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說我是喝露水長大的!娘娘,您可要給我作主啊!”
周佳瑤:……
衆人:……
馬側妃咬牙切齒的道:“你們怎麼會跑到金水橋那邊去了?”
景大小姐瞧了馬側妃一眼,“怎麼,我們跑到金水橋那邊去說話而已,是犯了國法不成?”
馬側妃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景大小姐脆聲道:“馬側妃這還沒生下龍孫呢!就替太子管起大理寺來了?”
這話說得可是有些誅心了。
太子還未登上大寶呢,說什麼替太子管理大理寺,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話。
可惜馬側妃在打嘴仗這件事情上,完全不是景大小姐的對手。
“馬側妃想當那大理寺的判官,也得把人證,物證都收集全了再說話吧!世子夫人只是跟我去金水橋那裡說了一會兒話,你就這樣不依不饒的,怎麼,難道她得罪馬側妃了,連我替她作證,都不行嗎?”
馬側妃真是有苦說不出:“皇后娘娘,臣妾絕沒有這個意思。”
景大小姐看了她一眼,才道:“那側妃揪着世子夫人不放是什麼意思呢?難不成世子夫人與你有仇?咦,不對啊!你們倆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嗎?”
宮裡的女人,每說一個字,每聽一個字,心思都拐了十好幾道彎兒。景慕心這一番話說出來,是說者無心,還是故意引導,已經不重要了。周佳瑤在一旁冷眼旁觀,覺得皇后娘娘走心了,把這話聽進去了。
連平南侯夫人都若有所思的,深深地看了馬側妃一眼。
“臣妾絕無此意。”馬側妃說着,就要跪下來請罪。
她可是懷着太子的孩子呢,這一胎,說不準就是個男孩,誰能讓她跪。
皇后娘娘身邊的寧嬤嬤連忙上前將馬側妃攙扶了起來,“您這是幹什麼,當心身子啊!”她一邊說,一邊看了周佳瑤一眼。
這是柿子撿軟的捏啊!
周佳瑤只道:“許,只是誤會吧!我和馬側妃真是頭一次見面呢!”
馬嬌嬌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飾眼中的毒辣之色。
皇后皺眉,她本就不喜歡馬側妃,若不是看在她肚子裡孩子的份上,她怎麼會耐煩見她?
挺着個大肚子,不好好在府裡養胎,非要跑到這裡自討沒趣。
“好了,既然是誤會一場,把話說開了,就好了。”皇后這話,到底還是包庇馬側妃的。
也對,馬嬌嬌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兒媳婦,也懷着太子的骨肉,皇后護着她,也是對的。
馬側妃不敢言語了,她不是個笨的,看出此時皇后已經有不耐煩之處了!自己若是再揪着那世子夫人不放,只怕皇后也不能善罷甘休。
罷了,便宜那小~賤、人了~
馬側妃便訕訕的道:“看來,是我誤會了。這裡,便給世子夫人賠個不是吧!”
周佳瑤可不敢要她的“不是”。
她只道:“側妃嚴重了!左右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
你們高興就好。
景大小姐下巴微揚,“你們沒事了,就算了,可是我還有事。娘娘~”景大小姐帶上了兩分嬌軟軟的撒嬌意味,“我不就說了她幾句,說她是鄉下人,說她一身泥土味兒嗎?那世子夫人說我不知人間疾苦,是喝露水長大的!我不服。”
皇后心裡的不悅倒是因爲這個退去了幾分。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世子夫人說得也沒錯,農爲天下之本,百姓之本,哪裡就成了你說的那樣子了?”皇后只道:“下次可不許這般胡言亂語了。”
真沒想到,這景大小姐是淑妃的外甥女,卻入了皇后的法眼。
周佳瑤覺得,這件事挺意外的。
“那不行,她得給我賠禮,至少要去太白樓擺上一桌。”
皇后道:“你這孩子!”半點責怪之意都沒有。
事以至此,周佳瑤能不擺酒嗎?人家可是替自己解圍了呢!
“既如此,我便待歸寧之後,請景大小姐去太白樓一敘,可好?”
