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航也很是高興,因爲這件事做好了,功勞自然不會記到趙慎三這個秘書頭上,有了跟首長共同保守的絕大機密,他從此之後就算是在京城也有了極其硬挺的靠山了,飛黃騰達自然指日可待,所以看着趙慎三這個得力的狗腿子,他的眼光也就格外的透着慈祥了。
“小趙,這些天辛苦你了,看你都曬成黑人了,不過這樣子倒更加健康了,呵呵!開光的儀式都安排好沒有?這種事市裡出面不合適,還都是用方老闆那個公司的名義請的名人吧?我上次聽你跟我說還請了鳳凰衛視的主持人?沒什麼變化吧?這可是不能出差錯的,節目裡面是不是有吟誦首長定下的經文?到時候我只能私下去看看,焰紅同志作爲常務副市長,管着民族宗教,倒是可以出面的。”黎遠航心情大好的說道。
趙慎三趕緊回答道:“嗯,已經安排好了,不單是鳳凰衛視,國內好幾家大的電視臺也主動要求參與,還有南海普陀山、九華山、峨眉山、五臺山、少林寺等好過寺廟的高僧大德們聞訊都要過來,還有好幾個國內知名的佛教樂團也都聯繫好了,我託喬遠征處長聯繫了京城的一個著名導演,把這些宗教的誦經唱佛以及幾個篤信佛教的大腕們演唱佛教歌曲穿成了一臺節目,等這些人八月十六都到齊了,十七做一場彩排,十八做一場預演,到十九正日子也就不會出什麼紕漏了。您不知道黎書記,這次明星們還真是給面子,就連那個正在演藝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突然皈依佛門的李霞也要來唱歌呢!咱們這個開光盛典一定會很圓滿的。”
“嗯,不錯不錯,小趙你可真是一員福將啊!現在也不怕你不高興了,當初焰紅同志把你給我的時候,我還真是有點小瞧了你,現在看來,我可真是佔了大大的一個便宜呀!哈哈哈!你好好弄吧,事情辦好了,咱們大家都光彩,自然也就有的是好處了!”黎遠航很會在兩個人單獨呆着的時候用懷柔功夫,此刻就推心置腹般的說道。
趙慎三自然憨厚的笑着感謝黎書記的信任,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接待規格等問題,反正錢都是省裡直接撥下來的,就算是不夠,市裡也可以用宗教口的經費彌補,有了錢自然好辦事,趙慎三的差事辦起來也就格外的順手,他已經把他自己也是股東的溫泉賓館所有的房間全部包了下來接待演員跟主持人,請來的有名高僧們只能是安排到金佛寺裡了,其餘想參與的僧人就只好把周邊的農家院也都包了下來,這些天已經有好多先到的僧人了,把昔日靜寂的山谷弄得熱鬧非凡,更有好多篤信佛教的信徒們也都不遠千里跑了來,靜等着這尊莊嚴巍峨的佛像開光了。
正當兩個人談的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間齊天宇連秘書也沒帶,身後跟着羣工部的部長,更加沒有電話預約,就神色驚慌的闖了進來,還沒等黎遠航開口問他,他就急吼吼抓住趙慎三問道:“小趙你回來了正好,這些天你不是在負責鳳泉山轉租的事情嗎?那你知不知道那個租賃鳳泉山的商人是如何安置原有景區管理處的老員工的?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亂子呢?”
趙慎三的頭一蒙問道:“那些老員工都接受了新公司的崗位安排都上班了呀,怎麼會鬧出亂子來呢?齊書記到底爲什麼着急呀?”
黎遠航很不滿意齊天宇蠍蠍螫螫的樣子,又看着他帶着羣工部的領導,就頗有些不快的說道:“老齊你到底怎麼了?到底什麼事情能讓你這麼個沉穩的人這麼慌亂?難道出什麼信訪件了?”
主管着信訪工作的齊天宇一**坐到沙發上,苦着臉說道:“可不是嗎!黎書記,剛纔咱們派到省裡駐點處理信訪問題的人給羣工部打來電話,說鳳泉山景區管理處的老員工們一共九十多個人,昨夜租了三輛大巴車連夜跑到省裡,今天一大早就舉着標語圍住了省信訪局,咱們的人太少,根本勸不住,省裡已經接受這個信訪件了,估計馬上就會派人下來調查的!”
