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唐沫柒,什麼都不記得,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他是誰,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功夫。她,柔弱的像朵嬌柔的花兒,經不住一丁點的摧殘。
“琉年,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她掐着他的手臂,諂媚的問。
“說!”
他一陣輕笑,不知道她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要問。
“我聽那個白毛妖怪說,我以前很怕吃藥的,現在居然眼睛眨都不眨的就能喝下去,是這樣的嗎?”
夢琉年笑着點頭。
倘若告訴她,他曾經用了一種很特殊的方法喂她吃藥,會不會教壞小孩子?
“可是,一點都不難吃的,我都不覺得苦。”
原本笑開的他,頓時斂了笑意,沉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她啃着手指,歪頭想了想,“之前不知道,反正我現在是吃什麼都感覺沒有味道,都不想吃東西!”
“很奇怪的是不是?”
沒了味覺?
她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看來,他還遺漏了很多事沒有了解清楚。
清涼的眼眸中是暴風雨前奏的寧靜。
喬子騫住處。
他正捧着一本醫書咀嚼,聽到敲門聲,“進來!”
推門而進的人是夢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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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
喬子騫沒好氣的問道,轉了個身子,不去看他,繼續看他的醫書。
“我沒那個閒情雅緻來笑話你。”
“來這裡,不過是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沫兒她失去了味覺,是嗎?”
他拿着書的手僵了僵,一刻之後,點頭。
“爲何不告訴我?”
“喬子騫,我將你當作自己人才將她交給你治病,你竟然知情不報?”
“你叫我以後如何信任你?”
夢琉年面色冷沉的看着他。
喬子騫放下手中的卷冊,目光同樣深不可測,“夢琉年,遇上她的事,你幾時能夠冷靜下來看待問題?”
“我不告訴你的原因,你自是猜得到。那個時候,孟國哪一件事能夠離得開你?你若是那麼不負責任的走人,你置孟國百姓於何地?”
“她從那時候開始,便已經沒了味覺?”他蹙眉詢問。
“嗯!當時我倒是沒太在意。後來,看她喝藥喝的那麼爽快,我才覺得有些不妙。給她探脈也探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麼多天以來,我一直在思考,在燁國發生的一切,她是不是還難以接受;是不是她的心裡生了病,纔會對什麼事都選擇了逃避!”
“看來,燁國一行,你們似乎隱瞞了我不少事!”夢琉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兩隻眼睛堪比瑞士軍刀,銳利無比。
喬子騫暗叫不好,他都忘記了,他們幾個人商量着不將這一切告訴夢琉年的,沒想到這會兒倒是給他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眼前這個男人是誰,腦筋轉的比轉盤還快,一不留神就被他算計了去。
“哪有的事!”他連忙賠笑,希望還能矇混過去。
即使他知道,這種希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子騫,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夢琉年倒也不勉強他,自顧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陳年往事。
這句話一出,喬子騫的臉色頓時難看無比。
對他來說,那是一輩子的噩夢啊!
“呵呵,蠡之,你,你說這話是想做什麼?”
可能喬子騫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笑的比哭的還要難看。
“你猜呢?”
“子騫,你我多年的交情,我想我的心思,對你來說必定不難猜吧!”
夢琉年也找了一處坐下,姿態優雅而從容。
“蠡之,我們不告訴你,必然有我們的理由!何況,有些事已經發生,又何必去執着什麼。人要向前看,你說是不是?”
“那個,既然你家那丫頭不想治病,那就前事不咎。你知道不知道,也沒什麼影響,你說是吧?”
喬子騫急的滿頭大汗,他本以爲他是來道歉的,誰知道竟是來興師問罪的!
看來,他的道行還是不夠高,至少比不得他!
“要我說?”夢琉年笑的風輕雲淡,“我覺得子騫是想回味一下當年的感覺!”
他連連擺手,“絕對不是!”
“夢琉年,好歹我也幫了你這麼多,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恩將仇報,每次都用這招來要挾我?”
“男子漢大丈夫……”
他被夢琉年淡淡的掃了一眼,愣是改了口,“該屈服的時候還是得屈服的!”
說完這句話,他哭的心都有了。
爲毛總是欺負他?
夢琉年滿意的彎了彎脣角,“那就從實招來吧!”
於是,喬大公子迫於某人的淫威,如實的將燁國發生的一切一一交代了。
他看着夢琉年的眼神越來越陰沉,乾脆坐的離他遠點,甚至不去看他的臉色,像吐豆子般一樁樁一件件都倒了出來。
“就這些?”
“我保證,沒有隱瞞的事情了!”
生怕他不信似的,他舉起雙手呈發誓狀。
“早點說了多好!”
他起身,撣了撣衣襬,臨出門之前涼涼的丟了一句話,“沫兒的手藝不錯!”
