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又是平地一聲驚雷,炸得人暈頭轉向,原來這件事情是皇后在背後操縱的?
那之前說什麼世子和賤民的兒子長得一模一樣,還說什麼胎記的事情,都是那對賤民爲了污衊世子而刻意編造的謊言?
在場的都是心思極度敏銳的人,在極度的震驚之後,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皇后身上,有盛怒,也有探尋,還有冷笑。
大殿再一次鴉雀無聲,驀然成了衆人的焦點,皇后心下大驚,立即怒道:“大膽刁民,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此胡言亂語,不知悔改,拖出去,堵上嘴巴,不要污了母后和皇上的耳朵。”
“慢!”侍衛正欲動手,卻被皇上阻止了,他原本就覺得此事有些奇怪,可一時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有問題,現在忽然明瞭,原來背後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操弄,而且是皇后,他面沉如水,“拖回來。”
見皇上如此,皇后的臉微微慘白,但又只能強作鎮定,要不然就成了別人眼中的做賊心虛了,她只得在心裡不停地安慰自己,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足以咬出她。
張伯張嬸又被侍衛像拉死狗一樣地拉了回來,他們一大把年紀,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現在死裡逃生,驚魂未定,癱軟在皇上面前,“皇上饒命啊,這些全都是皇后娘娘讓我們這麼做的。”
皇后越發焦急,正欲開口,忽然被皇上厲眼一掃,嚇得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皇上冷道:“你們從實招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伯被天子君威鎮住,但事關自己的性命,也不敢掉以輕心,大口喘了幾口氣,終於找回了一點力氣,道:“草民和老婆子都是鄉下種地的,日子過得很苦,也沒有什麼賺錢的營生,有一天,一位很有錢的夫人找到了我們,說只要我們肯做一件事,就給我們五百兩銀子,我們也就同意了,後來才知道這位夫人就是皇后娘娘…”
“真是一派胡言!”皇后實在按捺不住了,厲聲打斷張伯,“你這個卑鄙齷齪的刁民,剛纔污衊世子,現在又來污衊本宮,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母后,皇上,這等刁鑽陰險的小人的話,根本不可信…”
太后冷冷瞪了一眼皇后,讓她後面的話又縮了回去,不敢再多一句,太后聽了張伯的話之後,也很震驚,心中對皇后的怒意又深了一重。
丹妃適時道:“皇后娘娘,有道是清者自清,有太后和皇上在此,娘娘不必着急,只要查證一下,一定可以還你一個清白。”
皇上橫視張伯,周身籠罩着濃濃的怒氣,“還有呢?”
張伯因爲面無血色,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急忙道:“草民以前的確有個孩子送人了,但不是兒子,是個女兒,孩子身上也沒什麼胎記,而且草民也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只是爲了五百兩銀子,現在我們不要銀子了,只求皇上放了我們,我們立刻回鄉下耕田去。”他說的這個女人指的是袁嬤嬤,這一番話,說明他們之前在大殿上說的全是謊言,一句都不能採信。
皇后大驚,現在才意識到這對不起眼的賤民大有問題,嘴脣不着痕跡地顫抖,連忙端過一杯茶,喝了兩口,掩飾自己的驚慌失態。
太子實在忍耐不住了,高聲道:“父皇,這兩個賤民先說蕭天熠是他們的兒子,現在被拆穿了之後,又轉過風向,說是受母后指使,這等兩面三刀的卑鄙小人的話,根本不可信,兒臣以爲,君前撒謊,罪無可恕,還請立刻行刑,以儆效尤,以正民風。”
“太子殿下!”蕭天熠悠然的聲音響起,眼中還含着淡淡譏誚,“此言太過武斷,你憑什麼就認爲他們一定不是受人指使?”
