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走出門口,阿呆兄的步子就跟了上來,一副要跟她如影隨形的樣子,在經過了前兩次楚雲笙的失約之後,阿呆兄就更加跟緊了楚雲笙。
楚雲笙本來想回頭將阿呆兄留在這裡,但在轉過眸子看到那帶着銀質面具下的清澈眸子的時候,她嘆了一口氣,只得道:“走吧。”
見阿呆兄點了點頭,她立即腳腕一點,就施展了輕功從牆頭上越了出去,然後一路沿着院牆屋頂往戶部尚書田文的府上奔去。
這人曾經也是姑姑一手提拔起來的,在姑姑被衛王軟禁之後,他很懂得識時務,立即就轉了風向跟着衛王,所以這纔在衛王的那一次對姑姑舊部清洗中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
而且,他現在也是之前姑姑舊部中,在朝中最大的官兒了。
如果姑姑要聯絡舊部的話,只怕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他。
想到此,楚雲笙腳下的步子也不敢耽擱,她運足了輕功,一路飛檐走壁,趕着最快的速度往城東田文府上而去。
在距離田文府上還有兩條巷子的時候,她才停下了步子,在閃身從那小巷子裡走出來,上了大街上的時候,楚雲笙作勢在街上閒逛,實則是在打量這周圍的動靜。
畢竟,姑姑失蹤,她能首先想得到田文,何容又何嘗想不到,她怕何容一早就在這裡佈下了陷阱,只等着她來跳。
所以,即便是心急如焚,她也不敢貿然行動,只能在觀察了周圍的情況,確定沒有異樣了再行動。
她帶着普通尋常的面具,倒還不起眼,而跟在她身後帶着那半張銀質面具,穿着天水之青的衣袂的阿呆兄就顯得格外的引人注意了。
雖然,外人根本就看不到他那張驚爲天人的絕美容顏,但他那帶着面具的容貌就已經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了,更何況,此時他一身清冷,周身都似是籠罩在若有似無的霧靄中,讓人看不清楚,也不敢親近,因此,也就越發讓人產生好奇。
看着不少的人頻頻的轉過頭來看向阿呆兄,本來還想低調的觀察周圍環境的楚雲笙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她嘆了一口氣,只得拉着阿呆兄先閃到一邊的巷子口,在僻靜沒人的地方,她才道:“阿呆兄,你先不用那麼緊的跟着我,我還有要事要辦,所以,就得委屈你一下,先隱藏在暗中跟着我,要是你覺得無聊的話,就先到對面的糕點鋪子等我,去去給你點桂花糕,再給你叫一壺茶。”
一提到桂花糕,阿呆兄的眸子都亮了亮,但是,下一瞬,他卻又堅決的搖了搖頭,看着楚雲笙道:“跟你,不去。”
雖然只有短短几個字,但楚雲笙也聽出來他的意思了,看到他此時眸子裡帶着的堅持,她只得嘆了一口氣,然後道:“那好,你就在暗中跟着我,要是覺得無聊,或者我們走散了,你就到那鋪子等我。”
聞言,阿呆兄認真的點了頭。
見狀,楚雲笙這才帶着他往那糕點鋪子走去,她先是給他買了三盒桂花糕,讓他在暗中跟着她的時候吃,又付給了掌櫃的一些銀子,囑咐他等下若是阿呆兄再來,就讓阿呆兄留在這裡吃茶吃糕慢慢等他。
見裝櫃的高興的答應了並將那銀子收下,楚雲笙這才帶着阿呆兄往外走去。
出了門之後,楚雲笙給阿呆兄使了一個眼色,這一次,捧着剛買的還熱乎着的桂花糕的阿呆兄十分配合的,腳尖一點,就閃身不見了。
等到阿呆兄藏匿了身形,楚雲笙這才提起步子往田文府上的方向走去。
沿路,她都在觀察周圍的情況,但見街上那些人來人往,商鋪小販熱熱鬧鬧,都沒有任何異樣。
楚雲笙還是不放心,她又轉到了田文府的側門,在發現依然沒有任何異樣,就在她打算要翻牆進去查看的時候,她的身後驀地掠過來一道人影。
楚雲笙反應也是極快,她身子一動,就轉過了身來,同時,她已經將全身的內力和輕功都調整到了最佳狀態,只要稍有不妥,這蓄勢而發的狀態瞬間就能讓她成功逃離。
然而,在看到這一道人影的時候,楚雲笙的心驀地一鬆,整個人也一下子放鬆了起來。
“姑娘!”
