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焰紅堵住陳偉成書記的這半天,趙慎三的處境其實倒好了很多,他做過那個詭異的噩夢之後,整個人都好似經歷了一場什麼洗禮一樣,變得沉靜安穩,一開始那種惴惴不安也好,蠢蠢欲動也罷,統統收起來了,因爲他已經徹底明白了,在連書記眼皮底下,想弄什麼小聰明絕對是很不明智的舉動,而且他也想明白了,即便那個饅頭裡的藏頭詩真是外面傳遞進來的真實信息,他借鑑過來一個態度,就是在面對連書記的時候不至於說錯話,僅此一點就足夠了,若說是想利用地利之便替外面傳遞消息,沒準就落入連書記布好的大坑裡了!既來之則安之,想必也就三五天內,一定會有轉機的。《首發》
打定主意後,趙慎三就從容多了,起牀後出去吃了早飯,主動上三樓敲了連書記的門請示道:“連書記,咱們上午是不是繼續驗證材料?現在就開始嗎?”
連書記微笑着說道:“小趙,你怎麼看上去黑眼圈那麼重,昨晚沒睡好嗎?你們年輕人可需要注意休息啊!”
“嗯,可能是猛地換地方需要適應一兩天,不過我沒事的,謝謝連書記關心。”趙慎三溫厚的說道。
“小趙,今天上午大家都要出去,你跟方子明廳長一起去落實一下肖冠佳的死亡原因情況。你記住,我讓你跟方廳長一起去,可是把你當成紀檢系統的人來看待的,你可不能因爲跟方廳長都是地方幹部而對他太過妥協,但凡是你發現不對頭的地方必須認真查證落實,你來那天晚上關於肖冠佳不可能自殺的推論很有道理,你就放心大膽利用你的感覺去參與調查,把最切實的真相拿回來。”連書記嚴肅起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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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慎三微微一愣,很快就點頭道:“好的連書記,我一定認真查證。那麼我現在去找方廳長嗎?他也住在這裡嗎?”
“他在一樓,你下去吧。”連書記簡捷的說道。
趙慎三沉穩的轉過身下樓去了,劉司長從旁邊的房間裡走了出來,對連書記說道:“這個年輕人絕對不簡單,他從一參與進來,明明是十分恐懼害怕的,但是昨天在配合您進行材料驗證的時候,卻能夠一絲不苟毫不慌亂,從這點看,這個人的心理素質十分過硬。昨晚他都做惡夢了,一直叫着‘不是我,不是我’,看來依舊是恐懼的,可您看他剛剛進來的言行舉止,依舊是一個很坦蕩的紀委幹部,看來,把他當突破口似乎並不想事先想象的那麼簡單吶。”
連書記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樣子,很平靜的說道:“這年輕人的確不簡單,而且截至目前,他有沒有問題也僅僅是一種懷疑,咱們做好多手準備,哪邊先突破就從哪邊下手就是了,也不必急於求成。對了,昨晚你確定他看到你電腦上的人脈圖了?看來他的確跟李文彬書記關係匪淺,這點從他徹夜未眠跟做惡夢都能看得出來。”
“是的,雖然我拿完茶葉出去時他樣子很淡定,但他眼神深處那一抹戒備跟驚懼是很明顯的,而且他一直跟我保持着敬而遠之的距離,看到我後突然間十分熱情的談論茶道,就是一種欲蓋彌彰的反常。咱們再看看吧,今天讓他跟方子明同志一起出去,看他是否會伺機傳遞信息,若是傳遞了就正好,把這個煙幕彈扔出去,h省的幹部最喜歡研究人際關係,絕對會非常熱衷的排隊甄別,那麼咱們真正的目標就不會防備了。”劉司長說道。
連書記點頭道:“玉林同志,你不是第一次跟我配合調查任務了,咱們彼此間已經有了高度的默契,所以結果沒出來前不必告訴我。不過,你的行動要把握一個度,那就是決不能誤導基層同志們的認知。你要明白,咱們的到來,行動本身就已經是很嚴重的狀態了,如果再因爲調查需要製造一些恐慌情緒的話,可能引發基層領導的極度不滿。李文彬書記是一個很務實也很強硬的領導,適當的假象不會造成他的抵制,但是若是他極爲信任的人遭到強大的干擾,他是會過問的。雖然咱們不怕公開調查行動,但是能夠不與地方發生不愉快衝突,還是不要發生的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劉玉林司長是高檢的老同志了,他曾經在上次連書記掛帥查明那樁轟動全國的案件時,就有幸跟連書記一起合作過,這次能夠再次同行,也很感有面子,更想早點從他個人行爲上取得大的進展,就能夠證明連書記選擇他合作是很好的選擇了。故而,對趙慎三進行試探的行爲是他擬定的計劃並逐步實現的,這樣連書記纔會對他有此一勸。
