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北六省軍隊招兵告一段落。
除去各省青壯,新兵營中最多的就是從內蒙和外蒙來的蒙古漢子。他們大多皮膚黝黑,身材粗壯,一些人還不怎麼聽得懂華夏語,只能讓北六省軍中原有的蒙古族軍官去新兵營擔任教官。白天軍事訓練,晚上學華夏語。不要求學精,但要會聽會說,能讀懂電報和命令。畢竟戰場上千變萬化,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些什麼,若是這些蒙古漢子都不懂華夏語,隊伍之間的溝通和聯絡就會出大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第五十六師和第六十一師也在軍中開了這樣的“華夏語學習班”,任教的大多是基層軍官,按照唐玉璜和龐天逸兩位師長的話說:“怎麼樣也不能輸給一羣新兵!”
等到新兵訓練結束,北六省將新編兩個師,都是三旅九團的編制,軍官會從現有各師中抽調。
軍隊擴編,除人員外,武器和軍裝都是大問題。
李謹言的被服廠開始連軸轉,實在忙不過來時,便將一些訂單外包給開在工業區中的小型被服廠。同時對接單的工廠有嚴格要求,質量一定要達標。這些工廠老闆大多是第一次接軍需訂單,都對這筆生意格外重視。雖然按照李謹言的要求,產品的成本肯定會提高,壓低利潤,但架不住訂貨量大,又不是一錘子買賣,只要這次的產品能保質保量,還愁以後沒生意做?
軍裝被服的問題解決,接下來就是武器的問題。
現在的北方兵工廠,日產仿毛瑟98k步槍一百七十支,月產仿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六挺,輕機槍三十挺,槍彈以百萬計。炮廠生產火炮均爲105mm以下口徑,月產75mm山炮十五門,75mm野炮十門,105mm榴彈炮四門,這還是工廠日夜開工,全體工人三班倒的成果。
除此之外,產量最高的就是擲彈筒。這種武器製作工序簡單,用料也十分節省,可以發射特質炮彈和手榴彈,雖說和迫擊炮沒法比,但在步兵作戰中卻是威力不小的殺傷性武器。
爲了武裝起新編的兩個師,姜瑜林幾乎是在兵工廠安營紮寨,日夜蹲守,一旦槍炮下了生產線,立刻拉走。連續在兵工廠蹲守近兩個月,加上倉庫裡軍隊換裝和繳獲的二手裝備,另外從洋行裡高價買了一批,才勉強湊齊了兩個師的裝備。
這樣東拼西湊的結果,造成了新編兩個師配發的步槍和機槍,甚至是步槍之間口徑不統一,給後勤帶來了大問題。軍需官去找姜瑜林,他也只能攤手,就算後勤壓力大點,也總比士兵手裡沒槍強吧?好在兵工廠現在能生產不同口徑的子彈,困難總是能克服的。
事實上,現在的華夏軍隊,大部分都存在這種問題。同一支隊伍裡,甚至可能出現三四種不同口徑的步槍,像樓少帥的獨立旅一樣,步槍機槍清一色7.92口徑纔是真正的“奇葩”。
當然,這大部分要歸功於李三少的功勞,旁人羨慕也是羨慕不來的。
京城
第二師師長杜豫章是帶着十五挺麥德森機槍進京的。先去向樓大總統覆命,回到第二師駐地就見十幾個軍官圍着那十五挺麥德森機槍打轉,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沒穿衣服的大姑娘。
要不是有杜豫章的警衛營攔在哪裡,恐怕都要擼胳膊挽袖子的動手搶了。
“師座!”
一聲師座,喚回了這些軍官的理智,三個旅長立刻笑得一臉諂媚,幾個團長沒敢往前湊,在後邊爲旅座加油助威。
“師座,您一路辛苦了。”
“恩。”杜豫章揹着手,一副斯文人的做派,好歹他也是個“儒將”,儘管那只是和錢伯喜對比出來的。
“師座,這槍是您帶來的?給第二師的?”
“廢話!”杜豫章哼了一聲,“言少爺從丹麥人手裡買的,少帥分給每個師十挺,我和一師長仗着資格老,纔多要來五挺。”
“師座英明!師座威武!”
“一邊去!”杜豫章站定,視線一一掃過在場衆人,“三個旅,每旅三挺。”
“那剩下的……”
“老子武裝警衛營!”
“師座,警衛營用不了六挺輕機槍。”
“是啊,師座,再多給兩挺,不,一挺就行!”
“滾!”杜豫章朝着叫得最歡的旅長就是一腳,“老子說怎麼分就怎麼分!老子願意你管得着嗎?再嚷嚷一挺都不給你們!”
第二師的軍官們頓時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們的師座被一師長附身了……
於此同時,駐守哈市的一師師長錢伯喜突然打了個噴嚏,搓搓鼻子,哪個老小子唸叨他?
此時的京城,被北六省軍隊接管防務的冀軍並未全部退回河北。
在外人看來,雖然聯合政府成立了,卻是實際上的聯而不統,中央政府更是南北官員各成一派,樓盛豐,司馬君,宋舟即便不是三足鼎立,也有樓宋兩人各行其是的架勢。
只是樓盛豐佔着大義,成爲大總統以來,行事謹慎且在軍餉一事上佔了先手,在短時間內,無論宋舟想要做什麼都是投鼠忌器。
另外,財政部已經透出風聲,大總統有意裁撤國內各省名目繁多的厘金,制定統一的收稅標準,減輕農民的賦稅,這個消息一出,更是引起一片譁然,有擊案叫好者,也有反對者,也有一部分人對此持觀望態度,但更多的人則是盛讚樓大總統爲民着想,實乃仁義。
各省督帥對此反應不一,不過在樓盛豐私下裡給他們發了幾封電報之後,至少沒人帶頭反對這項決議了。
七月十一日,關於裁撤厘金改革稅制的議案正式通過,樓大總統也算是鬆了口氣。
“言兒來信說,電報機的研究有了進展,發動機廠這個月底就能正式投入生產。”樓夫人坐在沙發上,一邊注意在地毯上爬得正歡的樓二少,一邊笑着對樓大總統說道:“他鼓搗的那個飛機廠也有了眉目,還說多謝大總統請到的兩位專家。”
“咿呀。”
八個月大的樓二少長得十分壯實,白胖的小臉上,烏黑的一雙大眼睛,見人就笑,看着就想抱起來親一口。他爬到樓夫人的旁邊,抓住樓夫人的裙子似乎想站起來,努力了幾次卻沒成功,一下坐到地上,沒哭,繼續努力。
“也虧得他能想得出來。”樓大總統摸了摸光頭,“前些天不是還來電報說要裝電話?”
“是啊。”樓夫人把樓二少抱到腿上,“還說什麼家用電話,野戰電話,我也不不懂,不過這孩子做事穩妥,總不會錯。”
“恩。”樓大總統點點頭,從樓夫人懷裡把樓二少接過去,不顧樓二少倏然之間的橫眉冷對,硬是在他白胖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等過兩天咱們回去一趟,這段時間總有人在我耳朵邊嗡嗡,鬧心。”
聽到樓大總統的話,樓夫人也皺起了眉,在北六省還好,進了京城,不少人明裡暗裡探她的口風打聽樓少帥。甚至有人想着給樓大總統送人。估計大總統那裡也有人不消停,這才惹出剛纔那番話。
想到這裡,樓夫人眼神一冷,有些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