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刨！刨……”
清晨，如曹文詔預料的一樣，金軍開始準備各種攻擊石堡的器械，而這其中最爲突出的，便是金軍善於使用的盾車。
吃過了步槍的虧後，黃臺吉命人一口氣建造了三百輛重達千斤的簡陋戰車。
與其說是戰車，實際上就是一口駕在車上的棺材。
只不過爲了抵消火炮的衝力，並且爲了讓人能推得動它，因此這形狀酷似棺材的長方體內部用木板隔開，中間填充了一些細沙和破布，以及昨日戰死戰馬的馬皮。
擋板一共六層，戰車推動的時候，重步兵可以躲在其後方等待衝陣成功，隨後與明軍短兵相接。
除了這些，如曹文詔所想的一樣，昨日遺留在戰場上的上萬甲冑被金軍扒了下來，並穿在了一些三四十歲的健婦身上。
她們手上拿着寬大的簡易盾牌，負責給金軍男丁抵擋子彈，而這簡易盾牌不過是裹上馬皮的木板罷了。
刨木頭的聲音響了一早上，明軍塘騎也觀察了一早上。
沈朝奉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而柳卞也微微頷首。
濟爾哈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他自然也不瞭解明軍更換了發射藥後，火炮和石彈威力的提升。
“擂鼓進軍！”
雖說家裡當時三個人以宗室身份分到手了一百五十畝地，但他們三個人是絕對種不過來的，而請佃戶的話，他們又沒有錢糧。
兩人沒有覺得射殺健婦有什麼不道德的，因爲這是戰爭，還是滅族之戰。
算上昨日調給神策衛的那五十門，每個石堡都有二百門火炮。
任由那四千多健婦怎麼涌上，揮舞腰刀劈砍，哪怕她們用盾車衝撞鐵絲網，但鐵絲網陣紋絲不動，沉重的拒馬被不斷拖拉，在地上犁出溝壑。
二百枚石彈，擊中盾車的只有不到十五枚。
“今日只是試探。”
朱輔炬有些麻木的割着首級，等打掃結束後，他們又將沒了首級的屍體堆放一起焚燬，將甲冑收集。
沒有分地前，他父母都在給郡王府當佃戶，照料着十畝田地，但即便如此，每年依舊入不敷出，他父親朱存極直到二十三歲纔敢生下他，已經算得上是明代的大齡剩男了。
只是一聲哨響，所有人都開始衝向敵軍，夢想着建功立業，衣錦還鄉，和心愛的女孩炫耀自己的勇猛。
“想要清理完它們再發動進攻，最少需要兩分鐘。”
冒着明軍的密集彈雨，健婦隊伍多次推着盾車進攻，但是隨着一輪輪的子彈不斷打來，最後即便是盾車也不堪重負，一枚子彈穿過多重隔板，擊中了一名健婦，鮮血橫撒……
他站在北山堡上，堡前近兩裡的平原已經構築了鐵絲網、拒馬、羊角牆、壕溝、塹壕等各種防禦工事。
這是滑稽的一幕，也是無奈的一幕，屈辱的一幕……
子彈不斷地射出，四千多健婦就在這樣悲哀的局面下，背部中彈，紛紛倒下，僅有三百餘人撤退成功。
昨日的血戰讓鷹揚衛、神武衛、豹韜衛的步卒們見識到了正面作戰的殘酷，而今天的血戰將教會他們應該怎樣平原防守……
曹文詔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說白了死守就是扎硬寨、打呆仗，守住就行，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操作。
木哨聲響起，這也代表金軍進入了一里（四百步）的射擊範圍。
目前裝備最好的是上直，但論起作戰經驗，首當其衝還是參加了就藩戰爭的西軍都督府和南軍都督府。
