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她見官!!!
他們當她範英娘是被嚇大的嗎?
官,她爹就是官好不好?
再說了,他們訛詐鄉里,還有理了不成?
讓範英娘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不但要訛詐她的錢財,還想跟她動手動腳的!她要是不把這些人打得連他們娘都認不出來,她就不姓範。
範英娘是學過功夫的,而且她本身就是個要強的性子,從小到大她母親都是把她當成個男兒在養。是以她從小就是個不服輸的,哪怕習武再苦也從來沒有叫過一聲,這些無賴潑皮,也不過是借了別人的勢,膽子比旁人要大一些罷了,欺負尋常百姓他們就敢,真要是遇到有點權勢,只怕他們早就跑了。
範英娘最看不慣這樣的人,所以下手的時候,一點屋面也沒留,嘎巴一聲,直接將那個想要輕薄自己的無賴的手腕給折斷了。
同伴受了傷,那些無賴當然不會輕易的放過範英娘了。就這麼一個小姑娘就把他們打怕了,這麼多人看着呢,他們以後還能不能在這片地界上混了!
無賴們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蜂擁而上。
範英娘毫不畏懼,當下擺開陣勢與那些無賴戰在了一處。她比一般的女子生得略高了些,看着纖細瘦弱,可是手上居然有一把子力氣。而且她跟那壯漢對打起來,氣勢洶洶,好像一點也不害怕似的。
周翼虎打量了一下,知道她學得是適合女子用的功夫,多以巧技取勝。而且她修習的應該是內家功夫,打出來的招式看起來並不凌厲,可是卻內含暗勁,誰要是捱上這麼一下子,肯定會吃不消的。
果然,沒用多久,那些小混混就都被她掀翻在地,一個個的躺在地上直叫喚,慘不忍睹的樣子。
“好!”
有膽子大的,就給範英娘叫好。這些地痞混混,可沒少欺負人!就應該找人收拾他們。
四周圍掌聲熱烈。
範英娘也很高興,覺得自己替大夥除害了,不由得學着江湖人的樣子,向四周人抱拳。
跟在她身邊的那個小廝興奮的道:“小姐,您太厲害了!”
周翼虎的嘴角微微動了動,轉身走了。
原以爲要出手幫忙,不成想那姑娘的身手居然還不錯,等閒之輩,傷不了她。
幾天以後,周小米收到了郭路轉交給他的信。
其實這信就是雲霆霄寫來的,上面主要寫了對她想要在京城開店的想法,還有就是貢米的事。
事情不太好辦,遠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光祿寺雖然主管官中膳食等事務,但是一個鄭桓,根本不足以把貢米這個缺口拿下來。
看雲霆霄的意思,這事兒還得跟宮中的總管太監有些牽扯。少不了要送些禮,打通關節。
不過,連他都覺得棘手的事情,自己就算着急也沒用。
周小米想得很開,成爲皇商的好處,不過是方便他們在外行走罷了。如果不成也沒關係,她倒樂得自在。
她提起筆來給雲霆霄寫了一封回信,無非是勸他不要太拼,成事在天!如果不成,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犯不着爲了這點小事搭上他太多的人情和精力。
雲霆霄接到信的時候,已經跟宮裡的總管大太監接上了頭,說上了話。過程有些離奇和曲折,但是周小米並不知情。
到了四月周小米快過生辰的時候,周家當皇商的事情,已經十拿九穩了,從中周旋的人都三緘其口,只等着周翼虎在武舉中取得好成績,然後把這事兒,安到他的身上。
四月十九,是周小米十五歲的生辰。女子十五及笄,要舉行笄禮,也就是成年禮。這對女子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及笄表示女子成年,可以嫁人了,所以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家,都會非常看重。
在這之前,林氏一直很緊張,想着這是閨女的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便更忐忑起來。
誰做贊禮,誰做正賓,贊者又是誰?
