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不開玩笑了,馮女士何時來雲都的?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趙慎三率先走進屋裡坐下來說道。《首發》
馮琳跟過來在趙慎三對面坐下了,悽然的說道:“趙書記,您可不能不管肖冠佳呀!”
“肖冠佳已經被省裡接走了,我就算是想幫你,也鞭長莫及了,馮女士找我貌似找錯人了吧?”趙慎三說道。
馮琳搖頭道:“不,我沒找錯。我很明白這個案子中誰的意見最管用,並不是陳偉成書記,而是您趙書記。”
趙慎三犀利的盯着馮琳,半晌才慢吞吞說道:“馮女士怎麼會這麼認爲呢?”
“趙書記,您跟李文彬書記的私人關係那麼深厚,又跟即將負責陶天國遺留事務的喬遠征情同手足,如果您說話不管用,還有誰管用?”馮琳一語道破天機。
“馮女士,您對h省的事情瞭解的很透徹呀!”趙慎三略含譏諷的說道:“連這麼隱秘的消息都能知道?這可真讓我感到驚訝。試問一個千金小姐,豈不是應該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嗎?也沒聽說您從事過需要高強度腦力勞動的行業呀,爲什麼會對這種好多人都無法分析、領悟到如此透徹地步的事情如此精到呢?”
馮琳臉紅了說道:“趙書記您不要譏諷我,我明白我是個一無是處的女人,但我傻,不等於我家裡人都傻。爲了我的事情,大家都在幫我分析,幫我出主意,所以……不過,您別問我是從哪裡知道您跟李書記關係的,我不會出賣朋友的。”
趙慎三笑了:“我幹嘛要問你,其實我跟李書記的關係在h省根本就不是個秘密,你知道也不足爲怪。行了,說來意吧,讓你這位身份貴重的人勉爲其難的做‘地下工作者’,一定有要緊情況跟我說,否則豈不辜負了你一番安排了嗎?那就說吧。”
“趙書記,到底政府要達到何種目的才能放過肖冠佳?我之前在江州找您的時候,偷偷把陶天國的情況告訴您,是想讓您查出來肖冠佳就是受了他的哄騙,纔出面代表雲都市簽訂文化城的合作計劃的,既然現在陶天國都畏罪自殺了,爲什麼還不放了肖冠佳呢?”馮琳說道。
趙慎三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馮琳,卻一句話也不說,慢慢的,馮琳被他看得瑟縮起來,躲閃的低下頭說道:“趙書記看什麼?”
“馮女士,我很納悶,爲什麼我見你一次,都會有一種全新的感覺呢?第一次見你,你給我的印象如同嫡落凡塵的仙子,那麼彷徨無助,又是那麼高貴優雅,還單純的如同葉尖的露珠,不沾染一點世俗之氣。第二次見你,你則變成了一個極其重感情的傳統女子,先是姐妹情深的姐姐,爲了你那個小柔妹妹出面見我,又是一個忍辱負重的妻子,明知丈夫背叛,但依舊爲了救他四處奔波。《首發》而這一次,你乾脆化身爲神出鬼沒的精靈,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一言一行皆充滿了狡獪的試探。所以,這會子對你的真實面貌,我還真是難以判斷了呢,對你說的話,我更是不敢當真了。”趙慎三慢悠悠說道。
馮琳一臉的受傷,激動地低喊道:“趙書記,您怎麼把我看成那麼複雜的壞女人了?我哪裡有那麼多副面孔,無非是一個傍徨無助的弱女子,爲了我的丈夫,不得已出來硬撐着罷了。”
“呵呵,行了,那就算我委屈你了。”趙慎三笑道:“你也別怪我猜疑,因爲你剛剛說的話也未免太弱智了一點,跟你約見我時謹慎小心的行爲明顯不符,所以我才產生了這種看法的。你難道不明白政府官員觸犯了政策法規或者是工作紀律,怎麼可能因爲已經有人負責了就抹殺自身的問題呢?肖冠佳無論是不是被陶天國指示犯的錯誤,這個錯誤本身卻是他的個人行爲,那就一定要他自己來承擔的,所以,你的理解是不成立的。”
馮琳臉紅了:“趙書記,我知道我的問題有些弱智,只是我覺得我上次冒了那麼大的風險把陶天國的信息泄露給您,就是想換取您對肖冠佳的寬大的,現在一點成效沒有,我當然要來找您問個說法的……如果……如果您查出了確鑿的肖冠佳在這次事件中拿了黑錢,我們願意加倍退賠,只求能夠降低對他的懲罰力度行不行?”