“啊?!”
“啊?!”
趙慎三跟黎遠航都是官場油子,自然都明白信訪件被省里正式接受意味着什麼!這幾年因爲老百姓進京上訪發生鬧訪事件,引起了很大的負面作用,上層對於信訪穩定的重視程度越來越嚴厲,動不動就需要主要領導負連帶責任,要不然也不會前些年僅僅一個普通副職分管的信訪工作已經上升到需要專職副書記親自分管了!更加不會各地市都在省城、京城派駐專人守在信訪局門口,只要看到本地的羣衆不由分說趕緊騙到賓館,然後一邊做工作一邊讓家裡趕緊派幹警帶車把人接回來,該怎麼滿足就怎麼滿足,該怎麼打壓就怎麼打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越級上訪被上層正式接納。
“小趙,你趕緊問問那個方天傲,他怎麼搞的?這個人看上去挺大氣的,怎麼連安置員工的小錢都捨不得花啊?你別在這裡了,趕緊跟齊書記帶着羣工部的同志去省裡,我不管用什麼法子,馬上就把人給接回來,把案子給我消了!今天都農曆八月十四了,你自己明白自己還剩多少時間!”黎遠航聽的氣衝頂門,但又膽戰心驚之極,要知道萬一這件事耽誤了五天後的“開光”儀式,耽誤了首長的誦經祈福,那罪過也就不僅僅是“管理不善,引發信訪不穩定”的責任了!
趙慎三更是一頭的冷汗,忙不迭的答應着,跟在齊天宇的身後出了黎書記辦公室,一路下樓上了齊書記的車,他才噓口氣問道:“齊書記,張部長,到底這些人爲了什麼去上訪的呢?”
羣工部也是這幾年信訪形勢嚴峻之後才成立的部門,其實就是比信訪局長高一個規格的大信訪辦主任,美其名曰《羣衆工作部》,聽起來更親民一點罷了。雲都市羣工部的部長叫張天一,是一個高配置的幹部,現在享受着副地級待遇,卻並不是雲都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的正式成員,所以他在趙慎三這個副處級秘書面前也不敢拿大,看齊天宇冷着臉不說話,他就仔細的說明了這件事的來由。
原來,鳳泉山景區被方天傲的大順昌旅遊公司吞併之後,當時合同上擬定的是半年內一切待遇不變,之後這些人如果不滿意新公司的安排,就按照自動離職予以清理。當時合同的內情只有第一副處長一個人知道,而那個人是得到了縣裡的承諾,甩手之後就調進縣裡當了政協副主席。可是別的頭頭腦腦們前半年內依舊享受着副處、正科副科的待遇,也就誤以爲這種體制是不會改變的,一個個高枕無憂的繼續無所事事,更加對公司給他們安排的繁忙工作不予理睬。免費小說
方天傲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幫被公家慣壞了的寄生蟲,也就故意縱容他們好吃懶做,原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讓他們嚐嚐不服從工作安排,到時候清退他們的打算,所以就讓他們搖晃着過去了這半年的時間,正好前些天到了合同規定的期限,方天傲誰也不商量就召開了公司中層會議,拿出公司規章制度一宣佈,這些人的職務在企業內部並不享受以往那樣上去下不來的待遇,方天傲一聲令下,這些人賴以自滿的級別就都清零了!非但如此,還僅僅給了這些人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要嘛按照安排從普通員工做起,要嘛按自動離職予以清退,可以一次性補發離職金三萬元。
這個規定一宣佈,那些個頭頭腦腦們自然都慌了手腳,他們都明白一旦歸順了公司,資本家哪裡會跟共產黨一樣養着這麼多閒人?就算一時半會的不清退他們,都成了普通員工了,那有車有房有待遇的好日子怎麼會給他們保持下去?所以這些人會議結束後就約好了一起來到林縣長辦公室門口,口口聲聲要討個說法。
林曾縣長自持這件事有市裡撐腰,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既然當初就是怎麼立的合同,他們就應該怎麼樣遵守,既然當初沒有選擇調離,又不按照人家公司的分配好好工作,現在接受懲罰是理所應當的,來找他幹什麼?
