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這是什麼?”明珠把桌臺上寫着“愛妻親啓”的信封拿起來,朝她搖了搖。
春芽看到咋呼的叫了一聲:“今天收拾牀的丫頭怎麼把信拿出來了。”
進春芽明顯知情,或是說參與其中,明珠挑眉:“這信是放在牀上的?”
“嗯,不就是放在太太枕頭底下嗎?”說着,春芽還臉色發紅,“我看的上面寫着‘愛妻親啓’就猜到是老爺寫給太太的,太太一定是每天晚上都會看一遍才偷偷放在枕頭底下。”
“……”她要快點把這個蠢丫頭嫁出去。
明珠把另一面露出來給她看:“看過的信會連封都沒拆嗎?”
春芽瞪大了眼睛:“所以說這封信太太還沒看過嗎?”
明珠睨了她一眼:“你怎麼突然變聰明瞭。”
一旁的春溪跪下認錯:“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多注意幾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明珠擺了擺手:“你起來吧,不是什麼大事。”
把幾個丫鬟打發了出去,明珠看着信封上把愛妻寫的行雲流水,有帶着一絲曖昧的字,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敲,就撕開了信封口袋。
一打開一張地契就掉了出來。
信紙上簡簡單單的只寫了一句,“聞愛妻甚喜溫泉。”
明珠愣了愣,把地契拿到眼前看了看,沒想到蘇重看着衣冠禽.獸的,沒想到竟然是個貪官,竟然連她這個商戶女都掂量着要不要買的溫泉莊子轉眼就買了下來,而且看地段大小,比她的預算至少要高上四倍。
看來蘇重這幾年的官沒白當。
明珠把地契收回到了信封裡,到了第二天就拿給了吳管家。
“這是爺新置的產業,勞煩吳管家多費心照料了。”
看到那張熟悉的地契,吳管家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這莊子是爺吩咐老奴去找的,說是送給太太的禮物。既然是送給太太的,就不算是公中的東西,得放在太太這裡。”
“那麼貴重的東西,我這拿着還是有些手抖,吳管家還是拿到庫房存着吧。”
“地契這類重要的東西是不能存在庫房的,都該是主子收着,若是太太不想自己放着,可以等爺回來交給他一起存。”
吳管家都那麼說了,明珠也不好再勉強,只有把地契暫時擱在如意院,等到蘇重回來再還給他。
她還沒想過蘇重會送她東西,而且還是那麼貴重的東西。
到了晚上,她寫完了去蘇州的信,想了想又抽了一張紙,給蘇重去了一封信。
內容大概就是家裡一切都好,雋哥兒長胖了那麼一點,畫姐兒每天被蘇五姑打扮成紅太陽的樣子,順便告訴他她十分喜歡天上的月亮,若是能擁有此生無憾。
這封信蘇重的手上已經是半個月後,蘇重看着信上大半篇幅都是明珠繪聲繪色的描繪她對月亮的渴望,不禁啞然失笑。
他想過她看到那張地契的各種反應,唯獨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調侃他。
把信封放在桌上,蘇重鋪開畫紙,就給她了“月亮”。
……
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的打到車頂上,明珠掀開車簾瞧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兩間避雨的宅子都看不到。
爲了避免水珠落進車裡,明珠看了幾眼就落了簾,簡直就是出門忘記看了黃曆。
今天本來是蘇五姑邀她一起來上山上香,說是畫姐兒那麼不愛說話是衝撞了東西,求一張符就好了。雖然經歷了穿越這回事,明珠依然是個無神論者,聽到了蘇五姑那麼說只是一笑而過。
不過她既然邀了她,而且她也挺好奇古代的寺廟跟現代的有什麼不一樣,就答應了。
可臨到出門蘇五姑突然肚子疼,周青青倒是想跟她走,可是也不好把乾孃給撇掉,就留下來照顧蘇五姑。最後她這個被邀請的人,就變成了唯一出發的人。
“出門的時候還太陽還照的晃人,沒想到才那麼一會就落了那麼大一場雨。”
明珠咬了一口點心:“就當是欣賞雨景了。”
明珠剛說完,在別間車上避雨的馬伕出來大聲說道:“太太,這雨太大了,得趕快找一個地方避雨,不然馬車車輪陷了就不好了。”
要是馬車車輪陷了泥地裡,她可真是欣賞雨景了。
“那我們就快找個避雨的地方,那麼大的雨能駕車嗎?”
雨聲太大,馬伕沒聽清明珠說了什麼,但大概就是讓快走的話,收了傘就上車駕馬。
馬車雖然有車檐,但馬跑起了雨都是往身上飄的。
春芽掀起了馬車一角,看到張田渾身溼的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就拿起了車裡的油紙傘,看向明珠:“我去給他打傘吧,不然他眼睛看不見,架不了車。”
明珠見她已經半隻腳踏出了車門,也就沒攔她。
“唉。”春芽出去後明珠就嘆了一口氣,見春景不解的看向她,明珠就感嘆了一聲,“春芽一定沒考慮過馬的感受。”
真正風裡來雨裡去的是它,淋着雨張不開眼的是它,可是春芽卻只看到了張田。
春景:……
“太太,車軲轆陷進泥裡了。”春芽溼淋淋的腦袋伸進來,說完就看向了春景,“春景都是你中午讓我多吃了一碗飯。”
春景默默的拿起帕子把她打溼的地方擦掉,閉着嘴不想說話。
“既然車陷了,你就讓張田先去避雨,等到雨小點,我們在想辦法。”
不過這雨卻沒有小下來的意思,而且天還慢慢變得昏暗。
“需要幫忙嗎?”
