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上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來韓緒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眼前已經是韓緒辦公室的大門了,我擡頭看了一眼,微微吸了口氣。
也不管他找我到底什麼事情,既然都已經來了,就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吧,在公司裡面,他也不能夠拿我怎麼樣。
敲了門,裡面的韓緒很快就開口了:“進來。”
我原本以爲韓緒要找我,他辦公室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的,倒是沒想到推門進去會看到他在和幾個人談工作。
韓緒擡頭看了我一眼:“你先坐着。”
我沒說話,自己找地方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
他們講的項目是我不知道的,我聽得不太明白,最後乾脆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
好久沒有修剪指甲了,長長了也沒有留意。
看着突然長長的指甲,我突然想要剪指甲,但是最後還是剋制住了。
韓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明明有事情要做,卻這麼早叫我上來。
我聽不明白他們說什麼,耳邊只聽到不斷的有人說話,聲音不大,細細碎碎的,讓我有些困。
事實上,我還真的睡着了。
“葉瑾?”
韓緒的聲音在頭頂傳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愣了一下,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沙發上睡着了。
看到韓緒的時候我整個人被嚇了一跳,他靠得太近了,呼吸幾乎都打在了我的臉上。
雖然我之前一直要勾/引韓緒,可是事實上,我對他根本沒有做過任何肢體接觸。
他現在突然附身靠下來,我下意識地往後退,可是身後是沙發,根本就退不了。
對韓緒這樣的動作,我臉色禁不住冷了下來:“韓經理,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事情就不能找你嗎?”
他自己退了回去,在我左邊的沙發上做了下去,我們之間隔了差不多一米的距離。
安全距離,我鬆了口氣。
只不過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冷笑:“昨天晚上的事情韓經理難道還不怕嗎?你太太可是說我勾/引你,沒什麼事情的話——”
“你有勾/引我嗎?”
韓緒一直都是沒有攻擊性的,現在我每說一句話,他就堵我一次,這讓我沒有辦法和他好好交流下去。
事實上,我也不覺得我和韓緒之間有什麼事情要說的,特別是經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
“沒有,既然韓經理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我還有工作要忙。”
事實上,我沒有什麼事情要忙。但是我並不想和韓緒在這兒囉嗦下去,我總覺得今天的韓緒有點兒不一樣,我招架不住。
“照片是你故意寄給我的吧?”
他沒有攔着我,只是我剛從沙發上起身,還沒有走兩步路他的話就從我的身後傳來了。
我僵了一下,腳步停在了那兒,回頭看着他:“韓經理這是話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聽明白。”
他看着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不明白你停下來是爲什麼?”
我被他這麼一說,咬了咬牙,擡腿直接就往前走。
“葉瑾,你想清楚你走出這個門口要面對的是什麼。”
我的手落在門把上,不知道爲什麼,就不敢動了。
韓緒在威脅我,可是我沒有辦法去反駁什麼,因爲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我什麼,知道多少。
我咬了一下脣,最後還是停了下來,回頭看着他:“韓經理是什麼意思,威脅我嗎?”
“葉瑾,你把照片寄給我,不就是想要我在許家幫你爆出來嗎?昨晚我已經幫你了,可是你還沒有給我謝禮。”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陳一一是你的舍友吧?”
我心下一滯,“韓緒,直說吧,你想幹什麼。”
他笑了一下,很淺的一個笑容,可是如今,我卻看不出從前看他的那種味道了。
許南深說得對,韓緒也不是什麼好人,他跟許南深也差不多,而我現在被這兩個男人夾着,生死難計
“應該是我問你,你想幹什麼?”
“你覺得呢?”
我沒有直接坦白,我想知道韓緒知道我多少事情。
“葉沐心是你姐姐吧?趙方和是你的姐夫,許如澄五年前做小三插足葉沐心和趙方和的婚姻,許如澄還找人把已經懷孕七個月的姐姐撞死了,一屍兩命,是嗎?”
我聽着他一字一句地把這些往事說錯出來,只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夏天。
明明那麼熱,可是我站在馬路的對面,看着那輛車直接撞上我姐姐,我整個人都是冷的,想要過去將我姐姐扶起來,可是我腳步根本動不了。
我姐姐沒有當場死亡,但是她也沒有熬多久,那個七個多月大的孩子,一點點地從她的身下變成血水流出來。
而趙方和呢?
