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何月英的眸子裡就驀地帶上了幾分笑意,她看向楚雲笙道:“好,我答應。”
聞言,楚雲笙搖頭道:“公主殿下可別答應的這麼快,畢竟您還得思量一下如此一來會對趙國造成怎樣的影響,您作爲趙國的公主,實在很難讓我們相信您會在這一件事情上偏向於我們這一邊。”
楚雲笙的話音才落,何月英的嘴角已經浮現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她轉過了眸子,看向她身邊茶几上的青玉茶盞悵然道:“確實,對於我來說,要我做出傷害趙國的事情,並不是易事,但那也是以前,現在的我,不過是一顆被趙國利用甚至隨時都有可能拋棄的棋子,而這樣的趙國還有什麼值得我去守護的呢?倒不如爲自己着想。”
說到這裡,何月英轉過眸子看向楚雲笙道:“我還有一事。”
楚雲笙點頭:“公主請吩咐。”
何月英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了身來,並道:“我希望你們在達成所願,破壞了趙衛兩國的聯姻之後履行承諾的殺掉唐雪薫的同時,能保證我性命無憂的遠離趙衛兩國的朝堂。”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楚雲笙聽到了她言語間已經帶着濃濃的疲倦之色,看的出來,她確實是希望在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遠離這紛爭不斷的朝堂。
楚雲笙跟何月英也只有幾面之緣,談不上什麼交情,她對於她提防多過於同情,所以即便是聽到她這麼說,楚雲笙也沒有立即應下,看着何月英站在面前猶如一株隨風搖曳的瘦弱蒲草,楚雲笙也下意識的站起了身子,染垂眸道:“只怕,這又是另外一樁生意了,我們天殺是生意人,一樁歸一樁,不過如果公主殿下在這一次衛國之行對我們幫助頗大的話,我們不介意贈送這額外的服務。”
聽到楚雲笙這句話,何月英點了點頭,她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先這樣說定了,這兩日我會留在三元鎮,而趙國護送公主婚嫁的隊伍也應該差不多趕來了,那時候看你們是派人跟在我身邊,還是有其他的打算,都可以跟我說。”
說着,見楚雲笙點了點頭並沒有反對,何月英就轉過了身子準備離開,她身後的兩個侍女也連忙跟上,三人很快轉出了屋子。
等到她們都走遠了,素雲纔對楚雲笙道:“姑娘,你有什麼看法嗎?”
楚雲笙拿起桌上剛剛自己沒有喝完的茶盞,嘆了一口氣道:“虛虛實實,暫時也不能確定,咱們走一步看一步,看看這趙國公主到底是打的什麼樣的算盤,對了,她說送親的隊伍還有兩日纔到這裡的話,我建議二元先將手下的人再派一批先去衛國,留下我和素雲幾個人混入她的身邊,其餘的人先一步到衛王都,到時候如果有什麼事情也可以相互照應。”
聞言,二元皺眉道:“可是,萬一她有什麼心思,打算在這一路上對姑娘不利,那時候姑娘豈不是很危險?”
