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笙!”
唐暮筠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三個字,已經帶上了自己極致的憤怒,他的眸子裡也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再看到楚雲笙離開的方向時,他冷冷道:“這一局且暫依着她,一旦我們救回了阿婉……”
後面的話唐暮筠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一旁的肖楚也附和道:“這是自然,這一次我們也可先利用她對付了趙王何容,一旦我們的目的達成,可就由不得她了。”
說着,肖楚轉過眸子去看向唐暮筠,而此時的唐暮筠眼裡的怒氣仍舊在,他淡淡的掃了肖楚一眼,算是默認。
此時,楚雲笙卻已經遠在幾條大街之外。
她去了之前她知道的幾個天殺精銳的聯絡地點,但都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隨着她到處奔走,時間也流逝的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傍晚時分。
楚雲笙在燕國驛館周圍的街邊上隨便買了兩個包子填飽了肚子,就打算在周圍轉轉,看看有沒有哪裡有可疑的地方或者能找到阿呆兄的身影,在路過街角上的一家糕點鋪子的時候,本來在思考問題的楚雲笙驀地頓住了步子,她回過頭來,向那糕點鋪子看去,就看到那鋪子門前掛着桂花糕的字眼。
一看到那幾個字,楚雲笙的心也跟着緊了緊。
如果此時阿呆兄就在這裡的話,只怕一定要拽着她去買桂花糕的罷。
只是不知道現在阿呆兄在哪裡,沒有找到她的他一定很着急罷。
楚雲笙心裡焦急,但步子卻不由自主的朝着那糕點鋪子走了去,就在她前腳剛走進店裡的時候,一縷熟悉的清香撲面而來。
聞到那一縷清香楚雲笙還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待下一瞬,看到站在桂花糕櫃檯前的那一抹天水之青的身影的時候,楚雲笙險些以爲是自己眼花。
她站在了原地,驀地睜大了眼睛,怕自己是因爲着急而眼前出現了幻想,然而待她眨了眨眼睛細看,那個穿着天水之青的衣袂,帶着半張銀質面具一身清冷氣質的人可不就是阿呆兄嗎?
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而阿呆兄的身邊還站着楚雲笙此時也要着急尋找的人——藍衣。
此時藍衣正拿着銀子在遞給店家,而那店家也正將包好的桂花糕遞給阿呆兄。
在楚雲笙看到他們的同時,他們兩人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楚雲笙。z
在那一瞬間,阿呆兄連從店家手上接過桂花糕的動作都頓住了,下一瞬,他身子一閃,就已經飛快的掠到了還在門邊的楚雲笙身側。
也不顧楚雲笙的態度以及周圍人的目光,阿呆兄長臂一伸,就直接將楚雲笙拉到了身前,然後上下左右的仔細看了一圈她,確定了她身上並沒有手上,他才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又像沒事兒人似得,轉身掠回到櫃檯拿過了剛剛因爲吃驚而愣在那裡的老闆手中的桂花糕。
“姑娘!”
等到阿呆兄拿了桂花糕退到了一邊,藍衣這才上前來,滿是激動的走到楚雲笙面前。
楚雲笙對藍衣笑了笑,然後做了一個進一步說話的眼色。
見狀,藍衣也沒有再多說,直接攜着楚雲笙一路穿過了那一條街道,又繞開了兩個小巷子,這纔在一條小巷子最裡面一間看起來極其簡陋的門前停了下來。
藍衣打開了那落了鎖的房門,就直接引着楚雲笙走進了院子。
進去之後楚雲笙才發現,外面看起來極其簡陋的房子,這裡面卻別有洞天,一磚一瓦都很用心,雖然陳設並不奢華,看着卻讓人覺得格外舒心。
藍衣一邊將楚雲笙迎進院子,一邊道:“這院子還是我們家公子以前命人佈置的,他說大隱隱於市,但也不能太過張揚,但你知道公子的性子,即便是爲了低調不引人注意,卻也不會委屈了自己。”
聞言,楚雲笙點了點頭,她感慨道:“這確實是玉沉淵的作風,說起來,我們離開遼國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新王建立的朝政要想穩固並很好的運轉,也確實是需要很多時間和精力,但按照玉沉淵的辦事能力,相信也不是問題。”
藍衣點了點頭,先一步走進了屋子,她先給楚雲笙倒了一杯還冒着熱氣騰騰的茶,然後才道:“姑娘都去了哪裡?之前我派人到處找都找不到你,後來收到了小公子帶來的信函,這才知道你被燕國太子帶走,但你在信中囑咐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所以我也不敢擅自行動。”
楚雲笙自然知道,藍衣所指的小公子,指的是阿呆兄,玉沉淵同阿呆兄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所以,按理她也應該稱阿呆兄一聲小公子。
“我被他們帶進了宮裡,這其中的細節說來就話長了,對了,藍衣,我姑姑去了哪裡?那城門口貼着的皇榜是怎麼一回事?”
