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這個小傢伙,還是有幾分神通的,周佳瑤信任它!
周佳瑤切斷了和紅毛的聯繫。
暗中有很多人?她竟然一個也沒感受到。她以爲她的感官已經很敏銳了,但實際上跟紅毛比起來,還是很渣。
那些人在監視她嗎?爲什麼!
周佳瑤有些想不通,只是覺得自己應該按照紅毛說的做,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她就不信,那些要暗害她的人會不出手。
想到這兒,周佳瑤乾脆睜開了眼睛,想了想,跑到木板牀上抱着被子睡覺去了。爲了進宮,她折騰半天,早就累了。又被人當成兇手抓了起來,實在是困得夠嗆啊!
睡吧!
有什麼事,等她睡醒了再說,反正她不着急。
周佳瑤這一覺睡得特別香,還異常踏實!
跟她比起來,某人卻是煩躁的多。
雲霆霄直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爲什麼把瑤瑤抓起來了!他見不到皇上,見不到周家人,甚至連探監都不被允許!
所有人,都已經被管控起來了,皇上到底要幹什麼?
雲霆霄疲憊的揉了揉眉頭,雲曜和雲曦雖然沒有哭鬧着要孃親,可是兩個孩子的小臉上寫滿的擔憂,見了他總是要問孃親什麼時候回來。每天吃飯也吃的不香,平時的活潑勁兒都不見了。
下人們雖然沒有人敢議論這個事,但是私底下怕是也少不得講幾句。家裡也要整肅一番了,若是這個時候出了亂子,不好善後啊!而且性質也不一樣了。
雲霆霄衝着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青風走了進來,拱手行禮:“爺?”
“門外的禁軍還在?”
“是!三班換崗,來往人員盤查得比較厲害!”
“你們還是出不去?”
“屬下還在想辦法!”連賣菜的蔞子也要翻半天,想要在禁軍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太不容易了。
深夜,一張書案後面,一個身穿明黃色繡五爪金龍的男人,正在拿着一張小小的紙看着什麼。
睡覺?
微微上揚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驚愕之色,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能睡着!?
雲霆霄一夜沒睡,他把自己和周佳瑤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每件事,每個細節都不肯放過。
在他面前,放着一張大大的宣紙,上面勾勾劃劃的寫了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東西,有的是地名,有的是吃食的名字,還有些看着像是人名。這些名字被線條,圓圈聯繫在一起,看起來雜亂無章。
雲霆霄放下筆,把他畫的圖紙起來,一雙鷹目不停地在上面搜索着什麼!突然,他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某一處,眉毛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與此同時,周府。
周翼虎猛的從牀榻上坐了起來,雙目緊緊的盯着一個地方,雙手握拳放在身側。他的呼吸有些沉重,片刻後,輕喃道:“我明白了……”
周佳瑤睡了一覺後,似乎也想明白了!
從她入宮,到皇后離開,再到李浩過來,直到最後她被抓,這一切,都不是一個小小的昭妃能夠做到的!她或許也在這段陷害自己的計策中出了力,但絕不是主謀!
是皇后嗎?
她怕是,沒有這個能力!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個人能夠辦到此事了。
她出事以後,雲霆霄不可能什麼風聲都沒聽到!還有周家,她三哥可是尚主做了附人附馬的人,怎麼可能聽不到消息?
他們一定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一定四處走動,拖關係想要見她一面。可是她卻沒有見到任何人,沒有聽到任何消息!
這說明了什麼?
周佳瑤擡起頭,眼中的光芒有些奪目駭人!
真的是那個人的話,事情就有些不太好辦啊!
周佳瑤按照自己的推測,把事情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片刻後,她躺在牀上,繼續睡覺!
敵不動,我不動!
現在他們比較的,就是看誰能夠沉得住氣。
周佳瑤硬生生的餓了兩天!
沒有人給她送吃的,沒有人給她送喝的,也沒有人來。
牆角那個馬桶,她用了兩次了,可是根本沒有人過來更換。現在窄小的牢房之中,難免有些不好聞的氣味,這種環境,這種心理上的恐懼和身體上的疲憊感,都會讓人的意志力變弱!人的精神一旦崩潰,很多事情也就變得容易了。
這是敵人的攻心之策。
周佳瑤這會兒很虛弱,她的仙府小築之中,明明有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可是她卻不能享用!