趙慎三沒有正面回答馮琳的要求,突然說道:“馮女士,你們姚氏家族不是專營首飾的嗎?怎麼你妹妹有興趣發展農機跟房地產行業呢?”
馮琳把臉一沉說道:“我哪裡來的妹妹,趙書記搞錯了。”
“咦,你妹妹姚靜怡女士不是被你們姚氏家族承認了麼,還繼承了廣成貿易,現在正在咱們省發展業務呀,怎麼你不知道嗎?”趙慎三明知馮琳不願意承認這個“私生女”妹妹,卻故意說道。
“趙書記,卡洛娃是我父親自己的女兒,跟我無關!就算是她已經是姚靜怡了,我也不姓姚,跟她可沒有姐妹之情。但不知趙書記突然間提到她做什麼?跟我們正在談的問題有關嗎?”馮琳一下子收起了可憐,恢復了高貴冷漠的態度,高高在上般不悅的說道。
趙慎三無視馮琳的反應,鄭重點頭道:“是的,我覺得有關係。現在你妹妹……呃,不,姚靜怡女士代表着實力雄厚的廣成貿易,作爲急於招商引資的h省來講,對這樣的商人是很看重的,加上你叔叔的影響力,想要撈出肖冠佳應該不難,你求我真的有點捨近求遠了。當然,如果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你提供線索的補償,我想,我已經盡我所能保護了肖冠佳在押期間沒有經受任何精神之外的磨難,已經算是完成對你的承諾了。”
“趙書記,如果我能再給您提供一點絕密情況,讓您能夠在擔任雲都市紀委書記,擔綱此案之後一舉突破,取得全面的成功,您能答應我寬大處理肖冠佳麼?”馮琳也學會了趙慎三的答非所問,對他提議用家族勢力救人的提議不置可否,卻直接說道。
趙慎三心裡一陣狂跳,但臉上卻做出淡然的神情說道:“我還是那句話,盡我所能,但不能給你任何承諾,至於提供不提供,你自己衡量吧。”
馮琳嘆息一聲,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着趙慎三,突然說道:“趙書記,您真是一位深不可測的領導,短短几次見面,我就對您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畏懼,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我還是覺得您是一位可以信任的人,所以,雖然您的承諾我並不滿意,但還是願意告訴你我想說的情況。”
趙慎三一言不發,默默地用鼓勵的眼神看着馮琳,終於,她咬了咬牙開口了,語速極快又極其低沉,一口氣說出了她想說的情況。說完了之後,她一臉解脫的看着趙慎三說道:“銘刻集團最大的軟肋就是這樣。趙書記,只要您亮出這些底牌,雷震天一定會乖乖的把那三個億一分不少的還給您,就算不還,以此脅迫他們無條件退出雲都銘刻文化城的經營股權,是絕對沒問題的!您可以離開了,我等您的消息。”
趙慎三默默地站起來往門口走,腦子裡尚未完全消化掉馮琳告訴他的事情,突然,他站住了,出乎馮琳意料的飛速轉身,似笑非笑的說道:“朱大哥用心良苦啊!”
“啊?不是他讓我來的!”馮琳激烈的辯白道。
“哦……不是他啊?我還以爲他讓你幫我的,不是就算了,馮女士再見。”趙慎三這次轉身就走了,沒有再回頭。
馮琳好似跑了一千米一般筋疲力盡的坐倒在沙發上長噓了一口氣,剛把腿伸直想舒展一下,乍然見觸電了一般跳了起來,大眼睛裡盛滿了驚恐,伸手捂住嘴,含糊的呢喃道:“遭了遭了,上了趙書記的當了,這可怎麼辦?告訴他嗎?不行,告訴他會打亂他的計劃的……罷了罷了,諒這個年輕書記也查不到他頭上,也許是我神經過敏了!”