喬子騫頓時僵化。
半晌之後,他的屋子上空傳來一聲吼叫,“夢琉年!”
離開喬子騫屋中的夢琉年,一邊走一邊思量:這段時間他是對他們太過放縱了?竟然敢隱情不報?
看來,他是得給他們一些特殊的“賞賜”了。
正悠閒休息的地龍頓覺身上冷汗直冒,好像有什麼倒黴之事將要降臨在他的身上。
這是什麼見鬼的感覺?
他揉揉鼻子,準備回房睡個回籠覺,沒想到,有人給他傳信,爺找他!
地龍頓時瞪大了眸子,剛剛不好的預兆並非空穴來風?
爺答應讓他休息,從來不曾反悔過,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後來的後來,地龍終於領略到了夢琉年特殊的“賞賜”,逑龍閣所有成員魔鬼訓練整整一個月,幾乎沒有睡覺,每天頂着大大的熊貓眼在人前晃悠。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爲何有此“賞賜”。直到很久以後,喬子騫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他才明白原來那一個月的痛苦源自於他這張破嘴。
當然,喬子騫的下場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翌日清晨。
夢琉年得到隨風的稟告,“唐沫柒在後山遭人伏擊,撞傷了頭部,眼下昏迷不醒!”
他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趕往她房間的一路上,他步履蹣跚,腦中一片混亂,心裡更是自責,她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打傷。
“沫兒,她怎麼樣了?”
一進房,他一把揪着喬子騫,急切的問道。
喬子騫面色凝重,“她的頭部劇烈的撞在石頭上,腦中積血,可能……”
“可能什麼?”
“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夢琉年頓時鬆了手,連連後退。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子騫,我要你救她,我要你救她!”
“不管要什麼藥材,我都在所不惜,只要她能醒過來!”
在場的人從未見過這樣癲狂的夢琉年。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亂。
“蠡之,你不要這樣,冷靜一點!”
“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定會醫好她的!”
喬子騫拍拍他的肩,極盡能事的安慰他。
“你要理智一點,如果你也崩潰了,要是她醒過來看到你的模樣,該有多心痛?何況,你這樣,是她願意看到的嗎?”
“蠡之,當務之急,我們要做的事有兩件:第一,醫治好她的病,那是我分內之事;第二,查出誰要害她。”
“柒風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若不是有人開寨門放人進來,怎麼會有歹人不知不覺中潛入,還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她的藏身之處,順利襲擊她?”
“其實,當日我們來到這裡之後,同樣忽略了這樣一個問題。若不是有內奸,想要將柒風寨盡數消滅,我相信這世上還不存在這樣的人或組織。”
“以逑龍閣的實力,就算是傾巢出動,在雙方明刀明搶的打鬥下,最後不過兩敗俱傷。所以,查出這個內奸,所有的事情或許就不明自白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夢琉年猛然擡起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沉的吩咐下去,“地龍,立刻查明今天所有的人在昨夜到清晨都在做什麼,又有何證明?”
“此外,勘察一下除了寨門之外,這裡還有另外的出口嗎?”
“能將寨內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她失憶不會功夫,又知道我那時候不在她的身邊,這個人絕對是熟悉我們的人!”
地龍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馬虎不得,即刻着手去辦。
“隨風,你不是隨身保護她的嗎?怎麼會讓她一個人落單?”
隨風單膝下跪,刀柄撐地,“剛剛小姐聲稱有些餓了,讓我去拿一些點心過來。屬下以爲,不過一會人,定會沒事,沒有多想便離開了,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看到幾個黑衣人圍攻小姐,屬下衝上前時便看到小姐被人踢倒在地,頭撞在了一旁的大石頭上……”
“是屬下的失職!”
他的心也是萬分的懊惱,怎麼會讓她一個人留在那兒的。若是有他在身邊,她也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別讓他逮着那個混蛋,否則定要將他挫骨揚灰!隨風在心裡暗暗發誓。
夢琉年揮手,示意他下去。
現在,說再多的話都於事無補。
她還一動不動的在牀上躺着,沒有一絲生氣。若不是心口處隱約可見的起伏,看起來與死人無異。
“子騫,麻煩你了!”
“你我兄弟,說這種話多見外?”
“放心吧,我一定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唐沫柒!”
聽了他這話,夢琉年脣畔扯出一抹無力的笑。
活蹦亂跳?
他的沫兒最近是得罪了何方神聖,怎麼這麼多磨難?
牀上的人兒,臉兒慘白的幾乎透明,額角上蒙着紗布,清晰可見的血跡。他慢慢走過去,坐在她的牀邊,抓起她的小手,放在脣邊摩挲,“沫兒,我究竟要怎樣保護你,才能讓你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