楚雲笙一想到姑姑,心裡就焦急無比,剛剛在看到藍衣的瞬間,她就想問了,但剛纔一路上都有人,她不敢問,只等着到了安全僻靜的地方再問。
聽到這句話,藍衣的面上立即浮現出了一抹憂色,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腳尖,帶着愧疚道:“公主殿下留了紙條就不見了,我當時正安排人手到處找姑娘,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公主殿下離開,對不起,姑娘,我有負姑娘所託。”
聞言,楚雲笙心裡一涼,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擡眸看向藍衣道:“姑姑紙條上怎麼說?元辰師傅現在呢?”
“公主殿下在紙條上有交代,先不要告訴元辰先生,所以我只告訴元辰先生公主殿下是去接應你了,很快就回來同他匯合,然後就派人先帶着他去了郊外的聯絡點。”
說着,藍衣從袖子裡的口袋裡摸出來一張紙條來遞給楚雲笙。
楚雲笙接了過來,在展開看到那紙條上熟悉的字的時候,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來。
原來,姑姑是在聽到了衛王宮裡出事的消息,所以還是放心不下小舅舅和她,然後獨自去找了她的舊部,而她在信中卻沒有提到她要去找哪一個。
信中她只說自己很快就會回來,然而看上面提到的時間,同現在比起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眼看着這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楚雲笙的一顆心也跟着越發的沉了下來。
“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嗎?”
她自然知道藍衣肯定已經滿衛王都的去找了,但見此時藍衣的表情,也能猜到多半都沒有消息,否則的話,她的面色不會如此難看。
果然,藍衣搖了搖頭,她嘆了一口氣,愧疚道:“對不起,姑娘。我已經派了所有能調動的人去找了,但是……到現在爲止,依然沒有消息。”
雖然已經猜到了是這種結果,但是親耳聽到藍衣說出來的時候,楚雲笙的心也越發的難受了起來。
難道,真的是出了狀況?
一想到此,楚雲笙就驀地想到之前背叛姑姑的那個禮部侍郎,當時孫應文就險些栽在他的手上,即便不是他,如果朝中也有像他這樣的人的話,而姑姑卻還是不知情的去找了那樣的人去打探消息的話,只怕危險!
而那樣的人若是何容或者蕭何王那邊的人的話……念及此,楚雲笙的腦子裡不由得浮現出何容昨日夜裡對她說話時候的神態。
難道,姑姑真的被何容抓了嗎?
不然城門口皇榜上的姑姑玉佩圖案是從哪裡來的?
越想,楚雲笙就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而且,那皇榜上可是說,那“女刺客”明日會被問斬,若何容是有意在用姑姑逼迫自己的話,那麼,明日她若不不能按照何容所想的那樣出現的話,那麼姑姑……
想到此,楚雲笙的身子一怔,驚的立即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因爲她的動作太大,直接就將剛剛藍衣給她倒的那一杯茶給掀翻到了地上,還把一旁的藍衣給嚇了一跳。
“姑娘,怎麼了?”