這件事情楚雲笙倒不擔心,因爲她確定何月英並沒有認出她來,只是擔心這是何容的陰謀,何月英甘願爲他的棋子,如果這樣的話,這一切都在何容的意料之中,那麼自己又是再一次陷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雖然這樣一想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何容既然知道楚國同天殺的關係,也必然會知道如果何月英找到天殺的話,自己這一邊一定會第一時間趕來利用這一次機會。
但是,楚雲笙再回想之前何月英之前提到趙國提到何容的眼神,那樣的眼神裡分明帶着怨懟和恨意的,所以楚雲笙相信那樣的眼神不會說謊。
所以,這一次對於她來說,極有可能兇險無比,也有可能有無限的轉機,她願意試一試。
“你放心,一旦有什麼不妥,我會好好的保護自己,更何況,我身邊還有素雲。”
聽到這句話,素雲也附和道:“姑娘此言有理,有太多的人一下子混入何月英身邊的話,反而會讓何容安插在她身邊的探子起疑心,所以,只我們兩個人在,另外再派一些天殺的精銳在暗中相互,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見楚雲笙和素雲都這般堅持,二元只好點頭道:“那好,我即刻便派人先去衛國準備,而我就帶領一部分精銳潛伏在暗處保護你們,如果有什麼不妥,還請姑娘立即發出旗花信號,我會第一時間帶人趕來救姑娘。”
這樣已經是最好的安排,楚雲笙自然認同,她點了點頭。
三個人再將一些細節商量好了之後,夜色已經深了,楚雲笙和素雲同二元道別之後,兩人就一前一後的往回走。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天上的那一輪月亮卻格外的明亮,楚雲笙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一直沒有什麼睡意,在躺了一會兒之後,她索性起身,擡手推開了窗戶,看着天際那一輪帶着涼意的滿月,心裡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東西。
這時候已經快要到了半夜子時,白日裡那般喧囂的客棧這時候也完全的安靜下來,楚雲笙沒有掌燈,只借着月光倚靠在窗戶邊,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巧能看見後院的幾株不知名的花樹,在月光下搖曳生姿。
看着這樣的情景,楚雲笙覺得自己一顆浮躁的心也逐漸平靜了下來,許是站的久了,她覺得靠在窗臺邊上的胳膊有些痠疼,正要站直了身子活動一下,就在這時候,她眼底的餘光瞥到一道黑影從後院的花樹下掠過。
在那一瞬間,楚雲笙險些以爲自己眼睛花了看錯了,但她還是屏住了呼吸,甚至連身子都沒有動,仔細的擡眸看向庭院裡,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楚雲笙詫異不已,只見剛剛還平靜的庭院裡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冒出來幾十道黑影,他們一個個手中都拿着長劍,那劍在月光下閃爍着寒芒,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在院中集結之後,分別做了一個收拾,然後立即分散開來,分別朝着客棧上下不同的房間和院落奔去,其中有幾個輕功姣好的竟然直接躍上了庭院裡的花樹然後掠向了楚雲笙所在的這一處窗臺。
他們的動作凌厲身手矯捷,楚雲笙甚至都來不及思考這些人到底是什麼目的,是誰派來的,那兩個人就已經掠到了她的牀前,身子一躍就從窗外躍了進來,還好楚雲笙反應也是極快,她在他們進來的前一瞬間就已經掠到了窗戶邊上然後再躍上了房樑,利用房樑上的陰影及時的隱藏好了自己的身形,然後屏住了呼吸。
那兩人掠進來之後,飛快的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並用劍在牀上亂捅了一番之後,確定了屋子裡沒有了旁人,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身子一轉就從窗戶掠了出去,看樣子是去下一間屋子。
看到這情形,楚雲笙的腦子也轉的飛快。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這些人是在找什麼人,而且是打算找到就必須殺掉不留活口,因爲他們都不確定牀鋪上是否有人,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就已經先砍殺了一通。
另外,她也猜這些人未必就已經明確了自己想要找的目標在哪裡,所以乾脆就直接將這一家客棧血洗一遍,打着不留一點線索和活口的意圖。
想到這裡,楚雲笙身子一躍就從房樑上掠了下來,然後她飛快的走到門邊,正要推開門去找素雲他們,而等她纔打開房門,就看到素雲和二元都在同一時間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二元和素雲幾乎是同時奔到了楚雲笙身邊,關切的看向楚雲笙,在確定了楚雲笙並沒有什麼事之後,二元正要說話,這時候卻聽見客棧外突然響起了驚呼聲:“着火了!”
“救命!”
……
一時間,剛剛還安靜不已的客棧突然陷入了一片喧囂之中,到處都能聽到人奔跑的聲音以及呼救聲,甚至還有刀刃出鞘的聲音。
楚雲笙立即擡眸看向二元道:“行動!”