劉玉林趕緊說道:“您放心連書記,我有分寸的,您沒有我瞭解h省的地方形態,這樣做的唯一副作用就是趙慎三有可能會承受不住壓力而崩潰,但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也等於零,那就沒有風險了,我會見好就收的。”
連月冷笑了:“這點我的確放心,這個小趙不是個膽小鬼,嚇不死他的。(。)那好吧,各自就位,咱們開工。我要去跟外圍組碰碰頭,有個關鍵人物一直在南州暗中活躍,咱們也是時候制止一下了。你還是繼續你手頭的事情吧,晚上咱們開個研討會,把情況彙總一下,決定下一步行動計劃。”
趙慎三已經下樓,他到了一樓果真看到方子明正跟兩個警察在客廳商議什麼,看到他下來,方廳長說道:“趙記告訴我了讓你跟我一起去肖冠佳死亡現場,你如果不需要準備,咱們五分鐘之後出發。”
“我隨時聽您安排,不需要準備。”趙慎三說道。
正在這時,老武走了下來說道:“方廳,咱們可以走了嗎?”
趙慎三這才知道老武也要跟他們一起去現場,衝他笑笑打了個招呼,方子明看人齊了,也就站起來率隊出門了。門口就停着一輛很不顯然的七座商務車,算上趙慎三跟老武,方子明還有四個警察,其中一個武警擔任司機,恰好坐的滿滿當當,人坐滿立刻開車,並沒有走趙慎三來時那個出口,而是在小區裡七拐八拐的從一個很小的月亮門出去了。
一開始趙慎三歪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還想看看路線,被拐的頭暈,又一想知道在哪裡又能怎樣,這麼多雙眼睛盯着,連書記不讓對外聯絡,難道還敢偷跑嗎?也犯不上冒那麼大風險不是?這麼一想,也就慵懶起來,他知道肖冠佳並沒有關押在南州市區內,這一路走也不知得多久,看看錶現在是早上七點四十五分,反正昨夜也沒睡好,索性放開心懷閉上眼睡覺,還真是沒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
趙慎三是被老武推醒的,習慣性一看錶,居然已經十點二十了,看來這一路跑的可真不近,老武悄聲說道:“你這一路睡得真香,看來昨夜被那夢嚇住了,後來沒睡着吧?”
“是啊,困得夠嗆,沒打呼嚕影響到你們吧?”趙慎三不好意思的說道。
方子明回頭說道:“咱們到了,趁現在沒下車,我先把大致的情況給大家介紹一下,等下咱們進去可能要分工,就不方便溝通了。這個賓館是省紀委的定點關押點,一共六層,五六樓是紀委長包的,五樓樓梯就有專門的鐵門。肖冠佳關在五樓,當時這一層有六個人陪他,四個生活組的兩個一班分白天晚上分別陪他同吃同住,兩個調查員隨時問詢。事發當晚,肖冠佳吃晚飯的時候還很正常,說他胃不舒服不想吃淡的晚飯,想吃點鹹辣的東西,陪同的同志就讓賓館廚房做了青椒肉絲蓋澆飯,大家都吃的這個,有一點不同的就是,還有一鍋綠豆粥,看守的同志們都喝了,肖冠佳沒喝。結果當晚陪同肖冠佳的兩個同志都睡得很沉,以至於肖冠佳打碎鏡片割脈自殺卻沒人發現。以上就是我們之前詢問的情況。關於現場,當時我們的同志們就已經做了詳細的取樣化驗,發現殘留的綠豆粥裡以及看守的糞便裡,的確含有強力鎮靜劑,但是經過調查發現賓館廚房的廚師絕對不是投放藥物的人,那麼有嫌疑的就是另外兩個沒有喝綠豆粥的人,那就是兩個調查員。但兩個調查員是住在隔壁的,就算是沒喝,肖冠佳的動靜若是不大他們聽不見也是解釋的通的,所以,目前就困頓在這裡了。咱們上去後,就是要再次儘可能精細的搜查疑點,蒐集物證,再有,當天的那幾個同志們都封閉在樓上,咱們也可以隨時進行詢問。以上就是所有的情況,誰還有哪點不明白的需要詢問?”
