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府。
被救醒之後的蕭鶴修,一雙陰沉的眼眸如同浸染過地獄之火一般可怕,透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眼底深處又似有熊熊燃燒的火焰,彷彿可以在一瞬間將人吞噬,但又如同冰火,隨時可以將人冰凍三尺,樣子像要吃人一樣。
八皇子府的侍衛長跪於冰冷的地磚上,一言不發,熟知八皇子性情的人,當然知道八皇子此刻心中的滔天怒火,也是,誰遇到這種事都能不惱火呢?就是尋常男子,也有廉恥之心,更何況是高貴的皇子?
“卑職失職,請殿下降罪。”除了說出這一句之外,侍衛長整張臉都慘白,他知道殿下正在爆發的邊緣,一旦爆發,在府裡就是驚天動地。
蕭鶴修氣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在他禁衛森嚴的八皇子府中,居然有人能把他在重重守衛中劫出去而不被發現?滿府侍衛都是死人嗎?
他只記得是好好地睡在府中的,昨晚侍寢的是一個他的愛妾,可是今早醒來的時候,居然身在京兆府,知道了詳情之後,那場面,光是想象就足以要命了,他都不敢想下去,目光如同鋒利的鋼刀,一字一頓道:“留着你們這羣廢物還有什麼用?”
“卑職領罪!”侍衛長自然知道大禍臨頭,本來殿下是要順利冊封爲親王,現在全泡湯了,不僅如此,倚香居門口前的那一幕已經成爲京城上至皇族下至百姓的笑柄,這對驕傲的殿下來說是一種怎樣的羞辱?
“領罪?”蕭鶴修一腳踹翻了他,火冒三丈,雙手緊握成拳,“滿府侍衛,竟然一無用處?連是誰幹的都不知道嗎?”
侍衛長忙道:“卑職已經派人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父皇現在連他的面都不想見,母妃也被父皇斥責了,*之間,貴爲皇子的他成了上上下下的笑柄,一想起那勁爆的場面,蕭鶴修就覺得氣血攻心,喉中腥甜,頭暈目眩,忽然一口血噴了出來。
“殿下,殿下。”立即響起一陣驚叫聲,“快來人啊,來人啊,傳太醫!”八皇子府又是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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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
皇后和太子正在密室交談,蕭遠航詫異道:“母后,此次八弟出事,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這件事,讓皇后也百思不得其解,誰有這種能力呢?那八皇子府可不是好闖的,居然能在衆多侍衛的保護下,將蕭鶴修帶了出去?此人的能力,着實令人心驚。
皇后在宮外的暗線一直都是眉妃和蕭鶴修聯絡的,在宮外選擇容貌資質上佳的女子,*好了會選到宮中來,在宮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一邊探聽消息掌握宮中動態,也以備不時之需。
可以說,眉妃和蕭鶴修是皇后手中最好使的兩把利劍,一直用得很順手,可是現在好了,蕭鶴修遭此奇恥大辱,親王之位無望,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出現在人前了。
見母后目光復雜,眉心緊蹙,蕭遠航又道:“能從八弟府中把人劫走,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母后還是懷疑蕭天熠嗎?”
皇后躊躇了一下,這次卻沒有這麼肯定,“此事處處透着詭異,費盡心思將一位皇子從府中劫出來,可比直接殺了他難度大多了,然後惡毒地將他綁到倚香居的門外,凍了*,這麼冷的天,一般人早就凍死了,可是又恰到好處地不讓他凍死,目的一定沒這麼簡單,定然別有用心。”
蕭遠航頷首稱是,“是啊,既然有這等手段,爲什麼不直接把鶴修殺了算了?”
皇后心思沉定下來,冷冷覷他一眼,“此人心思歹毒,手段詭譎,遠非一般人可及,他若是把鶴修殺了,謀殺皇子,百死莫贖,皇上豈能不追究?可是他只是羞辱鶴修,出了這種醜事,皇上若是真的追查下去,豈不是要把這件醜事越鬧越大?如今皇上只會把所有怒氣都撒到眉妃和鶴修身上,根本不會大張旗鼓地追查此事,普通人家出了這等醜事,都會想着怎麼掩蓋,何況是皇家?此人算準了皇上的心思,纔會肆無忌憚。”
母后無意中的話似乎提醒了蕭遠航一件事,他在自己的記憶裡蒐羅着不遠的往事,忽喃喃道:“醜事?”