景大小姐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便算你識相。”
這一篇,算是翻過去了。
平南侯夫人帶着周佳瑤深一腳,淺一腳的先離開了皇宮。
二人在宮門外等着世子。
不過半個時辰,雲霆霄便出了宮門,與她匯合,一起回了雲國公府。
雲霆霄自己騎馬,平南侯夫人和周佳瑤坐馬車。
坐在馬車之中的平南侯夫人,還沒有從方纔的事情當時緩過神兒來,她簡直都要嚇脫了力,那馬側妃也真敢說,居然暗暗指責周佳瑤是殺人兇手。
“你真的與景大小姐在金水橋?”
周佳瑤點了點頭,“自然。舅母放心,我與馬側妃有些舊怨,她猜忌我也是無中生有,今天的事兒,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今天這事兒,不能跟平南侯夫人說,與其讓她跟着一起擔心,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平南侯夫人點了點頭,周家和馬家的那點事兒,她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一行人回府後,各自回去收拾一番,雲霆霄便帶着周佳瑤去了雲家祠堂,拜了雲家的祖先。
雲霆霄盯着餘音郡主的牌位看了好久,腦海中一直有一個不真實的虛影,在向自己微笑。
二人又去了正堂認親。周佳瑤將自己做的鞋襪獻給長輩,又收了不少的見面禮。
雲家親戚不多,女眷也少,讓她省了不少力氣。
可哪怕是寧產,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巳時未了。
她回去換了身衣裳,靠在榻上打起盹來!
雲霆霄進來時,就看到她靠在那,頭一點點的,像小雞啄米一樣。
他笑着走過去,輕輕摟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他一動,周佳瑤就醒了,睡眼朦朧的模樣,讓雲霆霄忍不住輕啄了她的紅脣一下。可就這一樣,卻挑起了他無邊的欲~望,恨不能現在就將人壓到牀幃中去。
周佳瑤卻忍不住問他:“你今天被誰叫走了?怎麼那樣急?可見到皇上了?”
雲霆霄只道:“匆匆見了一面,是太子叫我去的,他新得了一匹馬,可是性子卻極烈,一般人馴服不得,他便請我出手了。”
周佳瑤的眼睛亮了亮,“你可將那馬馴服了?”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你相公是哪一位。”說着,又向周佳瑤欺來,吻着她的脣,手也不老實起來。
周佳瑤三兩下拍掉他的手,道:“我說正經的呢!今天我進宮,遇到一事!”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都不由得變成了顫音。
到底她還是害怕的,皇權至高無尚,自己若是在後宮被人算計了,那真是死了都白死。
“什麼事?”雲霆霄似乎也明白了她是遇上事兒了,不由得道:“你有沒受傷,是誰難爲你了?”
周佳瑤搖了搖頭,把自己遇險經過講了一遍,講她是如何被人帶走的,醒了以後的經過,以及陸歌救了她的事。
雲霆霄聽了,睚眥欲裂,差點將一口銀牙咬碎。
馬家,欺人太甚!
看來太子以馴馬之名把自己叫走,也是早有預謀之事。而馬側妃則是在後宮做重頭戲!
他差一點就要失去瑤瑤了!
他以爲……
雲霆霄一把將周佳瑤摟近懷裡,輕吻着她耳邊的碎髮道:“對不起,瑤瑤,讓你受委屈了!”今天的事情,是他安排不周,不過,他不會就此算了的,太子,馬家,都要付出代價。
“你這是要幹什麼?”周佳瑤見他眼睛紅,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來,一副要與人拼命的架勢,當下道:“我說給你聽,是想讓你提防一下,難保這件事情,不是太子藉着馬側妃之手在試探你,如今我也無事,你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雲霆霄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她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卻還關心着自己,把自己擺在她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他的瑤瑤那樣好,卻因爲受了自己的連累,差一點就……
雲霆霄深吸了一口氣,纔將自己胸口處那滔天的怒火壓了下去。
“你放心,我不會莽撞的。當務之急,是要看看陸歌是否安全,他畢竟是在宮裡殺了人,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也難!先保住他,別的,再慢慢清算!”