這些人一看縣裡也不管了,這才徹底傻眼了!心想與其如此,當初人家公司依舊把他們當中層領導的時候,就應該收住心好好幹了,白白的耽誤了半年表現的時間,現在就算是想踏踏實實幹工作了,那級別卻也已經沒有了啊!
這些人回到公司找到方天傲,一起保證以後按照公司規章制度好好工作,希望能夠保住原有的級別,怎奈方天傲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堅決按照制度辦事,僅僅說他們如果有上進心的話,大可以從零做起,只要表現出色,再次提拔也是一樣的。可是這些人都是年齡、能力不佔優勢的人,怎麼能夠跟公司新招聘的高學歷人才相比呢?明知道從零開始就永遠等於零了,自然是狗急跳牆了。
他們明白,就他們有級別這些人出面鬧騰自然是無濟於事,但是他們知道,原本管理處被打亂重新分配的員工們在新公司繁重的工作壓力下一個個都是怨聲載道,紛紛抱怨給資本家打工簡直是如同水深火熱,他們就回去之後各自分工做工作,妖言惑衆般的散步新公司卸磨殺驢,準備等新員工穩住陣腳後就把老員工全部辭退,從此之後他們就成了下崗人員了!
這些員工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尷尬年齡,雖然新公司的工作要求嚴厲了好多,但是工資卻也比以往高了好多,所以雖然埋怨,卻還是委實不敢丟掉這份工作的,此刻一聽以後會被辭退,那豈不是把一家子的飯碗都給砸碎了嗎?也就在驚恐之下被蠱惑了,聽信了那些昔日領導們的挑撥,答應一起出面爭取“權利”了。
這些人在“領導”們的安排下,傻乎乎的以爲自己滿腔的道理,公司是萬惡的剝削者,渾不覺的自己拿着人家的薪水卻不願意替人家幹活,對得起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在那些挑頭者的慫恿下也不去縣裡市裡請示了,直接就準備把事情鬧大,大半夜的租了幾輛車就進省城了!
這些昔日的領導們工作可能不願意出力,弄這些事情的本領是大得很!他們明知道省城信訪局門口一定有當地的眼線,就故意兵分兩路,讓那些普通員工們舉着橫幅招搖過市,而他們就假裝是跟來阻攔的領導們,還跟雲都市羣工部的同志們結成“同盟”一同勸阻,獲得信任之後就趁他們忙着勸解大批的員工們,混進了信訪局報上了這件案子。
這就是這件事的由來了,張天一一一說明白之後,趙慎三就氣得臉發白,如果不是齊天宇在車上,他就要破口大罵了。
齊天宇一直陰沉着臉,因爲他是直接責任人,就抱怨道:“這些資本家也真是的,爲了自己的收益根本不顧及影響,就算這些人不幹活白養着,國家那麼好的旅遊資源都承包給他了,這些小錢也算計嗎?哼!不識擡舉的話把景區收回來,看他怎麼賺錢去!”
趙慎三一聽齊天宇說的不着調,知道他是氣的了,就苦笑着勸解道:“齊書記,這可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資本家做的固然不對,這些人拿着人家的薪水不幹活也是可恨,如果老闆對他們容忍的話,那些幹活的員工們豈不是要不平衡了?這樣下去人家還怎麼經營?咱們明白原因了就能夠按症下藥了。齊書記彆着急,我現在就聯繫那個老闆,讓他也跟咱們一起去省裡協調,那個人很有些路子,嚇一下他他應該能夠出奇制勝的。”
齊天宇自然明白能夠一下子拿出好幾個億的註冊資金作抵押承包景區的人一定不是等閒之輩,而且他雖然不明真相,但是這次景區之內突然間建造了這麼巍峨宏大的寺廟跟佛像,黎更是出奇的天天常駐景區監工,而且聽說建造資金是由省裡直接下撥的,這裡面隱含着什麼樣的背景自然是不言而喻!