他們家總歸是商人的身份,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關係,平時生意上的事情都是閨女自己操持的,林氏不喜歡應酬,也不認識什麼出身好,家世好的夫人,一時間有些着急了。
正賓是要有德才的女性長輩了幫着插簪的,這可是馬虎不得的大事。
林氏急得起了一嘴的火泡。
周小米就安慰她說,“慢慢找唄!反正咱們也不是那些在乎虛名的人家。也就是擱在現在,要是回到在老宅過日子的那時候,只怕你想好好辦一場及笄禮都不成,更別說找什麼有德才的長輩了。”
林氏沒辦法,只好由着她去了。畢竟閨女認識的人,還是比較多的,總能找出一個來做正賓的人選吧。
哪成想,一個大驚喜突兀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四月十四這一天,有五六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的進了鎮子。
周家大門被扣響了。
“誰呀?”門房的人迎了出來,奇怪的打量了一眼來人,看着面生,不像是與周家有往來的客人。
那來扣門的小廝態度極好,拿出一張帖子交到門房人手裡,道:“趕緊代爲通傳一聲,車隊已經進鎮了,一會兒就到。”
門房也是認識幾個字的,知道這種拜帖也不是家家都有的,他看到上面寫着一個宋字,突然就想起汴京城還住着一位與他們家頗有淵源的宋老夫人,當下打了下激靈,說了句:“稍等。”然後整個人就飛似的往院子裡跑去。
林氏接到信兒的時候,簡直六神無主了,一想到婆婆五年沒回來了,突然出現,還帶了那麼多人,她就慌了。
怕招待不好婆婆,怕鬧出什麼笑話來。
周小米就安撫她道:“娘,祖母說不定是爲了我的及笄禮來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見祖母,她老人家最是和氣不過了,不會難爲你的。再說,家母年紀大了,也不喜歡應酬什麼的,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有什麼要緊的?”
林氏知道話是這樣說不假,可是跟婆婆在一起的日子,畢竟沒有自己當家作主來得逍遙自在。
不過人都來了,她這個當媳婦的,還能有啥意見不成?
周小米連忙打發人,去鋪子裡把周大海和周翼興父子倆叫回來。又讓李嬤嬤去給林氏換身衣裳,自己也是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桃兒給她換衣裳,梳頭。
“也不用太隆重,但總規是要正視起來的。”
周小米換了一身水藍色的繭綢外罩衫,底下配了一條月牙白帶流蘇,繡了薔薇花的馬面裙。梳個單螺髮髻,帶了一隻十分簡單的銀製杏花珠花,也沒重新淨面,就提着裙子去了上房。
林氏也收拾好了。
她穿了一件妃色的褙子,底下配了一條淺杏色的挑線裙子,梳了一個墜馬髻,斜插了一支鑲紅寶石的金步搖。那隻步搖很是小巧精緻,造型大方,耀眼奪目,給林氏平添了幾分雍容的氣質。
林氏緊張的問周小米,“如何,還妥當嗎?”
周小米一邊讓李氏帶老五,老六過來,一邊去李氏的首飾盒子裡挑了一對小拇指甲蓋大小的珍珠耳鐺,替林氏戴好。又細細的打量了林氏一眼,才道:“妥當着呢!娘,你放心吧!祖母看了你,一準歡喜。不說別的,只說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跟爹爹同甘共苦,相互扶持,還替他生了好幾個兒子,祖母就沒有不喜歡你的道理。娘,你得自信一些,有哥哥們在,有兩個弟弟在,這就是你的底氣!”
大概是相隔時間太久了,林氏提起宋氏來,不免得有些惴惴不安。但是經過周小米這麼一說,她那顆跳得七上八下的心慢慢的就靜了下來。
她又不是沒跟婆婆相處過!婆婆雖然出身高門,可是沒跟她擺過架子,沒給她擺過什麼臉色看,對她一直都是很好的。
林氏想到這裡,心中大定,連忙對女兒道:“你說得對。”
李嫂帶了兩個孩子來。
“娘!”
“娘!”
雙胞胎總是特別的心有靈犀,說話的時間,速度都是一模一樣的。
“您喊我們有什麼事?”