來回奔走的塘騎開始傳遞軍情，用於穩定人心，而許多明軍將士聽到這消息後，也紛紛舒緩了一口氣。
“是！”正黃旗甲喇額真早已看不下去，於是親自搶過了銅鑼，快速的鳴金了起來。
“鐵絲網纏繞着拒馬和羊角牆，後面還有塹壕。”
“嗶嗶——”
當年努爾哈赤造反屠殺明軍都沒有手下留情，他們又何必自作多情？
兩人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但是相比較他們，濟爾哈朗則是手腳冰涼。
面對簡易的盾車，它們一瞬間便擊破了四五層隔板，最後卡在了夾層中。
穿着同樣甲冑的她們如果混跡進入了明軍陣中，那極易對明軍造成視覺上的混亂，容易敵我不分，因此不管是明軍的步銃手還是步槍手，他們都將先解決穿着明軍甲冑的金軍健婦。
“撤軍吧……”濟爾哈朗不再言語，或者說他強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號角聲越來越大，這讓守在壕溝之中的明軍也愈發的緊張了。
建州健婦的抗壓能力很強，可是當她們真的傷了戰場後，戰場的恐怖還是讓她們走不動道，臉色慘白。
密集的槍聲響起，一時間數以百計涌出，試圖破壞鐵絲網的健婦紛紛中彈倒下，而後續的健婦也前仆後繼的涌了上來。
他翻身下馬，走到了馬前看着戰場。
那杆兩丈的令旗一旦揮舞，就是需要曹變蛟及其麾下兩千餘騎兵支援的時刻，不到萬不得已，曹文詔不會用。
這一戰結束，他從軍三年來積攢的五個月假期可以用了，剛好帶着耕牛回家，給家裡減輕一些負擔。
今年年初，他給父親寫信說要打仗後，他也給他回信，希望他平安的同時，也給他寄來了三十二兩碎銀，想着他在戰事結束後，以軍人的身份，低價買入一些繳獲的耕牛。
“來了！”
“還是得省着點打。”沈朝奉擔心黃臺吉在故意消耗他們的彈藥，因爲被派來進攻西山堡的，主要是穿着甲冑的健婦，以及少量的正黃旗八旗兵。
比起曾經給郡王府當佃戶的日子，眼下的日子十分舒坦。
那裡是曹變蛟所部兩千餘騎兵駐紮的所在，而當號角聲響起，比曹變蛟所部也能看得比北山堡明軍更爲清楚。
盾車的堅固讓許多金軍兵馬有了自信，負責指揮這六千人馬的濟爾哈朗在見到這一幕後，也不由鬆了一口氣。
帶着淒厲的呼嘯聲，石彈從西山堡防線後方射出，朝着已經進入二里射擊範圍的金軍盾車打去。
只是對於一些感性的人來說，近距離觀摩這樣自己創作的“作品”，讓他們有些無從適應。
因此、在他們這一小旗裡，他實際上是這一戰中，打起仗來最不要命，收割首級最勤快的一個人。
他從軍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賺錢。
“不用……”柳卞看了一眼金軍的健婦，隨口道：
戰場上，當朱輔炬被人拍了一巴掌，他轉頭看到了自家小旗官那張老臉時，立馬回過神來，拿着斧頭便開始劈砍健婦首級。
這次犁庭掃穴，便是朱由檢爲上直導演的一場練兵之戰，儘管過程有些殘酷，但這一戰過後，上直步衛才能將裝備的優勢在戰場上發揮出來。
然而，他們這樣的人，最終的結局卻只配一顆子彈，或者一記鐵錘，而且至死都沒看到殺他們的敵軍樣子，便倒在爛泥之中。
隨着金軍的距離不斷靠近，火炮的準頭也開始上升，這一輪二百發石彈的炮擊，足足有二十幾發石彈命中盾車。
只是一聲哨響，他們便與四周一羣年輕人一起穿梭在密佈的鐵絲網、拒馬和羊角牆之間。