齊天宇是一個老領導了,自然更加明白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趙慎三既然這麼承諾,也就是說他願意把責任挑過去了!要知道趙慎三的身份可不僅僅是趙慎三,而是代表着黎遠航的,那可就是說這個擔子等於是黎遠航挑過去了,這樣的話,天塌了自然有高個子黎書記頂着了,反正他們神神秘秘的不讓他知道內情,那麼他這個副書記頂多也就是個打醬油的,跟着跑跑腿應應景也就是了。
淡定下來之後,齊天宇就改變了態度,顯得輕鬆了許多,聽着趙慎三急急的給方天傲打着電話:“方總,你應該已經知道你們公司的員工到省城羣訪了吧?哦,你現在正在趕往省城?嗯,那就好,我們市裡也已經接到省裡的消息了,那邊已經正式立案了,你可要趕緊想好安撫的方法,無論如何把人先弄回來再說,至於善後的事情,你也不能掉以輕心呀,現在正是緊要關頭,一定要爭取在兩天內把案子消掉!哦……最好不要這樣,市裡很是重視,齊書記都親自帶隊去省裡了,你們那邊自然是主力,我們不管你們的苦衷,反正今天必須把人全部弄回去!嗯嗯,那好,到了再說。”
回過頭來,趙慎三對齊天宇說道:“齊書記,那個方天傲還算識大體,他跟鳳泉縣的人一起已經快到省城了,也向我承諾了無論花多少代價,今天一定把人全部弄回去,至於善後他會跟職工代表慢慢協商的,咱們去了關鍵是信訪局那邊,您看要不要現在就給信訪局的領導們打個電話?”
齊天宇雖然是副書記,但他也明白趙慎三這個秘書有時候說的話的確是可以代表黎遠航的,看人家安排的也很是到位,就點頭說道:“好吧,我給接待處的處長先溝通一下,咱們去了也好直接過去接洽。”
一行人急匆匆快趕到省城的時候,方天傲跟信訪局的同志就分別打來電話說那些員工們已經被安撫上了車,被帶到了遠離信訪局的地方了,但是因爲挑頭的沒有發話,他們暫時還不願意就回去,所以還在緊張的跟職工代表在信訪局附近的酒店裡交涉,讓他們放心。
風塵僕僕到了省城,幾個人商議了一下就兵分兩路,齊書記帶着張部長去信訪局協調銷案,趙慎三就去談判現場看看方天傲那邊進展如何了。
當趙慎三踏進方天傲租下的賓館最豪華的大套間裡,幾個工人代表正在義憤填膺的慷慨陳詞,而方天傲跟鳳泉縣的林曾縣長以及縣信訪局的同志們都坐在一邊靜聽着。
“難道你們資本家就可以一手遮天嗎?當初簽訂合同的時候,爲什麼不讓我們知道?還不是你們暗箱操作想從中榨取我們勞動者的血汗啊?”那個爲首的副處長很是能言善辯,此刻就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一排領導,正在聲聲血、字字淚的控訴着資本家的“罪惡”,“你們難道就不需要養育兒女,孝敬父母嗎?就這樣把我們一腳踹出去嗎?你們難道就沒有良知跟道德嗎?就這樣把我們的飯碗一磚頭拍碎嗎?你們眼裡難道就沒有國法嗎?就這樣爲所欲爲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嗎?可是你們別忘了,咱們大家都一樣,頭頂上都是共產黨的天空!鳳泉山是我們大家的,你們現在靠着幾個臭錢就把景區承包了去,可是你們不要忘了,當初可是我們這些元老功臣們累死累活開發的景區,現在把這顆搖錢樹養育成了,卻被你們一伸手拿了去,這也就罷了,我們這些栽樹挖井的人又能夠吃喝你們多少呀,就這樣想把我們全部清除出去?試問你們還有最基本的良知嗎?剛剛方總說讓我們先回去在研究解決方法,哼!這不是把我們當成三歲孩子來耍了嗎?昨天咱們開完會,我們幾個就去找方總您了,當時是如何低聲下氣的央求您給我們留一條活路的?可您呢,冷着臉就把我們打發出來了,說什麼讓我們從零做起?你沒有來承包鳳泉山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是有級別的人了,憑什麼現在就要從一般職工再熬起呀?如果行的話,現在讓您方總也從一般員工做起,您受得了嗎?您怎麼沒有設身處地的替我們想想呢?我們好歹也都是鳳泉縣有頭有臉的人,現在一下子給刷成了小員工一個,還怎麼在鳳泉縣出頭露面呀?今天這個級別問題如果不答覆的話,我們絕不回去!大不了咱們就在省城耗下去,反正我不信沒有能給我們撐腰做主的地方了!”
