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了,寧悠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掛了diànhuà後,她又重新熬了點粥。
…………
池歡再醒來的時候,就是醫生到了。
她問站在病牀邊的寧悠然,“悠然,你找醫生過來的嗎?”
寧悠然不會說謊,老老實實的道,“不是,我跟你男朋友說你感冒發燒了,然後他就找了醫生過來給你看病。”
“……哦。”
他知道她感冒發燒了,都不親自來陪她看她嗎?
她又想,可能是真的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吧。
醫生給她量了體溫,吊了退燒的點滴,又開了感冒藥,囑咐完寧悠然到時候記得拔點滴喂她吃藥,這才離開。
吊點滴的時候,池歡又迷糊的睡了過去。
寧悠然吃完飯在牀邊守着池歡玩手機,玩着玩着她也睡着了。
大概九點多,臥室裡突兀的響起手機震動的聲音。
兩人同時醒了過來。
寧悠然邊打呵欠邊拿起手機接聽,“怎麼了?”
手機那邊響起男人低沉淡然的嗓音,“歡歡的點滴該拔了。”
寧悠然一怔,擡頭看點滴瓶,裡面的藥水果然快空了……他還生怕她不記得,踩着時間來提醒她啊。
“哦,我知道了,這就拔。”
“嗯,她吃東西了嗎?”
“還沒呢,我給她溫了粥,打完點滴就端給她吃。”靜了片刻,男人又問,“她身體好點了嗎?”
“……”
寧悠然:所以你直接打個diànhuà問她是會怎樣?
她擡頭覷了眼池歡,乾咳一聲,道,“不好,都燒到要吊點滴了,能好到哪裡去。”
那邊又靜了好一會兒,“我知道了,你去給他拔點滴,我晚點過來。”
寧悠然掛了diànhuà後,忙起身小心的把池歡手背上的針頭拔了出來。
池歡靜默了很長時間,還是問了出來,“他說什麼了?”
“沒什麼,他事無鉅細的盤問你的情況,我事無鉅細的回答,然後他說他晚點會過來,”寧悠然覺得他們不是吵架了就是冷戰了,倒也沒有多問,只是感慨般的道,“歡歡,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簡直像疼女兒一樣捧在手心。”
像疼女兒一樣捧在手心嗎……
好像真的是這樣。
“你把粥端來給我吧,我現在有點兒胃口了。”
…………
喝了粥,池歡又泡了個熱水澡,吃下醫生開的感冒藥,“悠然,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我自己睡着就好。”
“你睡了一天你睡得着嗎,要不我等墨時謙來了再走?”
“感冒藥一般都有催眠的效果,我看會兒書,可能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寧悠然聽她這麼說,也就點點頭答應了。
歡歡雖然燒的挺嚴重的,但打了點滴又吃藥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麼問題給我打diànhuà。”
池歡扯出虛弱的笑,“路上小心,到家給我發微信。”
“好,拜拜。”
樓下。
寧悠然上車,倒車離開,沒有注意到停在她車不遠處的黑色古斯特,更看不到坐在車內的男人。
墨時謙親眼看着寧悠然的車開出小區,這才掐滅了手上燃了一半的香菸。
伸手推開車門,下了車。
709,池歡公寓的門外。
…………
池歡睡了一天,即便是吃了感冒藥,也沒什麼睡意。
她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的看,可其實什麼都沒看。
直到屏幕上突然顯示來電。
她看着跳出來的“木頭墨”三個字,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等他。
等他回來,或者等他的diànhuà。
伸手就準備滑動接聽,但在指尖碰觸到屏幕時,還是頓住了。
一直等了十秒鐘,她才接了diànhuà。
將手機放置在耳邊,她並沒有出聲。
低沉溫柔的嗓音貼着她的耳畔響起,“歡歡。”
她眼睛突然就酸了。
“歡歡?”
她咬着脣,“嗯。”
“身體舒服點了嗎?”
“你晚上不過來了是嗎?”
男人低低的聲音像是耳語,“sorry。”
“好,我知道了。”
“感冒了就早點休息,嗯?”
她幾度想開口說,我不想一個人待着。
也想撒嬌說,我不舒服,你來陪我吧。
可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心裡荒蕪得厲害,孤獨得厲害。
生病總是連帶着無法阻止的脆弱。
明明知道她生病了,爲什麼不能來陪她?
越是質疑,越是無法理所當然的索愛。
她甚至胡思亂想的懷疑……是不是他因爲藥物要了貝絲,她不是他唯一有過的女人了,他也覺得……她對他來說果然一點都不特別了?
她悶着嗓子,極其壓抑的回了一個字,“好。”
掛了diànhuà後,她把手機順手擱在一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出神,沒一會兒,感冒藥的催眠效果還是陣陣的襲來。
不是藥效沒有催眠,只是她在等人,所以才覺得沒有睡意。
慢慢的,她還是睡了過去。
…………
寧悠然走之前留了池歡牀頭的燈和玄關的燈,方便墨時謙回來的時候看路。
夜深,整個城市都安靜了下來。
池歡的睡眠大多數時候不深,不過墨時謙的動靜也輕到幾乎沒有。
他站在牀邊,藉着牀頭沒關的那盞燈看着靠在枕頭上的女人的臉。
可能是發燒的緣故,原本白皙的臉蛋還是酡紅的。
他的手指一靠近她的臉,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吸的熱度。
皺眉,不是已經打了點滴退燒嗎?男人的手終究是沒有碰觸到她的肌膚,只有她纖長細密的睫毛刷過他的指腹,癢癢的,又好似軟軟的,這軟一直延伸到他的心底。
收回手的時候,墨時謙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瞥到枕頭上那一團小小的深色。
像是被眼淚打溼,還沒有幹。
…………
墨時謙在牀邊站了良久,又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夜,中間可能閉着眼睛小睡了一覺。
不過天還沒亮,他就醒了過來。
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臥室,伸手輕輕的探着女人的額頭。
溫度基本降了下去,燒退了。
他低頭注視着在清晨晨光中還睡得很深的女人,說不出的綿延到深處柔軟,又有幾分只能剋制的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