趙慎三遊客一般慢悠悠順着山道往下走,任是誰看到這個一臉悠閒摸樣、氣度不凡的男人,也斷然不會猜想到此刻的他非但一點也不輕鬆,腦子裡正在發生着山呼海嘯!
馮琳的出現如此的出人意料,提供的信息又是那麼的匪夷所思,而且她出現的時機還玄妙到了極點,這一切都意味着什麼呢?就算是馮琳少小嬌生慣養,嫁爲人婦又養尊處優,也不至於幼稚到會以爲肖冠佳的所有問題都在於銘刻文化城塌下的虧空啊?她第一次在江州見面,借臨別柔弱哭泣的時機偷偷塞給趙慎三一個把陶天國拉下馬的賬號,還可以解釋爲她供出幕後主使人能證實肖冠佳情非得已,後來的行爲就十分詭異了。
之前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這個女人身上,也就沒有太多的留意與分析她的行爲是否合乎情理,此刻趙慎三滿腹疑竇,越琢磨印證就越有一種全新的顛覆性認識---這個馮琳絕不簡單,之前一定是小看了她了!
首先,她對他的行蹤掌握程度,之前不留意也就罷了,現在一經推論,簡直達到了讓趙慎三毛骨悚然的地步!第一次去江州時他的行蹤僅僅銘刻集團知道,馮琳就能精準的找到他的房間上門提供情報;第二次去江州又是如此,仔細琢磨還會覺得露易絲-玫瑰-馮琳三者之間的關係絕非表面顯示的那麼簡單!如果說在江州馮琳瞭解趙慎三的行蹤還可以解釋爲她是當地人,人脈廣泛的話,那麼,這次她突然來了雲都,還能夠對趙慎三的行蹤掌握的這麼精準,就只能用“別有用心”四個字來形容了!
“趙書記,撞樹上了!”一個揶揄的聲音響起,趙慎三趕緊擡頭,卻看到寧菊花正笑得小眼睛彎彎的站在他對面。
趙慎三一陣不快,心說現如今的女人都妖孽轉世還是咋地?怎麼他的一舉一動都能被她們捕捉到呢?
“是你呀寧女士,真巧。”趙慎三任何時候都不會在大庭廣衆下對女人不尊重,雖然心裡對寧菊花的出現一肚子膩歪,卻依舊彬彬有禮的說道。
“趙書記,我知道您誤會了,覺得我是跟蹤您的,其實真不是……今天我是奉了朱老大的命令,陪同一位客人過來休閒的,客人還沒到,我過來打前站,剛在前臺開好房間,我準備上山看看屋子呢,就看到您了。”寧菊花趕緊解釋。
趙慎三不想多跟她糾纏,揮揮手說道:“既然如此,你快去忙吧。”
“呃……趙書記,您別誤會,我不是跟以前一樣陪那些……這次的客人是女的,是香港來的大老闆呢,廣成貿易您知道吧?老總來了!大美女!”寧菊花心裡始終對趙慎三抱有一種遺憾的幻想,不願意他誤會她陪男人,就多此一舉的解釋道。
“姚靜怡?”趙慎三腦子裡糾結最深的,可能就是這個被朱長山帶給他的“異數”姚靜怡了,聽到寧菊花說起“廣成貿易”四個字,條件反射般衝口而出。
“對呀對呀,就是姚總,趙書記您知道啊?”寧菊花開心的叫道。
趙慎三心裡一動,突然換了表情,很熱切的看着寧菊花說道:“菊花,既然是正經公務,你去安排吧,我今晚不走的,有機會咱們再聊。”
寧菊花錯誤地把這句話理解爲一種“邀請”了,歡天喜地的答應一聲,邁着她獨特的麻雀步伐快步上山去了。
趙慎三轉過身,臉上就換上了一種痞痞的神色,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好啊,各路牛鬼蛇神一起出現了,那麼我還急着回市裡幹嘛?就留下看看,這一切到底是巧合還是巧妙,這些女人們到底要上演一場何等樣的戲碼吧!”
大踏步走回大廳,趙慎三要了山上17號別墅,卻不急着去住,而是大刺刺在大廳裡要了一壺金駿眉,慢悠悠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