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楚雲笙恨不得爲自己之前找的蹩腳的藉口而咬掉自己的舌頭,雖然此時季昭然面上依然掛着雍容優雅的笑容,但是楚雲笙怎麼看都覺得後背瘮的慌。
爲了避免這樣繼續下去,氣氛越發尷尬,她先一步轉移了話題道:“還好,還好,我們還是將玉相迎進屋子吧,這雪地裡也不是商量正事的地兒,不是?”
這個提議,季昭然和玉沉淵倒都沒有異議。
畢竟,這外面是真的很冷。
見他們默認,楚雲笙便如蒙大赦一般,先一步掙開了季昭然的手,走在了前面。
回了小院裡的堂屋落座,季昭然坐首位,楚雲笙和玉沉淵分左右兩邊坐下,二元命人上了茶,就退了下去,房間裡只剩下他們三個,各懷心思。
楚雲笙將熱氣騰騰的茶捧在掌心,擡眸看着對面玉沉淵慵懶的依靠在太師椅上,懷裡還抱着那隻上次在浴房見到的周身毛色雪白唯有眸子是琥珀色的貓,若不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它窩在玉沉淵的懷裡的狐裘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玉沉淵擡手,溫柔的爲那貓梳着毛,擡眸迎着楚雲笙的目光裡,帶着幾分似笑非笑的玩味。
楚雲笙瞪了他一眼,直接開門見山道:“玉相對我們的提議,可以異議或者什麼看法?”
玉沉淵眼睛眨了眨,似笑非笑道:“該說的,本相已經命人傳了消息給季首領,雖然本相平時做事隨心所欲了一點,但言出必行這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說完這句話,他微微轉過頭,看向季昭然,等着他後面的話。
季昭然嘴角一動,勾勒出了一抹優雅無比的笑意道:“我已徵詢過元辰先生的意見,只要玉相協助阿笙平定了衛國之亂,他願意幫助玉相前往遼國。”
豎起耳朵的楚雲笙抓住了季昭然話語裡的關鍵詞“阿笙”……天知道,什麼時候他對她的稱呼這麼親切了。
玉沉淵似是沒有聽出季昭然話裡的深意,也笑道:“能讓天殺的首領尊稱一聲先生的,想必是閣下有求於他吧!本相自不必說,是爲了要去遼國走一遭,那麼閣下呢?元辰先生擅長醫術,閣下如此尊稱,莫不是要求醫問診?”
這一次,連楚雲笙都聽出來了玉沉淵話裡的試探。
試探季昭然的目的,身份。
也由此可以看出,他應該都還沒有摸清季昭然除了天殺首領之外,還有什麼隱藏的不可告人的身份,亦或是還有什麼可以讓人拿捏的住的把柄或軟肋。
季昭然似是全然沒有將玉沉淵話裡的意思放在心上,只見他優雅的拿起了茶盞,從容的擋開了面上的茶沫兒,暼了一眼,最終還是放下了茶盞,淡淡道:“我確實有一位故人身子羸弱,需要元辰先生出面診治,但這也僅限於我跟他之間的交易,倒是玉相,這般不辭辛苦千里迢迢從燕國而來,如今又要爲衛國之事而去,兜兜轉轉,只是爲了能成功的去往遼國罷了,這其中的隱情倒是讓人好奇的緊。”
這幾句話,他說的很淡,很隨意,但聽的一旁的楚雲笙卻是驚訝不已。
聽季昭然這話的意思,玉沉淵這次來燕國,不是爲了賀趙王壽,更不是爲了陪同唐雪薫而來,而是一開始,就是將目的對準了元辰師傅!
那麼,他又是如何得知元辰師傅會來趙國?又是如何得知元辰師傅可以自由出入遼國?
楚雲笙似是個局外人,聽的雲裡霧裡,然而坐在她對面的玉沉淵的面色,卻不見得有之前那般從容慵懶。
他眉峰蹙起,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一挑,帶着幾分戒備和冷意看向季昭然道:“你調查我?”
“昭然一介草民,自然不敢去挑釁堂堂一國權相,只是玉相若是抱着探究和懷疑的態度對昭然的話,我們之間的合作定然也要多幾分戒備少三分真誠,不是嗎?”
說着,不等玉沉淵作答,季昭然擡起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
接着,房門被打開,就見到二元手上拎了一團黑溜溜的東西從外面走了進來。
楚雲笙睜大了眼睛一看,纔看清那一大團黑溜溜的東西,居然是一隻通體黑色的貓,跟玉沉淵懷裡的那隻白色的貓有着一模一樣的眸色,琥珀色。
此時,二元正拎着黑貓的後頸,那黑貓猶如被點了穴道一般,一動不動。
而這時候,玉沉淵懷裡的白毛開始再坐不住了,掙脫開了玉沉淵手掌,幾個跳躍就走到了二元的腳步,渾身的毛已經全部乍起,嗓子裡不時的發出“呼呼呼”的警告聲。
那陣勢,儼然如果下一瞬二元不將手中的黑貓放下,它就要同二元同歸於盡。
季昭然稍微擡了擡下巴,二元會意,擡手就將手中的黑貓丟到了地上。
一恢復了自由,黑白兩隻貓瞬間猶如久別重逢的愛侶,扭打成一團。
不明其中緣由的楚雲笙將好奇的目光投向季昭然。
碰上了楚雲笙的目光,季昭然有些不悅的轉過了頭,但還是耐心的解釋道:“玉相這貓是難得一見的,傳聞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到的靈犀貓,相傳這樣品色的貓萬里挑一,兩隻貓能感應對方的存在,即使隔了千山萬水都能準確的感知對方的方位,玉相命人在無望海附近養着黑色的這隻,只等着有朝一日,能有那個能進出遼國的人出現,便藉由着這個人進入遼國,所以,一個月以前,從遼國出來的元辰先生,就成了閣下的目標,黑貓一路跟隨元辰先生來了趙國,而玉相則通過白貓的感知,一路追到了這裡,在下猜測的可準確?”
“你既心中已有了答案,又何必來問本相,天殺人才輩出,如今本相是信了。”玉沉淵淡淡一笑,擡手拿起了茶盞,揭開蓋子,撥開了茶沫,瞥了一眼那茶,便放到了一邊。
而楚雲笙這纔將前因後果給連起來,想明白了。
但想明白的同時,又不得不對另外一件事好奇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玉沉淵如此大費周章的都要到遼國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