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一聽這話,心下一緊,雙手緊緊握着她的手,道:“祥子,那你呢?”
“娘,我雖然現在是個虛職的官,但要在都亭驛那邊候着,我不走,也不能走,得留在這。娘,你趕緊的,越快走越好。”
楊嘉祥可是相當清楚舒左相等人有多喪心病狂。
舒太妃說是自殺身亡,但皇上現在病重,太子監國,依照他的猜測,這事多少與六爺還有情兒妹妹他們有關。
舒左相還有常寧公主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他們在大楚籌謀了那麼多年,這整個朝堂的勢力,多數都是他的人。
這一怒,朝野勢必震盪,京城,要亂了!
對於官高底蘊深厚的府邸,也許一時半刻,撼動不了,而像他這種已經明顯歸類爲太子這一邊的小蝦米,要率先遭殃。
他一個人倒也沒什麼好怕的,可是他娘一個婦孺,他不放心!
現在距離太妃下葬還有五天時間,舒左相應該不會在這期間發難。
待頭七過後,那就不定了,他得趁機將他娘送走!
常氏一聽楊嘉祥不走,心下一時也沒底。
雖說她一直想着回去,不想給兒子帶來麻煩,但現在看他那凝重的表情,分明要發生大事。
她這做母親的,哪能眼睜睜地將他留在這可能送命,而自己卻離開?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若是留在這京城的話,怕是會給他拖後腿。yyls
因這,她一時間對於是走是留,有些搖擺不定。
“娘,聽我的,快走。馬上收拾包袱,還有一些細軟,先回吉峰鎮去。那邊有江大人和宋大人護着,加上還有詩情妹妹在那還留有人,你回去,我放心!”
“祥子,娘若是走了,那你怎麼辦?”
“我沒事的,娘你別擔心。我身邊有六爺和江府給的人護着,加上一直在都亭驛那邊,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拿我如何的。娘,我聽聞詩情妹妹讓小云在阮家坑那邊開辣醬作坊,你的手藝一向不做,做的辣醬都是詩情妹妹喜歡的。不若你回去,看看那邊如何,順便幫襯一下。待這邊事了後,我在讓人接你過來。對了,我爹那人你也清楚,你讓人盯着他,別腦子一熱就往京城跑。”
常氏聽前面都沒什麼反應,只是在聽到楊天昌時,面色才凝重下來。
“好,娘這就去收拾收拾。對了祥子,咱家這菜園給江家提供菜得事,你尋個時間與江府那邊打個招呼。這幾天,菜地的菜還能陸續送一些,等送完後,讓白府給他們送吧。”
白府自打五月開始,種得菜就格外的多。現在天熱,他們又不愁用水,故而菜長得也快。她楊府的菜每天送得不多,白府那邊完全應付的過來。
“好,娘你別擔心。你先收拾,我去一趟江府和白府,傍晚我就令人送你出去。”
楊嘉祥說完這話,看了一圈周圍,道:“對了,娘,鄭媽媽呢?”
“前幾日聽聞你駱嬸子想吃我做的醬菜,這不今兒做好了,就讓鄭媽媽替我送到白府去了。”
因她自己不方便去白府找駱嬌恙,故而只能讓鄭媽媽跑一趟。
“娘,等鄭媽媽回來,你就帶着她一道走。她好歹會些拳腳功夫,有她陪同,我放心!”
“好。等娘走後,你出門一定要帶着小竹他們,可知道?別叫娘擔心!”
“嗯,娘你放心吧!”
楊嘉祥說完這話,又匆匆去了一趟江府。
本身因江素雅前幾日很是大膽直白地問他喜不喜歡她,這讓他一時間回答喜歡也不是,回答不喜歡也不成,故而一直躲着。
沒想到,今日還不得不硬着頭皮前來。
想到一會兒可能再次被問喜不喜歡,楊嘉祥一時間有些腦大。
說他喜歡吧,也不確定,他心裡還放不下詩情妹妹。可若說不喜歡吧,他覺得那姑娘性子挺好的,相處起來也舒服,完全不像其他府邸的大家閨秀那樣矯揉造作。而且她是恩師的女兒,若是直言不喜歡,到時候也無顏面對恩師。
加上他也清楚,自己的家世,完全配不上她,只是他娘似乎有這個意向。
江素雅這兩天先是因告白得不到肯定的答案,心裡總是患得患失,人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接着聽到舒太妃死得消息時,心思完全被轉移,害怕舒府突然對江府發難。
畢竟現在左相與右相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加上太妃的死另有蹊蹺這事,便是臉她這個閨閣中的姑娘都知道,更別說是舒府和熊府了。
她在京城,倒也不怕。可就怕遠在榕城的爹孃。要是舒左相喪心病狂派人去刺殺,那該怎麼辦?她弟弟還那麼小!
“小姐,楊大人在側門那求見!”
芍藥這兩天受江素雅的影響,也沒心情窩在廚房研究菜了。
她現在都不敢肯定,到中秋,她們的飯館,農家小炒還能不能如期開業,又哪裡有心情?
江素雅一聽到楊大人,眼睛先是一亮,隨即道:“你讓人請他到聽風亭,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楊哥哥現在來找自己,是想明白了,喜歡上自己了嗎?
想到這,她伸手摸了摸頭髮,又低頭打量了下身上的衣裳,覺得不夠漂亮,得重新裝扮一番才行。
不過是一瞬間,所有的煩心事,都被江素雅拋之腦後。什麼舒府反了,和她什麼關係?農家小炒中秋節開不了業,大不了等來年再說唄,她又不缺那點銀子。
被引到聽風亭等候的楊嘉祥,不知道爲何,心下有些慌亂,莫名的心跳加速,有種想跑的衝動。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曾經和他相談甚歡的女子,她知道他心裡還有詩情妹妹,又怎麼會喜歡上他呢?
難道她喜歡他到,都不在乎他的心裡裝了別人嗎?
更甚者,這人,還是與她親如姐妹?
哎,一會兒她要是再問這問題,可怎麼回答?
上次能夠避過去,這次總不可能了吧?
時間就在楊嘉祥的心裡亂成麻的時候一點一點的過去。
江素雅倒騰了好久,才換了一身淡粉色的長衫,梳着一個百合髻,頭上簡單地帶了兩根簪子一支步搖,手中撐着一把遮陽的油紙傘,帶着芍藥,強忍着內心的激動,緩緩朝聽風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