蕭天熠終於開始正面出擊了,讓皇后越發不安,但這點小事想要打倒她,還是有難度的,她很有信心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光憑一對賤民的話,還不足以指證她,想到這裡,她稍稍有些心安。
皇上的眼中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嗜血殺意,“如果有半句謊言,朕定然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王的肅殺之氣讓張伯和張嬸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但害怕也無濟於事,張嬸也喘過氣來,連忙補充道:“我們莊稼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五百兩銀子,而且也沒有其他損失,就照皇后娘娘說的做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爲了求財,此時已經知道大錯特錯了,還請皇上看在我們一把年紀的份上,饒我們一命吧。”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扭轉,讓原本春風得意的皇后瞬間成了整件事的幕後推手,她的臉色越發蒼白,忽然從座位上下來,猛地跪到皇上面前,“皇上,臣妾入宮多年,只求好好伺候皇上,問心無愧,這兩個賤民的話,一看就知道是謊言,臣妾是皇后,久居深宮,怎麼可能認識他們?退一萬步講,就算臣妾要做這樣的事情,難道還要親自去做嗎?皇上是有道明君,一向洞若觀火,定然不會被這種漏洞百出的謊言所矇蔽。”
丹妃忽然不緊不慢道:“世子的身世是何等大事?這麼重要的機會,皇后親自出馬,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面對皇后情深意切的話語,皇上只是冷哼一聲,“你放心,是非曲直,朕自有明斷。”
皇后聽出皇上話語中的冷意,後背又是一陣陣涼寒,太子驚得幾乎坐立不穩,面色如霜,他怎麼也想不到,明明是完勝的局面,怎麼會突然急轉直下,現在母后反倒成了被審問的對象了?
皇后怕太子沉不住氣,急忙用目光示意他不要說話,她這個時候已經深刻意識到這就是一個局,一個引君入甕的局,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她還在自鳴得意的時候,真正的佈局人一直都在背後冷眼旁觀,她在他眼中居然就像跳樑小醜一般愚蠢可笑。
這個發現讓皇后驚得周身血液幾乎凝固,心臟也彷彿忘了跳動,尤其是看到蕭天熠嘴角那抹嘲諷笑意的時候,更是證實了她心中的疑惑。
此刻,她只覺得頭腦一陣陣發矇,什麼張伯,張嬸,根本就是對方佈下的迷霧,目的就是爲了引她入局,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張伯張嬸現在說的話和當初完全不一樣了。
天啦,皇后立即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彷彿下一刻,心口就要爆裂一般,她不妨之下,居然落入了蕭天熠精心設計的陷阱。
終於明白,爲什麼蕭天熠瀕臨死亡威脅時候,也會表現得那樣被動?不過是爲了讓她更進一步以爲自己得計而已,最重要的是,棋局他已經提前布好了,後面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了,他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自己就會費盡心思積極主動地往他的陷阱裡鑽去。
此時皇后才清醒地意識到,蕭天熠實在太可怕了,不僅僅是文韜武略,這份縝密深沉的心機,真是令人歎爲觀止啊!
枉她自以爲是佈局之人,哪知道他纔是真正的佈局之人?這番謀略深遠,讓皇后感到一陣陣後怕。
權力紛爭,講得就是誰道高一尺,誰魔高一丈,皇后暗暗後悔,當時張伯和張嬸在京中尋找失散多年的兒子的時候,既然已經滿城風雨,蕭天熠又不是深宮之人,怎麼可能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他卻故作不知,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往深淵裡面踏去,而自己竟然也忽略了。
蕭天熠看向她的時候,眼中的輕笑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入了皇后的心臟,讓她周身涼透。
容貴妃見局面瞬間被扭轉,面色一滯,也猛然意識到了什麼,皇后哪裡是世子的對手啊?世子纔是真正的高手,雖說事已至此,但爭權奪利的人,臉面是不值錢的,實惠纔是最有you惑力的,亡羊補牢猶未爲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皇后身上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容貴妃也不是泛泛之輩,立即看向皇后,冷冰冰道:“臣妾原本就覺得有些奇怪,原本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在背後設計的,可真是好手段啊。”
皇后並沒有理會容貴妃這個朝秦暮楚的女人,雖然她心中很想笑,容貴妃把蕭天熠當成什麼了?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走狗嗎?
但對皇后來說,此刻最關鍵的是在皇上面前怎麼度過難關,她深吸一口氣,鎮定心神,“臣妾和世子無冤無仇,爲什麼要陷害世子?”
丹妃嘴脣輕抿,淡淡一笑,毫不留情地反問道:“皇后娘娘果真與世子無冤無仇嗎?”
這句極富暗示性的話,讓皇后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太子和世子不睦,是公開的秘密,她身爲太子的生母,怎麼可能和世子真的無冤無仇?這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嗎?
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丹妃的話,相當於反手就給了皇后一巴掌,皇后怎麼也想不到,一直在後宮並沒有多少作爲的丹妃居然是一頭披着羊皮的狼?
此時她心中有着和容貴妃同樣的疑慮,後宮再傻的人都知道爲自己的將來考慮,要不然,爲什麼拼破了頭也要生下子嗣呢?