濟爾哈朗心裡生出一種悲涼，儘管他得到了西山堡火力和明軍戰力的情報，但這情報卻是用數千健婦換來的……
加上土地不能販賣，因此十六歲的朱輔炬便參了軍，拿了參軍銀給家裡請人幫忙種地。
說罷，柳卞擡起了手，在他旁邊趴着的百戶官也立馬吹響了木哨。
只是瞧着那背對着自己，脫了頭盔的健婦脖頸，他一時間有些不忍下手。
今年的他二十歲，而朱由檢分地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嗶——”
只是砍女人的首級，這還是他的第一次。
“鐺鐺鐺”的鳴金聲響起，許多金國健婦都知道這是撤退的軍令，於是紛紛連滾帶爬的撤退。
“金軍規模不過萬人，我軍兩部合計九千，無須害怕！”
“嗶嗶——”
那尚未完全斷氣的屍體，也被人拖走，割去了首級，成爲了別人的軍功和賞銀……
他們憑藉的不是其它，正是手中的天啓十一式步槍。
有的人沒心沒肺，十分興奮的上去開始收割首級。
戰爭並不會隨着金軍的鳴金而結束，轟鳴的火炮和飛射的石彈，以及不斷起身射擊的明軍將士纔是戰場的真實寫照。
四千多名步銃手守在壕溝之中，剩下一千炮手和一千負責打下手的步銃手則是守在了兩百門火炮旁邊。
對於明軍來說，這十分滑稽。
“砰砰砰！”
當戰鬥打響以後，濟爾哈朗才發現，明軍整體火炮的威力大大提升。
他並不是什麼善人，作爲參軍三年，並且守在泰寧府的士卒，他砍得北虜首級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望着前方不斷減少的健婦隊伍，濟爾哈朗不忍直視，只能側頭對身邊的正黃旗甲喇額真下令：“撤退吧。”
對他們來說，健婦的首級就是白花花的賞銀，是能讓他們家裡人過得更好的寶貝。
換做以前，明軍的燕山五斤炮即便炮擊一里以內的金軍盾車，也最少需要五六發石彈才能擊穿盾車，然而現在……
“嗚嗚嗚——”
對於曹文詔等人來說，這恐怕算是堅守血戰前的最後一個好消息……
“打掃戰場！”
“反正也都是要射殺的，犁庭掃穴……殿下這話可不是單純說說的。”
“嗚嗚嗚——”
例如朱輔炬家中三人，便在西安府鹿臺縣分了一百五十畝田地。
他們沒等來哨聲，等來了隔壁山脈北山堡的炮聲，也在北山堡炮聲響起後不久，他們的火炮也再度轟鳴。
神策衛的士卒要到下午才能抵達戰場，這讓明軍的壓力有些大。
“建虜和其麾下的北虜、漢奸，人人得而誅之！”
“嗶嗶——”
火炮旁邊堆着滿滿的石彈、散彈，而北山堡上的十門火炮也對準了遠方。
原本金軍的健婦拉着盾車掩護撤退，還能成功撤退，然而沒有經過軍事訓練的她們，大多倒在了撤退的道路上。
“砰砰砰——”
當號角聲響起，曹文詔攥緊了手裡的長刀。
對於這羣健婦，大部分金軍士兵心底是愧疚的。
“朱小王爺，你在這裡愣住幹嘛？割首級啊！不給家裡爹孃寄銀子了？”
想到這裡，濟爾哈朗指揮着大軍開始一點點的靠近西山堡。
“額啊！”
如眼下，柳卞和沈朝奉兩人，一人指揮五百神策衛在壕溝內戒備，一人指揮七百名騎兵遊弋，另外還有五百騎兵下馬操控那二百門火炮。
“怎麼會……”
唯一需要操作的，就是他身旁的令旗。
她們面朝己方的男人們，一個個的栽倒，看的一些金軍側過頭去，不忍直視。
一路走來他沒有什麼想法和抱怨，甚至覺得很幸福。
對於金國的男人來說，這十分屈辱。
“金軍的盾車會不會撞開鐵絲網？”
“步卒繼續推進，剪斷鐵絲網後，馬步兵準備從兩掖包抄！”