這個副處長的發言一結束,方天傲就也站了起來,滿臉倨傲的說道:“你剛纔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夠理智的回答我嗎?如果能咱們接着談,不能的話你鬧你的,我鬧我的,看到底政府聽誰的。”
那個副處長一看方天傲也是這麼硬氣,反而有些底氣不足起來,但鬧到如今如果沒有收穫的話,回去說不定還要受到“鬧訪”的嚴厲處置,所以只能胡攪蠻纏的鬧騰到底了,就色厲內荏的叫囂道:“姓方的,你不要太囂張!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反正現在是法治社會,誰也不能不講道理的!我站得正就不怕你問,難道政府不給我們這些弱勢羣體撐腰,反而會支持你這個資本家嗎?”
方天傲冷笑一聲問道:“第一,你覺得你的級別很重要這我理解,可你能夠擔負你你級別所需要的工作嗎?第二,如果你想跟以前一樣享受領導的級別卻什麼也不幹,憑什麼會認爲我花錢養一個廢物?就算是政府也不會容忍你這樣的人存在吧?第三,你說我不換位思考,自己爲什麼不從零開始,那麼請問你拿什麼跟我比?你能拿得出好幾億的資金來承包風景區嗎?你怎麼知道我這些資金不是自己從零開始一點點積累來的?如果我也像你那樣只想一勞永逸,恐怕今天會比你更加無賴吧?”
那人有些面紅耳赤了,他吶吶的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己一定不能氣勢弱下去,就又拱了拱腰桿說道:“我怎麼什麼也不幹了?之前你讓我擔任後勤處的主任,我不是總去廚房還有洗衣房視察嗎?看他們乾的都挺好我自然就可以放心了,這怎麼是我不幹呢?明明是我領導有方,下面的人才不敢偷懶的嘛!以前那麼多年我都是這麼工作的,政府不一樣一再的提拔我嗎?你說你是白手起家的我信,但你總不能讓每個人的能力都跟你一樣呀?那樣的話豈不都成了億萬富翁了嗎?這不是無稽之談嗎!”
方天傲譏諷的笑道:“哼哼!倒真是臉皮厚,居然能說的這麼大言不慚!人家後勤部的員工們都跟公司簽訂的有合約,違反了工作紀律是要扣錢的自然乾的認真,啥時候跟您這位主管的高明領導有關係了?你跟我撐這種口舌之快沒任何作用,還是腳踏實地的想想自己想得到什麼,又能替你帶來的人爭取到什麼利益吧。”
那人說道:“我什麼都不爭,只要能答應我們原來的領導班子級別不變,待遇不變,永遠不清退我們,就一切ok,回去後我們也會改變工作作風的,不會……”
趙慎三聽了半天,早明白這個人的心態根本就沒有爲他蠱惑來的那些員工們撐腰做主的打算,看方天傲根本沒有讓步的打算,明白這樣對持下去不是個法子,又看了看坐着的另外幾個員工代表(其實都是原來有職務的人),眼珠子一轉,過去把正想講話的方天傲按的坐了下去,而他就打斷了那個人的話頭,微笑着說道:“這位同志,我是雲都市市委書記黎遠航同志的秘書趙慎三,相信前段時間我在金佛寺您見過我的吧?那麼我能否作爲雲都市方面的代表問您幾個問題呢?”
這個人明明就理虧着,剛纔被方天傲的咄咄氣勢也是壓制的滿身冷汗,巴不得趕緊有些收穫就鳴金收兵,此刻一看政府方面的代表終於出現,他自然更加明白政府是最怕信訪事件的,一出面就會無條件的妥協,滿足他們的條件的,所以趙慎三一開口他就跟看到救星了一樣,剛剛挫敗了一點的氣勢也又足了起來,趕緊說道:“我見過您趙處長,您說吧,我就聽政府的!”