二元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的聲音也隨之而至,“你真的會找來這裡!”
一看到楚雲笙,二元的眸子裡已經劃過了一絲欣喜,但緊接着,他眸色一緊,就又恢復了之前那般沉靜。
楚雲笙看到是他也心中一喜,她正要開口,才發現二元身後不遠處還跟着一個人,而這人正是之前她還爲之擔心的孫應文。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楚雲笙一邊做了一個借一步說話的手勢,一邊提起步子往一旁平靜的小巷子走去。
見狀,二元也立即跟上了楚雲笙的步子,在環顧了四下,確定沒有旁人的時候,他才壓低了聲音道:“之前,在將主上送進衛王宮之後,就一直沒有了你們的消息,我已經派了全部在衛王都裡的天殺精銳去查找,但都沒有找到一點兒消息,後來,聯繫了藍衣,她說公主殿下也不見了,當時我便想着,如果公主殿下不見了,姑娘應該會去找公主殿下昔日的舊部,當時正好孫應文被部下接了回來,所以我便向他打探了些昔日公主殿下親信的消息,本來打算一家一家的找,卻沒有想到,我們運氣這般的好,這纔來到田府,就碰到了姑娘,剛剛我也收到了主上派人來傳的消息,說他因爲軍務已經離開了衛王都,而姑娘還在這裡,他要我們誓死保護姑娘周全。”
聞言,楚雲笙點了點頭,她嘆息道:“我本來是想回來帶着阿呆兄何月英以及素雲一起離開的,卻不曾想到,何容竟然快了我一步,將何月英召回了衛王宮,而素雲也沒有了消息,想來,她當時應該是跟着何月英一起進了衛王宮,而這邊,我找到了藍衣,也才知道姑姑不見了,所以便想着來這裡,但想着我既然能想到這裡,何容也一定不會放過在這裡設下陷阱,所以便想着在這周圍觀察一下,然後再做打算,卻沒有想到,我們運氣還真是好,先是碰到了藍衣,後腳就碰到了你們,不過……”
說到這裡,楚雲笙頓了頓,她纔將一直都縈繞在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看着二元那一雙睜大的冷靜的眸子,她道:“爲什麼你們把衛王都裡所有的聯絡點都換掉了,我去找了幾處,都是人走樓空,所以,我這才找了這大半天都不見人影,如果不是現在在這裡遇到,恐怕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們。”
“姑娘有所不知,”二元還沒有開口,他身邊站着的孫應文先一步解釋道:“就在昨夜,衛王都裡極不太平,禁衛軍出動,將整個衛王都裡都翻了個低朝天,也不知道是天殺內部哪裡走漏了消息還是怎的,天殺的聯絡點接連被發現兩個,我本來被兩位天殺的兄弟帶着藏身在一處聯絡點的,那處聯絡點也被禁衛軍搜到,當時爲了帶着我逃出去,其中一位兄弟……所以,我這才找來了這裡。”
孫應文的聲音是平平靜靜的,但是說到後面,那個爲了救他而死的天殺的兄弟的時候,他的語氣都有幾分哽咽。
而楚雲笙聽了他這一番話之後,大感意外。
天殺的聯絡地點被暴露了?!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因爲天殺是蘇景鑠一手創辦的,尤其是在衛王都這裡留下的,都是天殺的精銳,這些人都是深得蘇景鑠和二元信任的,而若是這些人裡出了叛徒的話……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看到楚雲笙的面色越發的不好看,一旁的二元道:“也並非一定就是出了叛徒,這件事我會親自查,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姑娘方向,現在天殺的聯絡點也全部換掉,改成了人與人之間單線聯繫,所以,眼下大家都安全的,倒是姑娘,根據我的觀察,這田府就是個空架子,裡面只有田家的女眷,田文這幾日都不在府上,所以,如果公主殿下來,應該也同田文碰不到面。”
“戶部尚書這幾日不在府上?”