皇后見太子這樣說,馬上意識到了什麼,醜事,好熟悉?細細想起來,曾經在東宮出過一件醜事,沁雪的事,現在八皇子府又出了一件醜事,這兩者之間似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曾經的那件事,蕭天熠脫不了干係,如今的這件事,莫非也和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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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皇后這樣想,還真是冤枉蕭天熠了,因爲此事和蕭天熠沒有半點關係,純粹是寒菲櫻一個人乾的,江湖本來就是快意恩仇的地方,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直來直去,沒朝堂那麼多算計和手段。
寒菲櫻倒不是爲阮思思打抱不平,阮思思有今日,不過是咎由自取而已,怨不得別人,她手中的血債不在少數,這樣死,也算是便宜她了,不過不知道阮思思死在自己心愛男人手中,是怎樣的心情?
阮思思爲了一己私利,讓這些原本有着美好生活的姑娘墮入地獄,成爲自己的棋子,阮思思在一天,就會有更多姑娘遭殃,死了也好。
不過阮思思固然可恨,但也只是幕前一顆棋子而已,更可恨的是背後的蕭鶴修,阮思思暴露,蕭鶴修立即乾淨利落地除掉,其冷酷狠絕心腸,令人歎爲觀止。
那天,寒菲櫻站在遠處,看着寒風瑟瑟之中被綁起來示衆的蕭鶴修,那場面要多壯觀有多壯觀,一旦蕭鶴修被救醒了,回想起萬衆矚目的畫面,一定會氣得吐血,此事根本不可能瞞得住,蕭鶴修有辱風化,什麼唾手可得的親王之位就別想了。
看着一旁翹着二郎腿紅脣微翹得意洋洋的小女人,蕭天熠搖了搖頭,這種*的手段,男人是幹不出來的,只有女人才想得出來。
寒菲櫻餘光瞥到他不以爲然的眼神,當即不滿道:“喂,蕭天熠,你什麼意思?莫非你對本座不滿嗎?”
蕭天熠別有深意的目光不直視她,重新回到手中的書上,揶揄道:“現在我總算知道爲什麼不能得罪女人了,這手段,我只能遙遙望其項背。”
寒菲櫻冷冷一笑,語意十分危險,“也不是什麼人都值得本座用這手段的,既然世子爺如此有興趣,莫非也想試試?”
蕭天熠忍俊不禁,“我就算了,我的清白之身只屬於夫人一人,也只有夫人一個人能看。”說到這裡,他忽然戲謔道:“以前我和說過,無論你裝得多像,骨子裡也是個女人,你還不信,現在徹底相信了吧?有些手段只有女人才會用。”
寒菲櫻一愣,竟然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反駁他,只得聳聳肩,“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對於蕭鶴修這樣心腸酷辣的傢伙,就一定要比他更壞,才能達到目的。”
蕭天熠俊美的臉上仍舊帶着魅惑迷人的微笑,“我又沒說你做得不好,不過有件事,你可能疏忽了。”
“什麼?”寒菲櫻正沉浸在自己的傑作中,一招就毀了蕭鶴修的前程,雖然有些見不得光,但最有效,對付這樣的人,光靠善良仁念是遠遠不夠的,寒菲櫻早就有過和無底線無廉恥的混蛋打交道的經驗。
蕭天熠的身體微微靠過來,意味深長道:“這麼和你說吧,你敢肯定你去八皇子府把蕭鶴修帶出來綁到倚香居門口,一點都沒有暴露行蹤?”
寒菲櫻白了他一眼,驕傲道:“本座連皇宮都能去,區區一個八皇子府的幾百府兵又有何懼?”
“爲夫當然知道夫人武功蓋世,並無生命危險。”蕭天熠仍舊是一臉微笑,“皇后在宮中,宮外的事情往往鞭長莫及,而有些事情,又不能讓太子親力親爲,蕭鶴修就是皇后手中的一把劍,深沉詭譎,八皇子府機關重重,可不等同於普通的皇子府。”
寒菲櫻淡淡道:“那又怎麼樣?以爲本座怕了他嗎?”這件事,她事先已經料定,皇上爲了皇族顏面,不可能大肆追查下去,因爲越查,就越會留下更多話柄讓人津津樂道。
蕭天熠看着櫻櫻自信璀璨的眼眸,微笑道:“把一個人從皇子府帶出來,可比你當初去盜九龍杯的難度還要大,而且把蕭鶴修綁到倚香居門前,需要一個不短的過程,蕭鶴修耳目衆多,就算當時不知道你抓的人就是八皇子,現在後知後覺也能覺察出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已經暴露了。”
寒菲櫻不以爲意,笑意盈盈,“那又怎麼樣?就算蕭鶴修知道是本座乾的又怎麼樣?他還能派人追殺到月影樓不成?”