她必須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呈現出來,讓別人看到,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不喝水,不吃飯也會死掉。
她的臉色不太好,脣也起皮了,這種情況下,一般的女眷早就嚇壞了,又哭又鬧,可是周佳瑤卻很鎮定。
如果她必須有與衆不同的一面,那麼就應該是她的心志!而非別的。
就在周佳瑤覺得虛弱萬分,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很輕的腳步聲!
周佳瑤耳目過人,早就聽到了,況且紅毛也提醒過她了。
可是她假裝沒有聽到,一個兩天兩夜沒吃飯的人,應該是虛弱的。
等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時,周佳瑤才猛然朝他看過去,像是剛剛發現他似的。
那是一個容貌普通的人,穿着牢頭的衣裳,手裡端着一隻托盤,上面放了一個酒壺,一個酒杯。
周佳瑤一直很安靜,此刻卻歇斯底里起來,“我沒罪,昭妃冤枉我,我沒有做害皇后娘娘的事!”她的聲音嘶啞,眼神帶着幾分痛苦,看起來十分真實。
這牢頭端的,只是普通的水,但是容易讓人誤會裡面放的是毒酒。
牢頭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就走了。
周佳瑤連滾帶爬的跑到牢房邊上,衝他的背景喊,“你別走,你回來,我是被冤枉的!”
那牢頭走了以後,周佳瑤就呆坐在牀上,喃喃自語,好像一直在說同樣的話,“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害皇后。”
那瓶水,卻被她打翻了!
一個害怕被毒死的人,打翻了牢頭送來的毒酒,多正常的反應啊!
金碧輝煌的寢殿之中,一名男子穿着寢衣,負手而立站在牀榻前。不多時,有內侍送來一個密封的摺子。
男人拆開一看,眉毛皺得更緊了。
他閉上眼睛想了片刻,突然道:“傳李浩。”
那內侍連忙道:“諾。”接着躬着身子離開。
不多時,原本應該身陷囹圄,與周佳瑤一樣被押入天牢的李浩,卻出現在了寢殿之中。李浩進來後,直接跪倒在地,頭貼在冰冷的地磚上,三呼萬歲。
那男子正是新登基的皇帝!
“李浩,你去吧!”
李浩頭也沒擡,身子卻是直接伏在了地上,“諾。”
第三天,李浩被送進了周佳瑤對面的牢房之中。
他一身是傷,看起來有氣無力的。
周佳瑤就當看到了個笑話,並沒有搭理他。
李浩喘了半天氣,似乎挺痛苦。
“我要死了。”他說。
周佳瑤冷哼,半天沒說話。而她看向李浩的眼神,卻是又狠又毒,恨不能立刻就掐死他似的。不過,她實在沒有力氣,不一會兒,又假寐起來,靠在牆上休息。
“我雖死了,但是臨死之前爲紅兒報了仇,也是死得其所,沒有……遺憾了。”
周佳瑤不置可否,她倒是想聽聽,這個臨死之人,想要說些什麼。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跟我和紅兒一樣,都是來自後世的。”
周佳瑤心裡咯噔一聲,心想果然。
她低着頭,半閉着眼睛,誰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片刻之後,周佳瑤擡起了頭,眼神依舊是又兇又狠的。
李浩有些迷茫,這是怎麼回事?
“你別不承認了,紅兒說了,你和她一樣,都是從後世來的,但是她身上什麼秘密沒有,你卻擁有可以改朝換代的逆天法寶!”
呵呵噠!
周佳瑤眯着眼睛,有氣無力地問:“法寶?她告訴你的?”
李浩眼中有興奮之色一閃而地,“對!要不是因爲你有法寶,你怎麼可能做了那麼多事!”李浩道:“當初在邊關,你們弄了不少糧食,軍服,棉被,怎麼弄去的!”
