隱晦不明的雙眸了。
我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復過來了,從一旁拿過餐巾,“髒了,要麼你去換一件吧?”
這話我是真心的,也擦不了了。
他正看着我,眼底的神色讓我有些怔忪,下一秒我就聽到他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來了:“別亂跑。”
那清淺中的寵溺讓我有些失神,回過神來的時候許南深已經轉身去換衣服了。
許如澄被他勒令帶去換衣服,一時之間,我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認識我的。
大概是因爲許南深走了,周圍的人打量我的目光越發的明顯,議論的聲音也越發的大。
“聽說這個就是許二少的未婚妻,看到沒?長得還是挺漂亮的,不過聽說就沒什麼家世。”
“一看就知道是攀龍附鳳的,有些人就是這樣,自以爲自己長得不錯,就能夠嫁入豪門。”
“不過這個許二少也是奇怪,怎麼偏偏就選了這麼一個人。而且還爲了她跟許老爺子鬧翻了。”
一句句的,嘰嘰喳喳的,就好像蒼蠅一樣,討厭死了。
我倒不是那麼玻璃心,只是覺得煩,皺了皺眉,就擠開人羣從後門出去了。
這花園挺別緻的,有兩個深淺不一的游泳池,游泳池都挺大的。外側的邊沿還有一些吊椅。
人都在裡面,這外面倒是清淨。
我挑了張吊椅就坐了下去,打算坐到結束在進去。
要是許南深問我,再說吧,他也不能吃了我。
聞到煙味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兒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剛站起來,就看到那樹下站着的韓緒了。
他在抽菸,看到我的時候不驚不懼的,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將香菸滅了往一旁的垃圾桶上扔。
我看到他倒是有些詫異,雖然說我的目標是韓緒,但是說真的,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更別說讓我去招惹一個男人了。
其實我根本就不會,只是因爲在他跟前晃多了,然後再親密接觸,就差不多行了。
顯然這是錯誤的,我跟許南深都上過牀了,可是也沒見他愛上我。
不得不說我有些挫敗,如今遇到韓緒,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是他先開的口:“葉小姐怎麼出來了?”
我笑了一下,又重新坐了下去,腳踩着地晃着那搖椅,沒有看他:“南深衣服髒了,去換衣服,裡面的人我都不認識,就出來透透氣。”
他點了點頭,“如澄有些孩子氣,如果她得罪你了,葉小姐你多包涵。”
我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斂起來了,擡頭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韓先生對許小姐還真是愛護。”
他笑了一下,沒說話。
我實在想不明白了,想許如澄這樣的女人,怎麼就能夠嫁了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呢?
雖然這個韓緒是上門女婿。
“聽說葉小姐和二叔準備結婚了,恭喜。”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又開口。
我不禁挑了挑眉,覺得這個韓緒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我點了點頭,只是客氣地回了一下:“謝謝。”
“二叔應該也找你了,葉小姐還是回去吧。”
本來還想在這人呆到結束的,卻沒想到被韓緒撞破了。
我突然有些惱他了,當然,我自然不會像許如澄那個傻子一樣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
我點了點頭,從搖椅上跳了下來:“應該換完了,那我就回去了。”
他笑了一下,“我也該回去了。”
這一次我沒有管他,擡腿徑自就往前面走。
“你們在幹什麼?”
許如澄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有腦子還是假的沒有腦子,就我和韓緒現在這樣“行走”的狀態,能幹什麼?
就算真的要幹什麼,這樣也幹不了啊。
她說着,氣沖沖地就朝着我走過來了。
“如澄,我——”
韓緒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許如澄顯然是不聽他的話。
我看着許如澄身後的許南深,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拽了一下,然後回過神來,許如澄又推了我一下:“你離韓緒遠一點兒!狐狸精!”
我被許如澄這樣一拽一推,本來是離着泳池挺遠的,如今卻堪堪站在那泳池的邊上,身體晃了一下,只聽到韓緒的聲音:“小心!”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拉着我,但是我往後倒得更快,伸手想拽着什麼,卻什麼都拽不到。
落水前我下意識地看向許南深,他就站在離着我三四米的距離,就那樣站着,臉上的表情冰冷發涼,看着我一點點地摔到泳池裡面,卻沒有半分的動作。
我覺得心頭有些發堵,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聽到耳邊沉重的一聲“咚”。
人直接就落到水裡面了。
四面八方都是那冰冷的水,如今是深秋也差不多是初冬了。
那泳池裡面的水就好像冰水一樣,這並沒有什麼。
最要的是我不會游泳!
耳朵、鼻子、嘴,不斷地進水,呼吸一點點地被剝奪。
我突然有些慌,晃動着手腳想要掙扎,卻怎麼都都浮不起來。
我突然有些怨恨許南深了,要不是他,我怎麼會掉進這水裡面。
“咚”
有人跳進了水裡面,他的手捉到我的手,我就好像捉到救命稻草一樣,伸手死死地抱着人家。
“葉瑾,先鬆手!”
他叫我鬆手,那聲音不是許南深的,是韓緒的。
我心底一滯,手微微鬆了鬆。
韓緒將我抱上了岸邊,我閉着眼睛,意識有些薄弱,卻能夠清晰地聽到許如澄的聲音。
“二叔你怎麼不下去!”
對啊,許南深,你怎麼不下來?
但是我沒有聽到許南深的回答,人直接就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不過很快我又聽到了聲響,被人摁着吐了一口水出來。
風吹過來,我冷得渾身發抖。
許南深蹲下來將我抱了起來,他低頭看着我,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有沒有事?”
我怔怔地看着他,沒有說話,慢慢地轉開了視線,任由他抱着我往裡面走。
宴會廳裡面鬧開了,大概是誰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場“笑話”看吧。
許南深抱着我上了樓梯,最後進了一個房間,將我放在牀上拉了一張毛毯蓋到我的身上,然後擡手摸了一下我的臉:“哪裡難受?”
我擡頭看着他,拉緊了披在身上的毛毯,看着他冷笑了一下:“關你什麼事?”
袖手旁觀得不是挺開心的麼?
要是韓緒不跳下來,我都不知道我現在還能不能活着坐在這兒說話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頓時就冷了一下,我這會兒渾身都是冷的,哪裡管他冷不冷。
這時候有人敲門,估計是來送衣服的。
許南深看了我一眼,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她沒事吧?”
是許如澄的聲音。
“沒什麼,讓大嫂照常就好了。”
然後門就被關上了,許南深走進來,把衣服放到一旁:“先把衣服換了。”
我沒說話,拿着衣服起身走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