蕭天熠嘴角優雅的笑容漸漸消失,看向窗外那棵松柏,若有所思,“截斷了蕭鶴修的親王之路也好,不過皇上應該很快就會召父王進宮了。”
寒菲櫻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得如同一個孩子一樣自信,“我猜你應該不會爲了向皇上邀功,就把我交出去吧?”
蕭天熠看向她狡黠燦爛的笑容,*溺一笑,“當然,就是把我本人交出去,也不會動到公子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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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眉妃正在向皇后稟報,“姐姐,鶴修已經追查到賊人的身份了。”
皇后驚道:“什麼人?”
眉妃道:“當時賊人闖入府中,一晃就過去了,巡夜侍衛當時以爲是眼花,未曾警覺,到了第二天才想起來,與朝廷正在通緝的那個要犯十分相像。”
賊人墨鳳?皇后豈能不知?悚然一驚,“他爲什麼要和蕭鶴修過不去?”
眉妃刻意壓低了嗓子,一雙豔眸透出怨毒光芒,“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但鶴修被他陷害至此,此仇不報,我寢食難安。”
皇后陷入了深思,嗓音沉沉,“這個賊人盜走了皇上的九龍杯,皇上交由大理寺徹查,可是大理寺的褚成智分明就是個草包,聽說上次京兆府的趙旭倒是差點抓住他了,後來又被他逃走了,這一次居然算計到了鶴修的頭上。”
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居然又牽扯進來一個朝廷逆犯,對皇后來說,蕭鶴修的這條線埋得很深,她和眉妃的關係也很少有人知道,但實際上,她們的關係纔是牢不可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是在蕭鶴修即將冊封爲親王的節骨眼上,居然出了這等傷風敗俗的醜事,現在皇后已經徹底明白,此舉真正的目的是斷了蕭鶴修的親王之路,阻止他再往前一步。
既然涉及到政治目的,自然就不是簡單的江湖仇怨,皇后原本就懷疑蕭天熠,現在更是加重了這種懷疑,幽幽道:“這件事恐怕與和淮南王府脫不了關係。”
眉妃眼睛一亮,訝然道:“姐姐的意思是說淮南王府和那個賊人之間有聯繫?”發現了這一點,她不禁面露喜色,墨鳳是天字第一號的通緝犯,皇上對墨鳳恨之入骨,若是能捉到,必定千刀萬剮,如果淮南王府真和月影樓勾結的話,淮南王府連鍋端了都有可能。
皇后緩緩道:“我只是一種感覺,並沒有實際的證據,不過墨鳳就算再狂妄,也到底是血肉之軀,難道還真能上天入地了不成?”
眉妃若有所思,“姐姐的意思是……?”都是精明之人,皇后一說,她就隱約猜到了皇后的意思。
皇后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忽而冷笑,“等着大理寺去抓墨鳳那個逆賊,要等到猴年馬月去?皇上也早就對大理寺不報什麼希望了,現在刑部尚書空缺,皇上問過淮南王爺的意思,淮南王爺倒是推薦了一名人選孔潛,這個孔潛,我也聽說過,脾氣很大,而皇上似乎已經同意了,現在淮南王炙手可熱,又剛剛破了津南少女失蹤的案子,皇上昨日還嘉獎過,既然他風頭正盛,就讓他去查好了。”
眉妃妖豔的面容滲出一抹陰毒冷意,兒子前程被毀,遭萬人恥笑,對她這個母親來說,猶如一箭穿心般的痛楚,就算將墨鳳這個賊人碎屍萬段,也難消心頭之恨。
此刻,她傾向於皇后姐姐的結論,如果真的想要鶴修的命,一刀殺了就完事,何須這麼麻煩?此舉分明就是阻斷鶴修的親王之路,斷了他的前程,這對墨鳳一個江湖人物有什麼好處?最終的獲益者定然是朝局中人。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自己和鶴修與東宮的往來並不多,至少沒有什麼明面上的證據顯示他們是東宮的人,但對方分明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鶴修和東宮的關係,阻斷鶴修的親王之路,目的是剪除東宮的力量。
看眉妃目光飄忽,神色憂急,皇后知道她是擔心蕭鶴修,關切道:“鶴修現在怎麼樣了?”