如今太子和燕王兩派對壘,勢成水火,將來的皇位肯定是其中之一,現在丹妃可是把兩派都得罪了,只堅定地站在世子哪一邊,世子又不可能當皇帝,丹妃自斷後路,難道想上天嗎?還是仗着皇上的倚重不知青紅皁白了?
皇上的臉色更加陰沉,目光尖銳地盯着皇后,良久才一字一頓道:“朕要聽你說。”
這話說得極重,因爲它是一個信號,意味着皇上對皇后起疑心了,皇后心中惴惴不安,只得咬牙道:“臣妾的確是冤枉的,就算臣妾對世子有些看法,也不敢有膽子操縱這樣的事情。”
“是嗎?”太后忽然發出一聲冷笑,別有深意道:“皇后,你的膽子還小嗎?”
不久之前還一致對外的太后和皇后,此刻卻成了生死仇敵一般,沒有人喜歡被矇蔽,太后更是如此,如果這是皇后設的一個局,目的就是爲了除掉天熠,逼得太后和世子更加疏遠,太后絕對不會放過她。
皇上的眸光迫得皇后幾乎透不過氣來,形勢對自己不利,她眼中的淚水驟然滑落下來,“臣妾無端被人攀咬,實在含冤莫白,但臣妾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兩個賤民,更不可能指使他們去陷害世子了。”
皇上看向皇后的目光染有一絲厭惡,讓皇后的心瞬間沉了下去,病急亂投醫,她只得求救地看着太后,希望太后站在她這邊,幫她說說話。
哪知,太后根本沒看她,而是在一旁淡定地飲茶,慢幽幽地滑動茶蓋。
太后這樣做的目的,是要讓皇后知道,不要以爲握着靜妃死亡的秘密就可以持續要挾自己,何況,這件事皇后自己也是兇手,如果她想玉石俱焚,孰輕孰重,要懂得自己掂量,太后只有一個,皇后卻可以有很多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這個寶座。
皇后見太后根本沒有幫自己的意思,有些失望,頭腦飛快地思索了一下,自己在那兩個賤民手中,沒有落下什麼把柄,空口無憑,自己也無需太過慌張,只強調道:“臣妾真的不認識他們。”
皇上似乎早就知道皇后會這樣說,也沒有追問,而是看向京兆府尹,“你剛剛上任沒多久,京兆府尹,朕不想隨意更換,所以朕給你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你馬上去查這件京中上下流傳的老夫婦尋子案到底還有什麼貓膩?如果查不出來,你也就不用回來了。”
京兆府尹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磕頭,“多謝皇上,微臣立即就去查。”
皇后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她只是開了個頭,至於後面的走向她根本就沒有刻意控制,有的時候,放手反而能達到最自然最理想的效果,就算京兆府尹去查,也查不到任何和她有關的東西。
不過,能當上京兆府尹的人,自然也不是草包,何況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疑難奇案,又因爲事關自己身家性命,效率奇高,不一會的功夫,就回來覆命了,“啓稟皇上,微臣已經將前來指認袁嬤嬤的五個人全部收監拷問,爲了防止串供,微臣特命分開審訊,除了一個之外,其他的四個人都說是有人給錢讓他們到衙門去指認的。”
“什麼人?”皇上語意立時森冷如雪。
京兆府尹立即從袖子中取出一幅捲紙,高聲道:“根據四人辨認,命他們去衙門裡指認的是同一個人,微臣已經根據他們的描述命人畫了像,的確是同一個人,畫像在此,請皇上過目。”
“呈上來。”
田學祿匆忙到京兆府尹面前,將剛剛畫好的畫打開,上面還有未乾的墨跡,但人像還是畫得惟妙惟肖。
看到畫上的人輪廓的時候,田公公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畫上的人赫然是皇后娘娘的貼身宮人,知秋姑姑。
皇上越看越氣,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盯着皇后,語冷如冰,“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皇后只覺頭腦一陣嗡嗡作響,不可能的?那些人不是她指派去的,但問題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沒有人會聽她在說什麼,更沒有人會相信她。
這時,一直靜觀其變的燕王忽然道:“父皇,此事已經真相大白,這就是一個針對世子的陷阱,皇后娘娘居心惡毒,想要置世子於死地,若不是太后娘娘,父皇和丹妃娘娘明察秋毫,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燕王倒是爲自己留了一條後路,雖然剛纔母妃的急切導致失算,可並非完全沒有扳回來的可能,他還是可以站在世子這邊爲世子說話。
