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說要出手幫她救出姑姑,只要她一樣東西。
而具體是什麼卻並沒有說明。
當時,她想着,自己索性也身無長物,唯一有利用價值的秦令他還不放在眼裡,也就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被他所圖的,自然應下了。
現在他如約幫忙救出了姑姑,倒也是她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楚雲笙擡眸,認真的看着季昭然的眼睛道:“季首領做到了,我自然也會信守承諾,你要什麼?”
季昭然又湊近了楚雲笙些許。
那般近在咫尺的俊臉,和他身上越發冷冽的梅香,讓楚雲笙越發覺得呼吸不暢。
危險。
此時此刻,她渾身上下的神經、髮梢都在警告自己,這個人太過危險。
季昭然面上掛着笑,然而,那笑意卻並未達眼底,他微微偏了偏頭,對着楚雲笙嘴角一揚,笑道:“那雲笙姑娘覺得,你渾身上下還有哪一點可以作爲等價交易給我的?”
這話說的太過直接,也並未留半點情面。
雖然,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但被他這麼一說出來,楚雲笙心底裡的火氣也蹭蹭蹭的上來了。
誰說的,只有財富才能用來做交易的衡量標準?
心底裡的火氣上來了,再看向季昭然,也並不如之前那般失了氣勢了,楚雲笙蹬了季昭然一眼,冷冷道:“那閣下想要什麼呢?什麼才能稱得上閣下所謂的等價交易?”
“你。”
季昭然看着楚雲笙,緩緩吐出一個字來。
然而,就是這一個字,差點噎的楚雲笙背過氣來。
“你開什麼玩笑?”楚雲笙順了一口氣,翻了一個白眼,嘲諷道:“你以爲我會答應?”
季昭然擡手,溫柔的將她鬢角那裡被吹散的頭髮別到了耳後,卻被楚雲笙像避瘟神一樣的避了開去,他眸色一暗,面上的失落顯而易見,不過也只是短短一瞬,他便又恢復了一貫的從容,離開了楚雲笙兩步,見她又恢復了鎮定,這才袖手而立道:“我以爲你沒有理由不會答應。”
說罷,果然見到楚雲笙一臉的拒絕,他也不惱,轉過身去,看着元辰一行人離開的方向,繼續道:“你以爲你師傅他們此去遼國這一路,沒有我的保護可以平安順利抵達?我甚至不需要做什麼,袖手旁觀,一路有何容的截殺,他們能否到達遼國都是還是個未知數。”
“你!”聞言,楚雲笙渾身血液都開是逆流,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我怎麼了?我達成了同你之間的約定,救了你姑姑,履行了你元辰師傅的約定,保護了你和阿呆,這後面的事情,我可從沒有答應過。”季昭然冷笑了一聲。
就是這一聲冷笑,讓楚雲笙越發氣的炸毛,
但是,季昭然說的沒錯,他們之間的約定只是從何容手上救出姑姑,就是現在他撒手不管,她也沒有任何立場來質問他什麼。
只是真的聽到他說的如此清楚甚至有些絕情,她的心還是有些發涼且受傷。
心底裡,最隱秘的角落裡開始有了傷口,那痛楚一點一滴的蔓延開來,直至四肢百骸,楚雲笙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保持靈臺清明,這才迎着季昭然的目光道:“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我要怎麼做,才能護送我師傅他們平安抵達遼國?”
季昭然如同罌花瓣一樣的脣瓣微啓,露出了一抹絕豔的笑意道:“我以爲,我說的很清楚了,以你的聰穎,會不知道我想要什麼?”
聞言,楚雲笙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同時腳尖已經一點,瞬間退開了幾丈遠:“你覺得這樣捉弄我,有意思嗎?”
季昭然面上還保持着剛剛的笑意,在聽到楚雲笙這句話,再看到她那般疏離的眸色以及眸子裡的抗拒之後,他面上的笑意也一寸寸的冷了下來,腦子裡又回想起之前楚雲笙斬釘截鐵的那句話——她絕對不會對他動情。
絕對。
平生操縱人的生死太多次,這個專屬於自己的詞語,如今放到眼下,放到她對自己的感情上,季昭然只覺得諷刺無比,也心疼無比。
不等楚雲笙繼續說下去,他面色一沉,轉過了身子施展輕功,瞬間沒有了影子。
楚雲笙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微微有些失神,這個人,忽冷忽熱忽善忽惡的人,到底是怎樣的脾性?
越相處,她覺得越發將他看不明白。果然師傅的那句提醒是對的,這樣的人太過危險,身份複雜,她不應該深陷的,應該趁早斬斷了心地的那一絲情愫纔對!
冷風呼嘯而過,不時的拍打着臉頰,生疼。
在寒風裡站了一會兒,楚雲笙的腦子也越發清醒了,再度起身回到之前的院子裡,她已經恢復了平時的鎮定從容。
被那些刺客黑衣人一攪合,她之前所住的屋子的房頂已經被劍氣挑開了一個大窟窿,外面刮多大的風,屋子裡便刮多大的風,實在是睡不得人,無奈,楚雲笙只得起身,往之前姑姑所住的那個院子走。
姑姑和元辰師傅連夜出發了,屋子應是空了出來,她過去應該能湊合過這後半夜。
心裡這樣想着,奈何腳下的步子才轉過院門,還沒過迴廊,卻聽見一對男女的對話聲自那院子裡傳來。
“景哥哥,你可是不知道我這一路跟蹤的有多辛苦,好多次都差點被發現了。”
女聲脆脆甜甜的,正是之前在廝殺中突然闖進院子跑到季昭然身邊的那個嬌俏的女子。
“你是如何知道他們要來刺殺我,又是如何跟上了這些人的?”
果然,那男子是季昭然,對這女子說話的聲音沉穩內斂,帶着比平時更多三分的上位者的威嚴。
“那日呀……”
說到這裡,那女子壓低了幾分聲音,楚雲笙豎起了耳朵將六識全部施展開來,才斷斷續續的聽到:“我肚子疼,所以中途退出了宴席,因爲對凌王府的地形不熟悉,走錯了路,結果聽到了凌王對手下的吩咐,你猜,他說什麼?”
後面沒有季昭然的作答,但楚雲笙可以想象此刻他的面上應是掛着沉默。
凌王爺。
這個詞語,對她來說很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