方廳長講的很細緻也很明白,所以沒有人詢問,於是方子明一揮手率先下了車,七個人全部下車就走進了這棟樓。走上五樓,果真是拉了道烏沉沉的大鐵門,敲門之後,小窗口打開,裡面的人看到是方子明趕緊把門打開了,方子明領着他們走了進去,一直走到走廊西頭的一間房間裡,門口扯着警戒線,但方子明過來就說明了一切,看守的警察敬個禮就退開了,大家各自穿上鞋套走了進去。
這是兩間合成一件的一個大房間,進門左右靠牆各擺了兩張單人牀,也就是一個四人間,其中左邊靠窗的那張牀上,牀單揉成一團,牀墊上暈染着一大片暗褐色的血跡,一看就知道是肖冠佳死亡的那張牀。
趙慎三看到這一幕,喉嚨突然間一陣陣發緊,脣亡齒寒之感油然而生,而且,他是從一開始就審問並接觸肖冠佳的經辦人,對這個有些書生意氣卻又極其粗疏偏執的幹部有了一種深深地憐憫,並因爲他對馮琳的極度厭惡,更對肖冠佳十分的同情,在他擔綱查辦此案的時候,就暗暗下定決心,決不能讓官員素質並不低的肖冠佳成爲馮琳的犧牲品,一定要儘快查清楚真相,還肖冠佳一個清白。
可是,這個可悲的人物終究還是沒有等來自由,這也就是說,趙慎三的一個理想,仰或是一個願望徹底的終結掉了!雖然後來的事態發展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更不是趙慎三能左右的了,可是對他這樣一個對自身能力極度自負的年輕領導來講,肖冠佳的死無疑是馮琳繼成功蠱惑田振林誣陷他之後,又一次重重的扇了他趙書記一個響亮的耳光!
沉重的走近那張牀,趙慎三鐵青着臉仔細的觀察着,看來現場保護的不錯,肖冠佳出事那張牀依舊保持着當天的樣子,可以看到地上雜亂的丟着被褥,上面都是肖冠佳的鮮血,牀墊也被蹬的歪斜了,跟趙慎三那天看到的照片一摸一樣。足以證明當天晚上,肖冠佳的死絕不平靜,而是經歷了痛苦的掙扎,好久之後纔不甘心的死去的。
“現場的一切跟事發當天基本一樣,當時兩個看護的人員一個睡在肖冠佳並排這張牀上,另一個睡在右面靠門這張牀上,兩人都檢出服用了鎮靜劑。”方子明說道。
趙慎三蹲下身,仔細的看着地上的血跡,因爲是長時間的大量流血,血跡蔓延的很遠,順着水磨石的地板一直流到窗戶下面,又順着牆根轉圈流向兩邊,如果按房間的地板水平度來講,這樣流也符合邏輯。
就在趙慎三準備站起來的時候,不知怎麼的頭一暈腳一滑單膝跪在地上了,上半身都摔倒在地板上臉貼着地。就在警察同志過來扶趙慎三起來的時候,從臉着地的角度,趙慎三突然看到對面靠門那張牀的牀下面,牀單上貌似也隱隱有很隱蔽的一塊血跡,他臉色一寒,制止了警察扶他,自己走了過去蹲下來,索性把那牀單從牀墊下面拉了出來看時,卻看到下面有更多噴射狀的血點子,卻被像尋常賓館收拾牀鋪一樣把這一面壓在了牀墊下面隱藏了起來。
方子明看到這一幕,先是用讚賞的眼神看了看趙慎三,然後又用嚴厲的目光瞪了一眼他帶來的其中一個警察,沉聲說道:“這就是你們上次清理現場做出的不遺漏任何蛛絲馬跡?若不是趙書記發現了,這個情況恐怕就遺漏了吧!哼,還不趕緊採樣,看是不是肖冠佳的血跡。”
那警察臉一紅,趕緊過去用專業儀器採樣,但趙慎三卻又慢慢的跪在牀邊把臉繼續貼着地,不知道發現了什麼,他把一隻胳膊整個伸進了牀下面,艱難的掏了些什麼出來,因爲進來的時候防護措施做的好,他手上戴着專門的乳膠手套,當他把手慢慢打開的時候,大家看到他手心上,有一撮沾滿血跡的頭髮,看上去是花白色的。
“收進樣本袋火速化驗,看是否肖冠佳的頭髮。還有,拍完照片,把這張牀整個先移開,看牀下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方子明看趙慎三再有收穫,臉色更加難看,直接命令道。