讓女人上戰場，無疑是對一個民族男性最大的羞辱，然而他們卻毫無辦法。
看到這裡，曹變蛟轉頭吩咐塘騎去傳話，而塘騎也接令將消息傳給了後方的曹文詔。
只可惜、與前面的石彈一樣，它們基本都卡在了盾車的夾層之中。
在西山堡陣地前一里的狹窄平原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幾乎要把這塊地方填滿。
總之一夜的時間，明軍在各堡籌措了不少石彈，散彈，而四面八方的其它石堡火藥也源源不斷的送來。
五十多輛盾車掩護着金軍健婦抵達了鐵絲網陣地，而神策衛的步槍手還沒有開槍，哪怕雙方只距離不到十步。
他用戰場上繳獲的千里鏡觀摩明軍防守防線，而西山堡的地形也註定了，它更適合少量部隊防守。
一些被炮擊過一次的盾車在接受第二輪炮擊之後，紛紛被打穿，以至於盾車之後的健婦紛紛被炮彈擊中，手中盾牌斷裂，手臂折斷，白骨凸出，異常恐怖。
在如此近距離的炮擊之下，金軍十數輛盾車紛紛被打穿，一時間盾車之後的健婦死傷慘重。
他是秦王府出了五服的旁系子弟，自齊王收繳藩王田地，分發給宗室後，宗室的日子實際上過得不錯。
炮聲響起，然而並不是北山堡的火炮，而是隔着一座山脈的西山堡火炮。
他們這羣掌權者，到底是穿着綢緞，講着禮法，披着文化外皮的人，還是一個個貪婪的牲畜？
爲了他們的權勢，明金兩方那些年紀輕輕的男丁，以及死在他朱輔炬手下的健婦就這樣拋屍荒野，被人割了首級。
他走回戰馬身邊，翻身上馬，帶着被嚇得瑟瑟發抖，以及低着頭士氣低喪的金軍男丁撤退。
只是對於明軍來說，即便是健婦，那也是代表了賞銀的首級。
至於石彈，昨夜一夜的時間，明軍從後方其他石堡各自調來了不少石彈，並且就地取材，打磨了上萬石彈，收集了五萬包散彈。
一羣穿着甲冑的健婦揮舞沉重的腰刀劈砍在鐵絲網上，火星四濺的同時，柳卞也拿起了木哨放在嘴邊……
消息傳到後方各堡，各堡負責守城的人馬都知曉了他們今日會迎來一場比昨日還苦的苦戰。
大量的炮彈傾瀉在金軍前進的道路上，給予了濟爾哈朗所部沉重地打擊。
這期間他被分配到了泰寧府的神策衛擔當一名步銃手，直到兩個月前才換裝了步槍。
別說濟爾哈朗這六千人，便是一萬人都得灰溜溜的撤退。
三十二兩銀子雖然多，但繳獲的耕牛價格也在十兩一頭，這點銀子頂多買三頭。
“好疼！疼！”
“金軍……”
從北山堡明軍的視角望去，在平原盡頭的西北方向有着一座高度二三十丈的矮山，山上十分平緩，並且飄揚着明軍的旌旗。
他父母給他添了兩個弟弟，家裡一下子成了五個人，而隨着陝西的大旱和遷移潮，僱人也越來越難了。
爲了減輕家裡負擔，朱輔炬便想着多殺建虜，多拿首級，戰後多拿賞銀，買多些耕牛回家，減輕家裡的負擔。
但是現在看來，明軍的火銃研究雖然進步飛快，但火炮的技術還停留在以前，金軍的盾車戰術依舊能用。
這羣健婦有的穿着明軍甲冑、有的穿着金軍甲冑，總之穿着五花八門，而黃臺吉讓她們穿甲冑不是爲了保護她們，而是想讓他們吸引更多的火力。
比起他們，一千七百餘名明軍士卒走上了戰場。
“失敗了……”
“嗶嗶！”
對於濟爾哈朗等金軍將領來說，這十分無奈。
“放！”
雖然只有一千七百人，卻足夠將西山堡防守的固若金湯。
隨着金軍的腳步，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當五分鐘的時間過去，西山堡陣地上轟隆隆的炮聲繼續響起，兩百發石彈如狂風驟雨般，轟向了金軍的盾車。