被許如澄挽着手在對面的商場看着這一切,他或許想過上前幫忙,但是他沒有,許如澄拉着他,不知道說了什麼。
就只有我一個人,在烈日下,絕望地看着我姐姐不斷地流着血。
所有人都說那個司機是醉駕,判了十多年,可是我偷偷去看過,一個貨車司機,家裡面的十多萬的債還了不說,原本的毛坯房建起一棟三層的瓷磚房,而法律上判的二十多萬的賠償,他也能夠拿出來。
可是他一口咬定是自殺的,我一年又一年地去見他,告訴他我就是葉沐心的妹妹。
他一開始不願意見我,後來第二年的時候他答應見我了,他告訴我他賬戶上還有十萬塊,全給我,讓我不要去找他了。
我也不用再去找他了,因爲我知道,這件事情是許如澄做的。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葉瑾,壞人是應該有惡報的,法律幫不了你,我幫你。”
韓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我擡頭看着他,冷笑:“你怎麼幫我?殺了許如澄嗎?你敢嗎?”
“不,那樣太便宜她了,你不覺得嗎?”
是啊,太便宜她了。
憑什麼她輕易就能夠毀了兩個人,憑什麼她現在還能夠這麼肆意地活着。
我等不及現世報,我要親手將許如澄拉入地獄。
親手。
“不用麻煩你了,我可以做到。”
“你能怎麼做?你覺得許如澄現在在乎的是什麼?”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韓緒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和他聯手。
許如澄現在在乎的人是韓緒,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怎麼一回事,而顯然,韓緒並不在乎許如澄。
許南深這個坑我已經跳不出來了,我不想還要被韓緒拉進另外一個坑裡面。
既然韓緒都知道我進韓家是爲了什麼,我也不遮擋了:“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了,你要做什麼我不想知道,也沒有興趣去摻和。只希望你不要妨礙我做的事情,這就是你對我最大的幫忙了。”
說完,我轉頭就走,卻沒想到韓緒突然之間叫住了我:“葉瑾。”
我沒有回頭:“有什麼話就一次性說清楚吧,以後,我不會再和你說任何與此有關的事情了。”
“那天你不是準備勾/引我的嗎?”
我驚了一下,回頭看着他:“你一直都知道?”
他看着我笑了:“你找的人都不怎麼可靠,把那杯酒端給我的時候手都是抖的,這麼明顯的破綻,我還看不出來嗎?”
我抿了抿脣,諷刺地笑了一下:“當然,畢竟我們都是普通人,沒有你們做這些事情這麼熟練。”
有良心的人,都會害怕的。
我其實很想知道,這麼多年了,許如澄到底有沒有害怕過,有沒有做過噩夢。
我這麼諷刺他,韓緒臉上的表情還是不變,不得不說,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真的是厲害。
“我想知道,你後來去了哪裡?”
我沒想到韓緒會問這個問題,聽到他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禁不住渾身一僵,握緊了身側的手,抿着脣拉開門直接就走了。
從韓緒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冷的,原來我做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可是不管他卻什麼都不說,就這樣看着我,像個跳樑小醜一樣。
我走得有些快,以至於撞上人都沒有發現。
等我說完對不起,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站在我跟前的人不是誰,正是許南深。
我想起今天早上趙菲說的話,看着許南深的眼神也是冷的。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視線往我身後看了一下,突然伸手拽着我:“來我辦公室。”
“你放開我!”
幸好這個時候這裡沒什麼人,不然被看到,指不定又要傳些什麼。
許南深聽到我的話之後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冷。
我接二連三被人惹着,現在就像是被人點燃的鞭炮。如果往常,許南深這麼看着我,我必定是有些害怕的。
可是現在,我只覺得憤怒,回瞪了他一眼。
他到底是鬆開了手,我跟在他的身後去他的辦公室。
許南深腿長,走起路來如風一樣,我在身後跟着跟着就落下了十幾米的距離。
他進電梯的時候我還在外面,看着我臉上的表情很不好。
我皺了皺眉,還是小跑進了電梯。
電梯裡面還有三個人,我沒有說話,許南深站在那兒,沒有人敢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