容貴妃自然知道皇兒的意圖,立即附和道:“鶴軒言之有理,如果不是皇上,世子可真是要承受莫大的冤屈,說不定現在已經……”
說到這裡,她眼眶一紅,自責道:“連臣妾都被矇蔽了,以致誤會了世子,實在是心中不安,還請世子不要怪罪。”
蕭天熠似笑非笑道:“貴妃娘娘請放心,本世子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這話說得非常大度,但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因爲那意思很有可能是,本世子從來就沒有把你放在心上過。
容貴妃一愣,失望之色盡顯,但現在想收回之前的話也不可能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世子現在對自己極度冷漠,心裡開始想着怎麼才能挽回和世子的關係。
雖然畫上的人是知秋沒錯,但這件事根本就不是皇后派人做的,她更加不會輕易承認,矢口否認,“這一定是污衊,臣妾一向對宮人嚴加約束,不但臣妾沒有設計陷害世子,宮人更是不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還請皇上明察。”
皇上眉毛豎起,怒意橫生,“明察?到底要不要朕明察,你自己心中有數。”
皇后心下更涼,太子急了,正準備過來求情的時候,卻被皇后的目光逼了回去,她自己尚且吉凶難料,但好歹太子還沒有被牽扯進來,不算完全輸。
“你耍得好手段。”皇上冷冷地盯着皇后,不怒反笑,“真不愧是一國之母,可真是不擇手段,借刀殺人,玩得真好,剛纔若不是丹妃極力阻止,朕的國之棟樑就被誤殺了,目的如果達成,你心中不知道有多高興吧?”
皇后臉色煞白,剛纔她推波助瀾的那些話,大家可還都沒有忘記,恨不得一步步將世子置於死地的就是她,此時要說和她毫無關係,誰都不會信,何況,她有最強的動機,世子和太子不和,卻和燕王關係不錯,滅了世子,就相當於剪除了燕王的一條臂膀,這件事,在座的人都心如明鏡。
丹妃忙福身,輕聲道:“皇上過獎了,臣妾不敢。”
皇后強自鎮定道:“臣妾是中宮皇后,就是平日因爲太子的關係對世子有些看法,但也絕對不至於用這麼歹毒的方式。”
“是麼?”容貴妃輕輕一笑,“有道是清者自清,剛纔世子蒙受不白之冤的時候,可是什麼都沒有說,倒是你,真正的鐵證擺在面前,反而百般狡辯,居然還好意思說什麼歹毒不歹毒?”
容貴妃頃刻就轉變了立場,把剛纔的態度全部歸結到被皇后矇蔽的原因,皇后纔是罪魁禍首,彷彿兩人剛纔的默契只是一場夢幻。
“皇上!”原本就跪在地上的知秋忽然大聲道:“這一切都是奴婢乾的,和娘娘無關,求皇上千萬不要冤枉了娘娘。”
太后眸光淡漠,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是嗎?你可真是個好奴婢啊。”
知秋自知必死無疑,將頭重重磕在地上,額頭瞬間就彎出了一朵鮮麗猙獰的花瓣,神情有壯士斷腕的視死如歸,“奴婢一直在皇后娘娘身邊服侍,親眼看着娘娘如何爲伺候好皇上和管理好六宮而殫精竭慮,廢寢忘食,娘娘的苦,奴婢都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只可惜奴婢不能爲娘娘多做些什麼,一直是奴婢心中最大的憾事。”
皇后一驚,知道知秋想幹什麼,雖然這個時候捨車保帥也許都未必能救得了自己,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強,她閉上眼睛,一狠心,今日知秋去了,他日太子登基,一定會爲她報仇的。
知秋繼續哭喊,“這一切都是奴婢瞞着皇后娘娘做的,娘娘母儀天下,胸懷後宮,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請皇上明鑑。”
蕭天熠的笑容有睥睨天下的霸氣,“一個奴婢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設計本世子,皇后娘娘調教得真好。”
皇后心頭狂跳,勉力一笑,“世子過獎了,本宮也不過是太過擔心蕭家的血統,所以一時情急,對事不對人罷了。”
蕭天熠忽然揚眉,磁性的聲音盪滌心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看着臉上鮮血直流的知秋,視線又寡淡地滑向皇后,渾厚的聲音染上幾分觸目驚心的君王威儀,“你果真不知情嗎?”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