“嘭嘭嘭——”
所有神策衛將士紛紛開始瞄準，儘管這一里的距離，他們什麼也看不到，但他們只需要聽到哨聲吹響就足夠了。
“啊？喔噢噢……這就割，這就割……”
只要有足夠的的人馬布置在防線上，守住山口並不難。
爲了彌補戰前的決策失誤，濟爾哈朗只能寄希望於剩餘盾車儘快突破鐵絲網防線，進入壕溝與明軍短兵交戰。
金軍以每分鐘前進四十步的速度推着盾車前進，其中大部分是一些穿着甲冑的健婦。
“嘭嘭嘭——”
興許是昨日碾壓般的戰局給予了他們信心，因此壕溝內的衆人沒有一個慌亂，都安靜地等待着第二次哨聲的響起。
這種野生的河流鵝卵石作爲散彈會傷害炮膛，但對於曹文詔來說，他要的只有炮彈，火炮的磨損不在計算範圍內。
他們來時六千餘人，撤退時卻只剩下了兩千多人。
五百步槍裝彈二十次，也就是射擊二十次。
“兩分鐘……已經夠兄弟們裝彈二十次了！”
隨着他們漸漸消失，柳卞和幾名百戶官紛紛吹響木哨，喊着打掃戰場的話術，隨後走出壕溝，來到了後方火炮陣地開始笑談。
儘管它不如五里堡那種寬不過三百步的地形，但它寬度也僅有五百步，而左右兩側都是山脈密林，十分適合防守。
只可惜他的作戰意圖未能實現，因爲剩餘的八十多輛盾車在他下令後的五分鐘內，再度遭遇了一輪炮擊，而這次炮擊更是報廢了三十多輛盾車。
鮮血順着屍體的傷口流出，朝着四周蔓延，遇到一些坑窪處，便彙集成了“水窪”。
這種單純一邊倒的屠殺讓朱輔炬在這一刻有些醒悟，他在思考，他們到底是人還是動物？
皇帝、齊王、老奴、黃臺吉、曹總兵、柳指揮使……
只是到了今日，望着那一顆顆被他砍下來的首級，不知道怎麼的，朱輔炬有些迷糊。
壕溝內，沈朝奉擔心的看向柳卞，柳卞卻胸有成竹：
柳卞吹哨，所有神策衛步槍手紛紛停下射擊，開始有說有笑的聊天，並熟練的清理紙殼定裝彈留在槍膛內的殘渣。
只可惜一頭熱血是拯救不了金國和建州女真人的，持續不斷的槍聲在響起，濟爾哈朗也看着自己終身難忘的這一幕，久久不能平靜。
好在郭桑岱派塘騎傳信，眼下的他正帶着大軍順着朵兒必河拉拽脫木河衛的兩百門火炮，三十餘萬斤火藥南下，預計能在後天中午抵達戰場，比曹文詔他們預計的快了整整半天。
他最擔心的就是明軍弄出了一種比燕山火炮還要犀利的火炮，甚至連盾車都防守不住。
儘管身爲上直，但大部分上直步衛都沒有打過仗，這也是大明遭遇大旱下，沒辦法大規模出擊滅國，用敵軍來練兵的原因。
不止是上直，各拱衛營也是一樣。
在哨騎回稟的同時，曹文詔就將手中剩餘五百五十門火炮分給了五里堡、北山堡和東山堡。
看着盾車僅僅遭受兩發石彈便被擊穿，後軍坐鎮的濟爾哈朗腦中空白一片，口乾舌燥。
上萬金軍推動百餘輛盾車進入山口，向着北山堡襲來，另外還有一部五六千兵馬，同樣推着百餘輛盾車向着西山堡襲去的隊伍。
他們打開鐵絲網，出現在了躺滿屍體的戰場上，親眼看着自己創造的“作品”。
這過程中，朱輔炬十分麻木，直到什麼都處理完，他纔回到了壕溝之中躺下，將自己的步槍靠在肩膀上，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的經歷，在各個戰場都上演着，直到各個石堡前的金軍都被駐守的明軍擊退了，所有士兵才高興的割着首級，清理着戰場。
只是高興的他們渾然不知，今日的戰鬥只是大戰前的開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