車廂被敲了兩下,明珠掀開簾子就看到一張不輸蘇重的俊臉。
英眉星眸,手裡拿着一把紙傘,身上披着一層蓑衣,嘴角翹起含笑正看着她。
明珠愣了愣,倒不是被他的長相驚住了,而是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內容着實豐富了一些,要不是有原主的記憶,她說不定就要握起他的手,含淚叫他一聲郎君,跟他訴一訴情腸了。
“我們公子是景侯府的二公子景璽卦,見你們車陷入了泥裡,猜想你們是來濟華寺上香的官眷,我家公子有一間宅子就在附近,要是你們主子不嫌棄的話,可以到那裡暫時歇腳。”
景璽卦的隨從跟張田解釋了一遍,張田就看向了明珠,問她意下如何。
“這位太太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去暫避雨水。”
明珠看了車前的男人身上的萬兩白銀都不一定買得到極品紫玉,又看了一眼天色:“那就麻煩景公子了。”
“舉手之勞而已,太太不必介懷。”
因爲雨下的大又沒什麼人,明珠就懶得帶帷幕,披了蓑衣打了傘就下了車。
春芽蹲在地上想揹她,被她嫌棄了身上太溼,就一直拿着帕子在擦袖子,最後帕子溼透了,他們也到了景璽卦的宅子。
景璽卦向下掃了一眼就看到明珠的鞋子溼透,珍珠可憐兮兮的粘在錦緞上,當即叫人將她帶到了客房,準備了熱水。
明珠再次道謝就進了客房換了衣服,屋裡薰得香是淡果香,明珠嗅了嗅就覺得自己誤會了蘇重,這侯爺二公子客房用的薰香價值千斤,蘇重花個幾萬兩買宅子實在算不上貪污。
“張田已經叫人去送信回府了,從路程上估算估計要一兩個時辰。”說完春景就皺起了眉,“要是雨不停,這時辰還要增加。”
明珠在這客房坐的不自在,倒不是懷疑景璽卦是人販子,只是覺得一切太過巧合了一點,而且景璽卦看她的眼神總讓她覺得怪怪的。
“蘇太太,我家公子命我送薑湯過來。”
明珠挑了挑眉,覺着薑湯過來,景璽卦估計也快過來了。
果不其然,沒一會景璽卦就來了,穿了一身白色繡金色暗紋的直裰,頭上冠了一塊雕祥雲的羊脂白玉,在配上他那張英挺的臉,明珠見慣了蘇重,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景璽卦過來是告知她馬車已經從泥潭裡弄了出來,讓她安心避雨,等到府中人來接再走。
見明珠點頭應了,景璽卦也沒有立馬走,頓了頓就道:“沒想到太太是蘇兄的夫人,我與蘇兄關係不錯,不知道他有沒有跟太太提起過我?”
明珠怔了怔,一位少年用瀲灩的目光看着她,然後問她老公是怎麼看他的,嗯……會不會是她會錯意了,這景公子只是愛慕蘇重,順便愛屋及烏,看她的眼神有些怪。
明珠笑道:“我是個記性不好的,景公子既然跟爺是好友,爺自然會提起景公子,只是我沒記住。”
聞言,景璽卦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失落,不過馬上又恢復了原本的笑容:“前些日子去了蘇太太開的茶樓,不知道蘇太太竟然有那麼巧的心思,竟然把茶樓裝飾的如此雅緻。”
“景公子過獎了。”
見明珠認了那茶樓是她心思,景璽卦目光閃了閃:“不是過獎,當時看了茶樓,我便覺得茶樓的主人一定是一位蕙質蘭心之人。”
明珠勾了勾嘴角,面前這個人估計不是對蘇重心存愛慕,想勾引跟她一起和樂的三個人過日子,就是跟蘇重有仇,想試試蘇重的女人。
不管是哪種,她都沒興趣陪他玩,她雖然對蘇重無心,紅杏出牆的話本看了不少,但她還是個正經女人,別的不保證但一定能保證不給自己的丈夫戴綠帽。
明珠擡眼看了一眼外面的雨絲:“雨已經小了不少,若是等府裡的人來接不知道還要耽擱多久,我們還是先走了。”
“蘇太太可是覺得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只要還下着雨地上泥漿就容易陷車,不如還是等到府裡的人來接吧。”
明珠笑拒道:“這段路過去就是平路了,而且家中的哥兒姐兒還等着我,我也不放心他們,還是得先回去。”
見明珠明確先走,景璽卦就不再阻攔:“蘇太太不止蕙質蘭心還是懷瑾握瑜之人,能和蘇兄的幾個孩子相處的那麼好。”
“那也是我的孩子。”雖然她不管他們。
景璽卦微微一愣,旋即一笑:“蘇太太不要誤會了,在下沒有惡意,只是因爲跟蘇兄關係不錯,就不怕太太當外人,隨意感嘆了一聲而已。”
明珠笑了笑,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她就不多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