“呵呵,那麼我問你,你來省城反應情況明白後果嗎?如果你們提的要求我們都滿足了,可是卻依舊需要挑頭越級上訪的人來承擔法律程序的責任,你能擔負得起來嗎?還有,你的要求能不能代表你們來上訪的九十四個人所有人的意願呢?如果能代表的話,你希望按照法律程序一步步解決呢,還是跟方老闆進行私下的協調一邊達到雙方都滿意的結果?最後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方老闆解決了你們幾個的級別跟待遇問題,但那些員工們卻不能享受到任何額外的照顧,依舊需要按照公司規定好好上班,你能保證他們毫無怨言的回去嗎?還有最重要的,你們越級上訪是衆所周知的事實,必定要有人需要承擔責任的!如果說是你們幾個組織的,那不好意思,一定要處理你們!如果說是工人們自發組織的卻推舉你們幾個做代表的話就好辦了,因爲責任人多,扣發他們三個月的薪水就是了,你們看怎麼辦?”
趙慎三笑吟吟的表情跟軟綿綿的態度給了這個人莫大的激勵,他誤以爲自己的努力即將成功,原本他們一羣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替自己爭取原有的待遇,至於那些職工們,完全是被他們蠱惑來的工具,現在聽趙慎三說的意思是可以滿足他們的要求了,但是卻唯恐那些職工不願意,他自然是喜出望外,急於下臺了。
看着趙慎三一出面就帶着妥協的漢奸相,氣的方天傲臉色發白的說道:“趙處長,您可不要忘了,公司的規定是……”
趙慎三看方天傲不明白他的意圖,趕緊走過去借勸說重重的捏了他的胳膊一把低聲說道:“方總,稍安勿躁,我心裡有數!”
那個代表並沒聽到趙慎三跟方天傲說的什麼,但看到方天傲被趙慎三一攔可就乖乖的坐下了,心裡更加對趙慎三充滿了指望,他急速的蹲下去跟同來的幾個領頭人做了緊要的商議,然後就轉過身說道:“趙處長,我們都願意相信您能夠幫我們撐腰做主,所以我可以代表我們來的所有九十四個人答覆您的問題!其實,我們也不願意跟方總翻臉的,畢竟我們以後還要在公司工作,大家的和睦是最起碼的保證,所以,我們更不希望真的按照法律程序去解決問題,那樣說不定就是兩敗俱傷。至於責任問題,那自然是趙處長說的後者了!我們幾個人原本就不是爲了一己私利出面跟公司對抗的,都是那些員工們自己不服氣,硬要我們幾個做代表來跟公司交涉的,所以責任自然是大家扛了!”
看這個人已經服軟了,趙慎三的表情更加讚許了,他看着這個人的笑容裡甚至都有點諂媚的意味了,讓那個人更覺得自己是個最大的天才了,接着說道:“我們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我代表大家鄭重承諾,只要能恢復我們幾個原有的職務跟待遇,那些工人們一定會按公司規定出勤上班的,如果他們再鬧騰的話,一切問題有我們幾個負責!”
趙慎三笑吟吟追問道:“你說的幾個人就是在座的嗎?你們都同意他的意見嗎?也就是說只要保證你們幾個級別待遇不變,那些工人們你們不管了?他們不答應的話你們負責安撫?我們該怎麼相信你們呢?如果方總答應了你們的條件,那些工人不回去怎麼辦?他們不肯負責怎麼辦?扣了工資他們鬧騰怎麼辦?”