楚雲笙疑惑的看着二元,雖然這個消息不比天殺的聯絡點暴露更讓人意外,但在這種關鍵時刻,田文不在府上,這也確實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是的,”孫應文點了點頭,然後看着楚雲笙道:“而且,我剛剛打探了一圈,才聽說,似乎在前幾日他就出了衛王都,不知道是去做什麼去了。”
一旁的二元也補充道:“姑娘且稍等,我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回來。”
聞言,楚雲笙點了點頭,她正要將她之前同唐暮筠肖楚他們商量的計劃說出來,卻聽見不遠處響起了一聲唿哨。
聽到那一聲唿哨,二元轉過了身子,也朝着那唿哨聲回了一聲。
緊接着,就看到不遠處的巷子口走過來一個三十歲上下容貌平常的男子。
這人楚雲笙雖然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好幾次都在二元身邊看到過,是天殺的精銳之一。
他幾步走到楚雲笙和二元的面前,先是對楚雲笙行了一禮,然後才道:“見過姑娘,元大人。”
二元也不囉嗦,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可有查到什麼?”
那中年男子這才站直了身子,對楚雲笙和二元彙報道:“屬下一路秘查下去,才知道田文這幾日是去了南江,也就是蕭何王的封地。”
不等他說完,楚雲笙已經大感意外,她疑惑道:“他一個戶部尚書,跑去南江做什麼?”
而無論他是去做什麼,這也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田文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同蕭何王有所勾結。
那人對楚雲笙低了低頭,然後接着道:“據說,他親自去南江挑選了十名絕色女子,這一次就是帶着這十名絕色女子回來,在我回來覆命的這會兒工夫,只怕他們已經進了衛王都,相信很快就要回田府了。”
聞言,楚雲笙又是一怔,她疑惑道:“他專門去南江挑選了十名絕色女子?會有什麼目的?”
前半句她是帶着求證的語氣又問了一遍剛剛那個覆命的中年男子,後面一句是對着孫應文問的。
而孫應文顯然對此也摸不着頭腦,他亦是一臉疑惑的看着楚雲笙。
見狀,楚雲笙只得道:“那再去查查,他要這些絕色女子做什麼,既然他很快就會回府,相信很快也就能查到消息了。”
聞言,那個中年男子立即領了命退了下去。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孫應文才收回了目光,然後帶着疑惑道:“難不成,他是在爲蕭何王挑選的?他們一早就已經勾結在一起,並且設計好了這一切,如今蕭何王即將登臨帝位,而田文也就帶着那些女子進宮給他享用?”
對於這一番話,楚雲笙卻並不是很贊同,雖然她對蕭何王的瞭解並不多,甚至都沒有見過,但卻也多多少少的聽到過一些關於這蕭何王的傳聞,傳聞裡並沒有說他喜好女色。
所以,即便是田文要討好他,也不應該首先是在這上面下功夫,而且,昨夜他們才起兵反叛,而田文是前幾日就已經去了南江,今日剛巧回了衛王都,他哪裡能那麼篤定蕭何王就一定能成事呢?
而且,即便是成事了,在成事的第一時間就將這些絕色女子送進蕭何王的後宮,只怕也會引起朝臣們的非議,就連她和孫應文都覺得不妥,更何況朝中那些本就古板的老古董大臣們。
倒是,只怕是絕色美女沒有送成,反而還會暴露了蕭何王和田文早在之前就已經有不臣之心的事實,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行爲,應該不是這種已經位居人臣的田文的作風。
但是,若是不是如此,他找來這些絕色女子又是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