周佳瑤這才放了心,隨即又道:“那景大小姐,可是對你念念不忘呢!今兒她雖然解了我的圍,可是也當着皇后的面兒告了我一狀!”
雲霆霄心情鬆快了一些,也有心情跟她說笑了,“景慕心也是個可憐的,她孃親是讓人害死的,她爹自她母親過後,便過着獨身生活,到現在一直孤身一人。”
“被人害死的!”周佳瑤愣住,“景大人不是大理寺少卿嗎?可將害人的人抓住了嗎?”
雲霆霄搖了搖頭,“陳年舊案了。”
周佳瑤便道:“這樣說來,景大人嬌慣她一些,也是有道理的。我看景大小姐雖然有些驕縱,可是人卻不壞,本性還是不錯的。今兒這事兒,多虧了她!我已經答應她了,等歸寧回來,要在太白樓擺上一桌,賠罪呢!”
雲霆霄只道:“你高興便好!對了,等你回門回來,咱們就搬到郡主府去住,那邊風景好,等來年春天,我讓人在院子裡多栽些你喜歡的花木,再置一架鞦韆!你看可好?”
周佳瑤頓時被他描繪出來的畫面打動了,“可以嗎?真的嗎?”
“當然了!”雲霆霄摟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道:“不過,還是要辛苦你了!家裡的中饋你得接管過來!那馮氏在府中經營多年,這全府上下都當她是主子呢!你怕是要吃一番苦頭的。”
周佳瑤笑呵呵的道:“我可不怕,我呀,最喜歡錢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手裡的鑰匙都拿過來!賬本也得好好對對呢!誰知道她貪了多少銀子。”
說來說去,她就是一個小財迷,聞到銅板的味道,便再不覺得有什麼困難了。
小兩口說了幾句,又提到了回周府歸寧一事。
歸寧,又叫拜門。
大宋朝稱歸寧的人家,那都是百年士族大家,纔會這樣說。尋常百姓家,則稱拜門。
“回去該準備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禮單也寫好了。你放心。”
周佳瑤猛然問道:“可準備,準備生肉了?”
這個大宋朝,平白多了許多講究。
這女子回門,說道多多,最重要的,就是這生肉!
如果女子清白,元帕上有落~紅,那麼婆家人就會在媳婦回門的時候,放鞭炮,送生肉,也向世人證明,我家的媳婦是個清白的好姑娘。反之,則是沒有這些東西,而且夫家人也會受到嘲笑。
“當然準備好了,是舅母親自張羅的。”
周佳瑤忍不住紅了臉,道:“那便好!”
這天晚上,兩個人相擁而眠,雲霆霄體恤周佳瑤辛苦,便饒了她這一遭。
等到了歸寧之期時,周府置辦了整整兩輛大馬車的回門禮,其中最惹眼的,就是那一大塊上好的生肉。
馬車啓動時,周府門口爆竹聲聲,一直到馬車離開了巷子口,那鞭炮聲還未歇。
宋氏和林氏早就盼着了,婆媳倆頻頻差人去外面瞧着,差點跑斷那些丫頭的腿。
等到終於有人道:“姑奶奶回來了,姑爺回來了”時,林氏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雙眼睛也不由得紅了起來。
周佳瑤已經梳了婦人頭。
她見了宋氏,林氏,便要拜!
婆媳二人哪裡捨得,連忙差人將她扶起來,只道:“快過來,讓我們瞧瞧,出了門子的姑娘,可曾受了委屈啊!”
周佳瑤羞紅了臉,坐到宋氏身邊去了。
杏兒快嘴道:“世子爺待我們夫人極好,哪裡捨得給她委屈受。”
周佳瑤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你這般,我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該把你嫁出去纔是。”
杏兒傻眼,屋裡的人卻是齊齊笑了。
宋氏揮了揮手,將多餘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貼心的在此處侍候。
林氏摸着閨女仔細的看了一回,才道:“在府中可還自在?”畢竟是做了人家媳婦的人,和當閨女時,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