林氏便道:“是你們祖母要來了!娘帶你們去門口迎迎。”
雙胞胎是知道宋氏的,雖然兩個孩子對她毫無印象,但是他們產知道每年他們生辰的時候,祖母都會讓人捎了許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給他們,換季的時候,還專門讓人給他們送料子做衣裳。
“祖母要來了?太好了。”
雖然兩個孩子並不記得宋氏,但卻知道祖母是對他們非常好的人,他們屋裡擺着的好東西,幾乎都是祖母送的。
“走吧!咱們去迎迎祖母。”
林氏連忙帶着兩個孩子往外走,周小米牽着老五的手,林氏牽着老六的手,李嫂和顧嬤嬤緊緊的跟在後邊,桃兒、杏兒也侍候左右,一羣人呼呼拉拉的到府門口去迎着。
不多時,車隊就進了衚衕。
李嫂只道:“來了!”
衆人不由得朝衚衕口望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輛青色頂子的轎子,看起來十分的樸素。後面緊跟着一輛華蓋流蘇馬車,看起來十分氣派,好像在昭示着主人的身份。再後面,是三輛拉着大箱子的貨車。五輛馬車旁邊,都跟着帶刀的侍衛,後面還墜着一支十分精悍的小隊,那些人雖然穿着常服,可是身上都帶着肅穆之氣,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帽兒衚衕還算寬敞,可是宋氏的馬車隊伍一進來,就把整個衚衕都添滿了。
馬車穩穩的停住了。
第一輛馬車上下來的,是家奴,嬤嬤模樣的人,幾個人下車後,連忙去了後邊那輛馬車旁,開車門,遞腳凳。
車簾一挑,走下了一個略微熟悉的人,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宋氏身邊最得力的王嬤嬤嗎?
五年不見,王嬤嬤倒是顯得有些憔悴了,不知道是不是舟車勞頓的關係,看着精神不太好。
王嬤嬤下車後,連忙伸手把宋氏扶了下來。
林氏這才帶着閨女,兒子們上前。
“娘!”
“祖母!”
宋氏穿着一件褐色素紋繡五蝠捧壽桃的立領褙子,底下配了條墨綠色繡雲祥紋的馬面裙。梳了個低髮髻,只戴了祖母綠的玉簪,和一條嵌玉的暗紫色抹額。
人看着很精神,好似沒受到勞頓之苦似的。看到林氏和她跟前兩個一模一樣如玉般的小人時,眼眶都不由得紅了紅。
林氏連忙對雙胞胎道:“這便是你們嫡親的祖母了,快,叫人。”
兩個孩子非常大氣,上前給宋氏見禮,都甜甜的喚她:“祖母。”
宋氏連忙摟了兩個孩子,心肝肉啊的叫了一通。
宋氏已經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可是孩子們都不是在她身邊長大的,等她認回了兒子,孫子,孫女都已經長大了。現在這兩個如玉的小傢伙,可是她親手抱過的,雖然五年沒見,但是宋氏卻對他們十分熟悉。
周小米每次寫信的時候,都會跟她嘮叨一些關於雙胞胎的事。長了多高,愛吃什麼,性子如何……
宋氏穩了穩情緒,纔像恍悟似的,把目光落在了林氏和周小米的身上。
林氏連忙上前:“娘,一路辛苦了。咱們快進府裡說話吧!”
周小米也甜甜的道:“祖母。”
宋氏點了點頭,“好,咱們進府說話。”
王嬤嬤不由得暗想,人年紀大了,果然把兒孫後代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有了孫子,老夫人這個最看重規矩的人,也不管什麼禮數不禮數的了。
林氏沒給宋氏見禮。
再一細想林氏的出身,她也就釋然了。
大~奶奶好像沒有這個習慣,以後,免不得要細細教導一番。這個年紀開始學禮儀,只怕是要吃些苦頭的。
一行人連忙往內走,有僕婦留下來善後,讓人將馬車上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搬進府中。
宋氏等人去了暢春堂,林氏連忙讓人端水侍候宋氏梳洗,換衣裳。
宋氏來得太突然了,什麼都沒準備。
早知道,應該先把暢春堂騰出來的。
林氏暗暗擔憂,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