這客棧裡還住着許多的無辜的旅客,在這些黑衣刺客的手上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這時候楚雲笙也再看不下去他們被屠殺,所以直接對二元下了這樣的命令。
聽到楚雲笙的話,二元擡手做了一個唿哨,哨聲響起之後,隱身在暗處的天殺精銳以及住在這客棧裡的天殺精銳很快匯聚在了二元的身邊。
而此時,楚雲笙將這裡交給了二元,她則拉着素雲飛快的往何月英的房間裡走去。
二元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提前派人將這客棧的上上下下都摸清楚了,甚至連這客棧裡住着的旅客,所以這裡除了她們和何月英她們,應該不會有其他的特殊的身份的人入住。
而這些刺客來勢洶洶,顯然已經不是一般的打家劫舍,而能動用這樣的人來行刺的對象,除了是她們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何月英。
楚雲笙在想到何月英的同時腳下的步子就已經沒有再耽擱,一路飛奔往她所住的那間屋子奔去。
她住在另外一棟房子的二樓隔間,等到楚雲笙和素雲飛快的趕到的時候,才走到門口就已經聽到了從裡面傳來的打鬥聲。
楚雲笙腳尖一點,就閃身快速的轉到了門口,纔到門口就看到了何月英和今日她身後帶着的那個婢女正被數十個黑衣人圍攻着,她們的腳下還躺着她的另外一個婢女,只不過那女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中,身上中了數劍,面色蒼白已經沒有了生機。
何月英顯然是不會武功的,她被她的婢女護在身後,同時還要面對這數十個黑衣人的刺殺,險境頻現,眼看着她的婢女右肩上中了一劍,再來不及護住她的右邊,這時候一個刺客瞅準了時機直接挑劍想着何月英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着那劍就要刺到何月英的胸口,楚雲笙確已經趕到了,她的身影未動,袖子裡的匕首就已經對這那個挑劍的刺客飛快且凌厲的擲出,同時她腳下的步子也沒有耽擱,越發加快了速度往何月英所在的位置掠去。
就在她的匕首刺中個挑劍要殺何月英的刺客的手腕的同時,楚雲笙的身子已經掠到了這十多個黑衣人的身後,她也已經在進屋子的同時抽出了腰際的軟劍,在一片銀光劃過之後,楚雲笙已經拿了軟劍在手,並且對着面前的黑衣人就是一片收割。
一時間鮮血四濺。
剛剛那些執着於刺殺何月英的刺客其實也在楚雲笙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然而他們的注意力仍舊集中在何月英身上,心中想着的是先決絕掉眼前這兩個將死之人,然後再轉身解決掉後面這兩個不知好歹敢來壞事的人的。
然而,楚雲笙凌厲的出手卻讓在場的刺客都大大的意外,他們都想不到楚雲笙竟然有這麼凌厲的身法,等到他們親眼看到的時候,這十幾個人身上不是已經掛了彩,就是已經倒在了血泊裡。
而且,緊接着,楚雲笙才收下劍招,她身後跟着的素雲也緊隨而至,她的動作和手法也算高絕,這些刺客身手雖然了得,但是比起素雲來依然差了那麼一點。
所以,即便是眼看着就能刺死何月英,這些刺客卻不得不爲了顧及自己的性命轉過身子來對付面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少年身上。
而此時,已經瀕臨絕望的何月英也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擡眸看向突然衝殺過來的楚雲笙和素雲,一時間竟然激動不已,她連忙抱着身邊的婢女往後退去,將剩下的事情完全交付給了楚雲笙兩個人。
楚雲笙和素雲對付起這十多個人本來也算輕鬆,只是還不待她們完全施展身手,緊隨楚雲笙和素雲過來的幾名天殺精銳也已經到了,他們迅速的加入了戰局。
楚雲笙和素雲倒落得輕鬆,兩個人身子一掠就讓到了一邊,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了天殺的精銳。
還剩下的三四個刺客眼看着他們無法再得手,就要越窗戶逃去,楚雲笙連忙道:“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