眉妃搖搖頭,“鶴修愛重臉面,這樣的羞辱,他哪裡受得了?現在什麼人也不見。”
皇后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轉移了話題,“皇上當時雖惱,但若是過了氣頭,知道是墨鳳這個賊人在背後使陰招,再加上九龍杯一事,定然會出狠招擒住墨鳳。”
眉妃目光陰沉沉,尖利的指甲已經快要把袖子戳破了,曼聲道:“姐姐思慮周全,妹妹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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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皇上還未睡下,眉妃忽然求見,對於這個語笑嫣然的嬌豔美人,他原本也是十分*愛的,但一想到皇子被人八光了衣服綁在*前示衆,就怒由心生,真是丟盡了皇家的顏面,根本不想見眉妃,不耐煩道:“又來幹什麼?讓她回去。”
可是沒一會,田學祿又進來了,小心地觀察着皇上的臉色,“眉妃娘娘不肯走,說是查到了陷害八皇子的賊人。”
皇上立即圓目一睜,眼眸如同結了冰的湖面,寒意刺骨,“讓她進來。”
眉妃本就容色嬌豔,眉目綽約,此時眼圈微紅,更是楚楚動人,皇上看到這樣的她,怒氣也減了幾分,語氣沒有之前那麼生硬了,直截了當道:“是誰幹的?”
眉妃一雙美眸水波氤氳,“是那個盜取了皇上九龍杯的逆賊。”
九龍杯?皇上立即面寒如鐵,目光灼灼地看向眉妃,“你說什麼?”
雖然皇上的怒氣讓眉妃心底害怕,可仍然堅持道:“鶴修遭此奇恥大辱,命人徹查,終於查到了就是那個逆賊,除了他,還有誰有這樣的本事呢?”
九龍杯是皇上心愛之物,寄託着他對已故靜妃隱秘的情愫,現在這個逆賊重新浮出水面,又一次戳中了他的心事,他眼中有寒芒射出,怒道:“這個逆賊。”
眉妃見皇上果然動怒了,皇后姐姐所言真的沒錯,一提到九龍杯,皇上就面色深寒,盜走了九龍杯這麼久,居然還大搖大擺地逍遙法外,不是找死是什麼?
不過皇上並不是糊塗人,看向眉妃,“這個逆賊和鶴修有什麼關係?他爲什麼要陷害鶴修?”
聽到皇上這樣說,眉妃心下稍霽,果然,提到墨鳳,皇上對鶴修已經不再是一派盛怒,而是把怒氣轉移到了墨鳳的身上,她面呈茫然糊塗之色,“臣妾也不知道,這些江湖人行事詭異,目無綱紀,無法無天,或者他就是想挑釁一下皇上的天威也說不定呢。”
見眉妃這樣說,皇上也覺得有道理,微微頷首,這些江湖草莽,實在狂妄到了極點,當初盜取九龍杯,分明就是藐視君威,現在居然又把手伸到了鶴修頭上,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何況,他是天子,根本就不需要忍。
皇上正準備傳旨大理寺,但一想起褚成智那個糊塗混沌的樣子,就知道傳了也是白傳,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何況他已經決定,等母后回了安寧宮,就撤掉褚成智的大理寺卿之位,換個閒職,讓他混吃等死算了,這些年,已經夠對得起他了。
既然褚成智不行,就要找另外的人,墨鳳的狂妄,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皇權,已經再一次觸到了他的底線,皇上眼眸一眯,他飛快地在腦海裡搜索着能勝任此等重任的人物。
眉妃知道這個時候不宜再哭了,皇上對她們母子正在氣頭上,哭只會招致皇上心煩,只是言辭悲切,“臣妾聽聞那個倚香居是家*,還涉及了拐賣少女一事,幸好是淮南王爺明察秋毫,才抓獲了真兇,這個逆賊居然把鶴修綁到那個地方去,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眉妃的話成功地讓皇上想起了淮南王這個皇弟,按理說這種事情是大理寺的職責,大理寺雖然高手如雲,可實在指望不上,陰沉着臉,“你先退下。”
“是,臣妾告退!”眉妃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能再多加停留,以免引起皇上的疑心。
眉妃走後,皇上眯着眼睛,看向田學祿,“依你看,淮南王爺能抓捕到這個逆犯嗎?”
田學祿機敏地避過這個問題,“此賊實在猖獗,大理寺搜捕兩年無果,懸賞捉拿也一無所獲。”
皇上冷哼了一聲,“這個褚成智,朕真是受夠他了,不提他了,朕問你,覺得淮南王爺怎麼樣?”
田學祿見閃避不過,只得道:“淮南王府深沐皇恩,淮南王爺忠心耿耿,奴才想淮南王爺也一定願意就此事爲皇上分憂,而且,此事……”
說到此,他的臉色有些尷尬,但在皇上逼視的目光中還是說了出來,“此事關乎八皇子顏面,須得一位有分量的皇家王爺密查,何況,世子雖然身體有恙,但聰穎過人,想必也可以幫助王爺智擒此賊。”
皇上沉思良久,才微微頷首,終於道:“明天召淮南王進宮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