很快,牀被擡到了走廊裡,牀下倒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只是很奇怪的非常乾淨。
趙慎三看了看方子明,又看了看老武,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說,方子明說道:“這牀底下絕對不正常!上檢驗鏡,每一寸都仔細觀察。”
老武有些納悶的低聲問趙慎三:“這有什麼不正常的?看上去什麼都沒有嘛。”
趙慎三說道:“您看,這屋子的窗戶外面有防盜網,所以裡面的窗戶是開着的,那就會有塵土吹進來,而這牀下面這麼低矮狹小的空間,拖把根本伸不進來,就是說清掃到這裡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正常的話,這裡屬於清掃死角,應該有一層塵土纔是,現在卻纖塵不染,足以說明是誰故意把這地上用抹布擦拭過了。”
“天哪,對啊,爲什麼要擦牀底下呢?難道……這裡也有血跡?可是那血跡到那個位置就不流了,沒道理流這麼遠,而且爲什麼那邊不擦只擦這裡呢?”老武也想明白了一點,但終究還是迷糊。
方子明好似有意考趙慎三一樣問道:“趙書記對這現象如何看?”
趙慎三謙遜的說道:“我也是個人看法,說錯了方廳長莫笑我。據我看,這個牀在肖冠佳死的時候並不在這個屋子裡,最起碼不在這個位置上,而是他死了之後重新擺回來的。”
“假如你的推測是真的,這意味着什麼?”方子明繼續問。
“意味着這牀底下才是肖冠佳死亡的真正第一現場,他就是在這裡被謀殺他的人強制性的割開了腕動脈!哦,對了,那張牀當時在屋裡,據我推測,就摞在跟肖冠佳牀鋪並排的左側靠門那張牀上,牀單當時因爲擡牀倉促垂下來一塊,就導致猛然間被割開的動脈血管竄上去一股。謀殺者弄開肖冠佳的血管後,又把他擡起來仍回到他自己的牀上,當時肖冠佳的手腳可能是被綁着的,嘴裡也塞着東西,所以在牀上拼命掙扎。而謀殺者就趕緊清理了這裡的地面,匆忙把牀又擺回原位,因爲在再次擺放的過程中他們很慌亂,沾上血跡的牀單在擡牀墊的時候又自然地被壓在了下面,他們就沒有發現。至於我剛剛發現的頭髮,可能是謀殺者在制服肖冠佳的時候從他頭上拉下來的,因爲有血有黏度,謀殺者很可能沒在意黏在衣袖或者什麼位置,在擡牀的時候又粘在了牀板下面,我剛剛就是從牀板上拽下來的。”趙慎三縝密的分析道。
方子明剛剛看到這一切,就有了跟趙慎三一摸一樣的推斷,故意讓趙慎三自己說,就是想驗證一下看這個年輕人到底具備不具備調查者的敏銳性,此刻就讚賞的點點頭,卻沒有贊同,因爲他畢竟是個證據至上論者,推斷再絲絲入扣,沒有證據來證實,也是等於零。而且,他也在暗暗生氣,因爲事發當晚,他被連書記叫到專案組商談到很晚,等他來現場時就已經是第二天了,該蒐集的證據當天晚上都已經收集過了,他看了一遍也沒有命令再次搜查,直接把調查重心放到詢問那幾個在場者上面了,詢問一天,又被連書記叫回去,此刻是第二次過來,沒想到趙慎三因爲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居然有這麼重大的發現,這也不得不說,是該趙慎三立這麼一大功了。
因爲肖冠佳的死,是讓省紀委專案組十分被動的突發情況,故而省委十分震怒,嚴令公安廳在最短時間內查明其死因,於是公安機關把好多儀器都帶過來,住在這裡調查取證。所以就在趙慎三分析他的看法時,那幾個警察已經飛快的取樣化驗過了,過來跟方子明彙報,說那頭髮的確是肖冠佳的,牀單上的血跡於是。
方子明並沒有惱羞成怒,他冷靜的揮手讓警察出去了,帶着趙慎三跟老武又到了東側的一個房間,門口看守的警察依舊是默默敬禮退開,放他們進屋了。
這間屋子是尋常的標間模樣,兩個人垂頭喪氣的坐在牀上,看到方子明,都趕緊跳下牀打招呼:“方書記您來了?”