周佳瑤皺眉,“我不懂你的意思!林如紅作惡多端,你就是想替她報仇,也不用編這樣不靠譜的故事吧?不過,你不是蒙古人嗎?怎麼跟林如紅那樣要好?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你是爲了,爲了替她報仇,所以冤枉我是不是?”
紅毛告訴她,那些監視她的人還沒有走。周佳瑤讓自己的狀態時而沉默,時而虛弱,時而癲狂異常!她覺得,這纔是一個受到了刺激,感受到了極大心理落差的人應該表現出來的情緒。
李浩笑,頗有些悲涼的味道。
“真是好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裝!紅兒說過,你很小氣,所以一直不跟她相認!你嫌棄她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穿越者,是不是?”
周佳瑤閉起眼睛,喃喃地道:“法寶長什麼樣啊,幹什麼用的?林如紅恨我,你也信。”
李浩:“我信,因爲我跟紅兒一樣!我雖然沒有法寶,但是我有預知能力,能看到很久以後的事。”
哈,這是讓她放下戒心嗎?周佳瑤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但是她現在可以肯定,這個李浩一定是皇帝的人,他應該跟皇帝說了很多的話,包括懷疑自己身上有重寶的事,所以皇帝纔會弄這麼一場戲,想要把自己手裡的法寶奪走。
真是好笑。
沒登上那個位子以前的四皇子,是個可憐人,他能信任的人何其少?雲霆霄絕對是其中一個!他能順利登基,這其中也有云霆霄的功勞,結果現在呢,竟是做出了過河拆橋的舉動。
嘖嘖,果真是天家無情啊!又或者他覺得,奪得了這樣寶物,就能長生不老,壽與天齊了?
自古有多少帝王,渴望長生?
他竟然,也是其中一個嗎?
周佳瑤心裡悲涼一片,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你能看到自己什麼時候死嗎?”杜玉娘冷笑一聲,乾脆抱着被子躺到牀上去了。
她很虛弱,每爬一步都很費力。
“這裡沒有別人,我想聽你說句實話!”
迴應李浩的,是周佳瑤虛弱的鼾聲。她實在太累了,太困了。
李浩皺眉,沒有想過周佳瑤這般油鹽不進!
不說嗎?
哼!她越是這樣堅持,越是有洗脫不掉的嫌疑。
此時,天將放亮,東方升起一抹魚肚白。
一輛馬車慢慢悠悠的出現在汴京城外的小路上,不過片刻之工,就來到城門之下。
守城的士兵舉起長矛,大聲問道:“是何人,快停下?”
城門上,弓箭守嚴陣以待。
趕車的人,看着像少年模樣,臉上稚氣滿滿,他連忙勒緊繮繩,“籲~”
馬車停了下來。
少年跳下馬車,守城的士兵這才發現,他很高,也很壯實,除了一張臉還算稚嫩,看起來頗有壓迫感。
“當兵的,我們要進城。”
那些人聽到他這般說話,手裡的長矛就抖了抖。
車廂裡傳來輕輕的咳嗽聲:“青銅……”
少年人瞪了守城的人一眼,走了過去。
車簾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掀開,裡面遞出一個牌子來。
青銅接了,走到守衛那裡,將牌子一亮,“呶,我家先生是暉山君子,奉詣入京!”
抽氣起四起~
暉山君子啊!那可是本朝最了不起的能人大士了。
楚章入了宮,青銅卻是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皇帝要在祁明宮見楚章。
楚章站在宮殿大門外,望着祁明宮的匾額不知道在想什麼。這裡原本並不是祁明宮,因新帝的母親出身祁連山景家,故而,這宮殿帶了一個祁字。
有內侍宣楚章覲見。
楚章咳了兩聲,把帕子藏在袖子裡,跟着內侍進入宮殿之中。
新帝已經等侯多時了,見他來,忙上前相迎,竟不顧君臣之禮。
楚章連忙跪倒,行叩拜大禮,三呼萬歲。
新帝愣了一下,親自上前,將楚章扶了起來,“老師……”
楚章站好,躬身施禮。
“賜座。”新帝覺得乏味,轉身回到高座。
有小太監搬來一個凳墩,又悄悄的退了下去。
楚章又扣謝君恩,這才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