聽着趙慎三跟一個笨蛋一樣把那個挑頭人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這些人哪裡明白他的用意?一個個心裡暗暗鄙視趙慎三太過豬頭,一羣人就七嘴八舌的點着頭紛紛認可了,保證一切善後事宜均由他們負責。而趙慎三居然不厭其煩的一個個問過去,又一個個讓他們肯定地回答就是這樣,然後才微笑着稱讚他們明事理,識大體一番,這才拉了方天傲到一邊去低聲的商議去了。
商議完畢後,方天傲剛剛滿臉的鬱悶一掃而空,他拍拍趙慎三的肩頭以示佩服,就回頭坐下去不說話了,慢條斯理的喝起了茶,而趙慎三就急匆匆離去了。
此時此刻,因爲學生放假了而被緊急借用的校園裡,幹警們正嚴陣以待的守着三大車的員工們,生恐出現什麼緊急事件。趙慎三乘坐的車一開進去,幹警就過來緊張的阻攔,當他說明了身份,那隊長才從一輛警車裡下來跟他握手接洽。
趙慎三跟他說了自己的來意,那警察鬆了一口氣一般叫過幾個警察去三輛車上分別喊話,很快的,那些已經被軟禁在車上大半天,又不開空調悶的夠嗆、此刻紛紛後悔不跌不該跟着來湊熱鬧的人一個個跳下了車,聚集在一起等着趙慎三給他們開會。
趙慎三微笑着走上升旗的高臺,站在上面威風凜凜的用警車上帶着的喊話器說道:“同志們大家好,相信好多人都見過我,我就是雲都市市委趙慎三,今天我代表雲都市給大家撐腰做主來了,而且剛剛我也在你們的職工代表跟方老闆的談判現場瞭解到了詳細的內情,現在就來向大家披露一下內情,並且告訴大家一個事實,現在大家說是想先知道內情呢還是事實呢?”
這些人都是一些抱着“法不責衆”的心理來湊熱鬧的人,都想着鬧騰一番一定有收穫,即便是沒有收穫,上面有領導挑頭,他們這些人無非是跟着坐坐車,還能怎麼樣?誰知到了省城,剛舉着橫幅走了半條街,還沒走到信訪局門口就被人攔住了,沒多大一會兒,一大羣警察就過來把他們吆喝上車,帶到這裡來悶着了,此刻放了下來,又看到趙慎三十分和氣,膽大的就叫道:“先說真相!”“先說真相!”
趙慎三兩手往下一按說道:“好!既然大家想聽真相,我就滿足大家,只是……呵呵,真想有點醜陋,更加有點殘酷,希望大家能夠耐得住性子聽完,然後我再說明那個事實,也許到時候不用我說你們就已經明白什麼事實了。
說完,趙慎三掏出一隻奇奇怪怪的筆,看起來比真的鋼筆粗一些也長一些,擰開裡面居然還有一個大容量的優盤,然後他就用警車裡的播音系統把錄音筆裡錄下來的剛剛他故意誘使所有的代表許諾他的幾個問題,把音量放到最大讓工人們仔細聽完了。
播放完畢後,現場如同一片開了鍋的滾粥,紛亂的不成樣子,那些工人們原本就沒有多高的素質,此刻一聽自己被那幾個王八蛋領導給騙了,一個個恨不得把那幾個人的祖宗八代都罵一個底掉,粗話髒話漫天紛飛,趙慎三也不吭聲,就給他們時間讓他們盡情的發泄。
十分鐘過後,趙慎三再次雙手一舉往下一按說道:“請靜一靜!大家請靜一靜!我明白大家上了當,才跑來告訴大家的,現在我給大家一個機會,也是僅有的一個機會,那就是大家只要現在簽字承認自己受了蠱惑無理取鬧,現在知道錯了願意無條件回去上班,我就能代表大順昌旅遊公司答應大家既往不咎,不會罰大家一分錢的工資,更加希望大家回去之後能夠擺正位置,明白沒有不勞而獲的崗位,只有好好幹,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工資,大家看好不好?我給大家五分鐘考慮,行就行,不行就按照你們領導的策略辦了啊!”
畢竟是發現受騙了,而且這些人也都已經後悔不跌了,此刻一看趙慎三給他們擺了一個臺階下,哪裡能不答應的?就紛紛大叫着被那幾個王八蛋騙了,感謝趙處長給他們改過的機會,願意現在就回去上班的。
趙慎三不厭其煩的走下臺,跟記者一樣採訪了好幾個員工,那些人無不憤憤然的說明了如何被領導巧言欺騙纔來省城上訪的,其實公司對他們不錯,願意改正錯誤回去上班,希望公司不要計較他們等等。
最後,趙慎三就讓這些人都上車,讓警察帶着他們回雲都去了,而他則又帶着工人們的錄音回到談判地點,準備殺一個回馬槍了……
這一戰貌似趙慎三用圍魏救趙的策略馬上就要取勝,可是他哪裡知道真正的危機反倒剛剛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