方子明戴着眼鏡,文弱書生的模樣,在全省誰敢不把他當回事?故而他雖然沒有雷霆震怒,僅僅是沉着臉就夠高氣壓了。
冷着臉帶着趙慎三跟老武坐到了書桌旁邊的高椅子上,這也是爲了審訊特意弄的規格,坐的比被詢問者高,形態上就給了對方龐大的壓力,效果也就會好很多。
“你們倆都說當晚喝了綠豆粥了對嗎?我們已經查明那綠豆粥裡被人放了強效鎮靜劑,看來你們對肖冠佳自裁的情況不知情是有可能的,那麼,你們能再次說一遍當晚的情況嗎?”方子明慢慢說道。
那兩個人自從肖冠佳出事後,就被控制在這間屋裡不能出去,方子明剛剛說的綠豆粥裡被放了鎮靜劑的事情他們是不知道的,最起碼是應該不知道的,因爲公安人員自然不會把調查結果告訴他倆。
可是,這兩個人聽到方廳長這幾句話之後,瞬間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振奮,其中一個年長點的眼淚都下來了:“方書記啊,我們總算是明白爲什麼睡那麼沉了啊!不瞞您說,從那天黎明醒來發現肖冠佳死亡後,我們倆百思不得其解,就是想不明白爲什麼會睡得那麼沉,現在您說了我們才知道,原來是被人下了藥啊!唉,這下子算是從鼓裡出來了!”
年輕的那個叫穆亞光,是省紀委從其他地市紀委抽調來的調查員,他也激動不已的說道:“是啊是啊,多虧方書記調查清楚了,我們倆纔算是不用繼續迷惘了。至於說那天晚上的情況,我們已經說好多遍了啊。再說一遍還是這樣的,那天晚上,肖冠佳要吃鹹辣的東西,我去廚房點的幾份青椒肉絲蓋澆飯,還有一小鍋綠豆粥端了回來,肖冠佳吃了米飯沒喝粥,我們倆就把粥都喝了。吃完飯就覺得特別困,看肖冠佳沒什麼異常,早早就躺在牀上了,我們倆也就關燈睡覺了,一直到一覺醒來天都微亮,我看到肖冠佳沒蓋被子躺在牀上,就坐起來想看看他怎麼了,結果一看到處是血,他已經死了,登時把我嚇得魂不附體,使勁喊徐大哥,喊半天徐大哥才醒來,我們倆當時就到走廊裡喊叫,林處跟塗處都過來了,大家馬上就報警了,就是這樣。”
“那就是說,你們倆從頭至尾,都沒有聽到肖冠佳從割腕到掙扎乃至到死亡的任何聲音了?”趙慎三開口問道。
年長那人叫徐萬浩,趙慎三不認識他,他卻是認識趙慎三的,此刻就點頭道:“是的趙書記,我們睡着後什麼也沒聽到,等小穆叫醒我的時候,肖冠佳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當晚,你們倆睡在哪張牀上?我這裡有個案發現場房間的平面圖,你們各自標上睡得位置。”趙慎三給兩人都遞過去一張紙。
兩人很快標好了,徐萬浩睡在肖冠佳平行位置,穆亞光睡在趙慎三發現血跡哪張牀上。
“方廳長,我建議咱們分組吧,分別詢問這兩個同志幾個問題,這樣效率高一點可以嗎?”趙慎三彬彬有禮的問方子明。
“可以的,你們帶徐萬浩去隔壁吧,我留下問穆亞光。”方廳長很乾脆。
趙慎三站起來往隔壁走,兩個武警帶着徐萬浩過來把他送進去了,誰知道老武也跟了過來,顯然要聽趙慎三如何詢問。
坐定之後,趙慎三開始用一種充滿譏諷的眼神看着徐萬浩,準備施展精神壓力先攻破他的防線。
正在這時,老武的手機卻響了,他站起來到走廊裡去接聽後,很快就走回來對趙慎三說道:“趙記讓你接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