藍衣連忙上前,一臉不安的看向楚雲笙。
楚雲笙搖了搖頭,她的額際因爲緊張已經有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子浸了出來,她咬牙道:“我怕何容又將我姑姑抓住了。”
聞言,藍衣一怔,旋即驚訝道:“怎麼可能?!公主殿下那般的人物,怎麼可能會被何容抓到?而且,這是在衛國,也是衛國的地盤,何容難不成還能在這裡呼風喚雨?”
看到藍衣一臉不解的神情,楚雲笙搖了搖頭道:“只怕他在這裡不僅能呼風喚雨,甚至還能換了一片天。”
說到這裡,看到藍衣一臉不解的神情,楚雲笙將昨夜到今天所經歷的這些大致都同藍衣說了一下。
在聽完楚雲笙的話之後,藍衣的面色也越發的蒼白了起來,她要緊了牙關,自責道:“姑娘,都是我不好,我沒有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沒有保護好公主殿下。”
聞言,楚雲笙又搖了搖頭,她嘆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幾口氣,然後道:“不怪你,這是姑姑自己的選擇,她是因爲太過擔心衛王,原來,我以爲經過了上一次,她被衛王那般傷害,被衛國的朝臣那般對待,她也應該是徹底的寒了心,不會再管衛國的朝政,更不會管衛王的死活,而且,她也答應了我和元辰師傅,說以後再不管這些俗物,她明明說等元辰師傅傷好了,他們兩人就遠走高飛,過自己的隱居日子去,然而……到底,她還是不放心的……”
想到此,楚雲笙的心情也越發的複雜了起來,此時的她不知道對姑姑是氣多一點,還是怨多一點。
她氣她不爲自己着想,怨她又一次的辜負了元辰師傅,再一次的將衛國將衛王放在了第一位。
而現在,過去了這麼久她還沒有回來,元辰師傅又會怎麼想?他那般的冷靜睿智,又怎麼可能會猜不到姑姑心中所想?
越想,楚雲笙也就越發的心疼元辰師傅,然而,現在她在這裡胡思亂想也起不到半點作用,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她覺得倒不如自己再去這衛王都裡各個重臣的府上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想到此,楚雲笙也不敢耽擱,她擡眸看向藍衣道:“那我們現在再分頭去朝中重臣的府上找一圈,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消息,如果再沒有消息的話,就只能走最後一步了。”
說到後面,楚雲笙的眸子裡已經帶上了幾分冷漠和狠辣。
“最後一步?”
藍衣不解,睜大了那一雙美眸看向楚雲笙。
楚雲笙轉過眸子看向藍衣那疑惑的目光,然後低聲道:“那就是我今日同唐暮筠和肖楚商量的那個辦法了。”
她在遇到唐暮筠和肖楚的時候,是想着要同他們合作,畢竟那時候,她完全沒有姑姑和藍衣她們的下落,而同他們合作也是唯一的辦法。
但在遇到藍衣之後,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爲她想着有藍衣在,自然就有了姑姑的消息,但卻沒有想到,姑姑竟然是自己離開了這裡。
所以,兜兜轉轉,如果今晚再沒有姑姑的下落的話,她就只能孤注一擲同唐暮筠和肖楚合作。
可是,這樣一來,無異於九死一生。
這個中的艱險藍衣豈會不知,她連忙搖頭道:“可是,姑娘……”
而不等藍衣將勸說的話說出口,楚雲笙已經搖頭道:“現在說這些也許爲時過早,我們先去找找姑姑,看看能不能再有點線索,我剛剛是說如果……做最壞的打算的話,也就只能同他們合作了,我不能丟下姑姑不管。”
說着,她轉過身子走到了放着筆墨的案几前,在那宣紙上寫下了幾個朝中重臣的名字,然後交給藍衣道:“這些人都是之前姑姑信任的,我想,如果姑姑要去找的話,也應該會去找他們其中的一個,我去找這三人,剩下的幾人你派人去,不管有沒有消息,晚上我們再在這裡匯合。”
聞言,藍衣擡手接過了楚雲笙遞過來的墨跡未乾的宣紙,然後認真的點了點頭。
見狀,楚雲笙也不敢耽擱,她轉過了身來就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