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後期出現的航空母艦,大多是由其他用途的船隻改裝,採用常規動力,在艦體上加裝飛行甲板,主要用於搭載飛機,進行海面偵查。無論是海上威懾,還是戰鬥能力,都遠遠落後於戰列艦和重巡洋艦。
直到二戰時期,隨着造船技術和飛機技術的進一步發展,各國纔看到航母在海戰中能起到的作用。
財大氣粗的美國,也終於找到從英國手中奪取海上霸權的機會。大力發展航母,造出了企業號這樣的巨無霸,以及比企業號更霸氣側漏的尼米茲號,標準排水量七萬多噸,不只用核動力取代蒸汽動力,還採用了更爲先進的飛機起降技術。
企業號的橫空出世,徹底拉開了美國海軍同其他各國海軍的距離,連昔日的海上老大英國,也只能咬着手絹,不情願的被拋在後邊。
唯一能和美國扳手腕的就只剩下蘇俄,但在造船技術上,卻始終是略遜一籌。
在美國佬忽悠星球大戰,又死命在經濟上下刀子之後,蘇俄再沒能力和美國較勁,加上國內矛盾集中爆發,最後只得以解體收場。
李謹言對航母的瞭解,主要來自於後世。那時,航母已經成爲衡量各國綜合實力的標準。但在當下,1919年,海軍強國普遍持有一種觀點,擁有鉅艦大炮纔是王道。排水量一萬多噸的航母不過是“雕蟲小技”,和偵查艦與運輸艦劃等號。
三年後各國簽訂的《華盛頓海軍條約》嚴格控制了戰列艦的建造,對其他種類戰艦的噸位和艦炮口徑也有嚴格的限制,卻允許各國採用停建的戰艦改裝航母。
可見,在這個年代,造航母易,造戰列艦難。
不可思議?
但這就是現實。
造航母,李謹言絕不是說說便罷。不趁着航母技術剛起步加大發展,難道要等到企業號驚豔世界再想方設法的追趕?
另一歷史時空中的1919年,華夏正掀起帝國主義瓜分狂潮,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被攔腰截斷。南北對峙,軍閥混戰,別說造航母,造艘炮艇都困難。
但在此時,李謹言不需要再面對這些,對他來說,造船廠有了,材料有了,資金也不缺,唯一要解決的問題,只有技術和人才、
大連和江南造船廠聯手,造出潛艇和輕巡洋艦,但是改裝航母……李謹言仔細斟酌,打算在進京前和大連造船廠的負責人好好談一談,
廖祁庭和孫家聯姻,在沒弄清宋家的企圖前,李謹言不得不慎重考慮和江南造船廠接下來的合作問題。現在國內一片祥和,經濟政治欣欣向榮,一旦出現問題,再打起內戰,幾年的努力很可能化爲烏有。
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就只能讓自己改變。
“少帥,我想遲些進京。”
“大概多久?”
“最長不超過十天,”對樓少帥,李謹言沒有必要隱蔽,將造船計劃和對宋家的想法和盤托出,“我想先和魏廠長溝通一下,至於宋家那邊,少帥就幫幫忙吧?”
“我把季副官留下,有事吩咐下邊的人去做。”
“我知道。”李謹言點頭,“事情處理好,我會盡快動身。”
不久前,第一批歐洲打工仔乘船抵達,船上除了退役軍人,還有一些學術方面的人才和工程師。喬樂山和丁肇的實驗室要添人,李謹言也想看看,能不能從裡面爲造船廠挖出幾塊金子,沒有的話,銀子也行。再沒有,銅塊也好。
求賢若渴,絕對是李三少心情的最真實寫照。
“這種船……”樓少帥拿起李謹言翻給他看的畫冊,上面是畫師按照大兵們的形容,加上一點想象,繪製出的航空母艦。
總的來說,這艘船更像巡洋艦,只有船上加裝的飛行甲板格外醒目。
樓少帥擅長軍事謀略,對於新式武器的嗅覺也相當靈敏,例如坦克和飛機。眼前的這艘“怪船“卻讓他皺眉。
這樣的船,除了運輸和搭載偵察機,還能做什麼?火力比一般的巡洋艦更弱。海戰中,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李謹言能看出樓少帥的疑惑,可他沒辦法解釋得更清楚。現在的海戰,要發現對手才能打起來,半個世紀後,海戰的模式和概念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戰,他勉強懂得些皮毛,海戰,邊都沾不上。解釋不清,說不定會讓樓少帥以爲他在異想天開。
“少帥,相信我,這船絕對有大用。”李謹言也只能這麼說。等船造好下水,才能給樓少帥更直接的印象。
“恩。”
樓少帥沒再問,李謹言提起了另一件事。
“外祖父會和少帥一起進京吧?不如把睿兒帶上,我這幾天肯定忙不過來,。”
“好。”
與此同時,在遊戲房中和小胖墩進行沙盤對戰的樓二少,突然感到有些冷,放下手裡的指揮棒,臉上帶出了一絲不解。
小胖墩已經佈置好防守隊伍,見樓二少沒什麼反應,疑惑的擡頭,“小舅舅?“
“好像有點冷。”
“有嗎?”摸摸厚厚地上厚厚的毯子,小胖墩更疑惑了。
小豹子儘量把莫名的感覺甩掉,繼續投入戰鬥,可“不安”還是縈繞心頭,久久不去。
臨睡前,樓老虎出現在小豹子的“地盤”上,告訴他,兩日後一起進京。
“言哥不一起動身?”
“他要遲幾天。”
咔嚓一聲晴天霹靂,小豹子再次五雷轟頂。
抱着枕頭出現在門口,打算到樓二少地盤上蹭睡的小胖墩,看看面無表情的大舅,再看看冷眉冷眼的小舅,果斷轉身,此地危險,早走爲妙,他還是回自己房間睡吧。
樓少帥和樓二少關起房門,談話還算“愉快”。
預定的出發日子,李謹言在車站送別了白老和樓氏兄弟,站臺上整齊站着即將赴京的大兵,經過數次血戰的部隊,只是持槍而立就顯得殺氣騰騰。
樓二少原本是被李謹言從車上抱下來的,白老難得視而不見,樓少帥也沒說什麼。走進車站,看到這些大兵,樓二少卻一定要自己走。
“言哥,睿兒可以自己走。”
穿着一身定製的軍裝,戴着大檐帽,簡直就是縮小版樓二少的小豹子一出現,頓時吸引了站臺上的大部分目光。
小豹子的身上的衣服,從衣料到款式,都是李謹言拍板,被服廠的老師傅親手製作。
不只有陸軍軍裝,還有空軍,海軍,以及改良後的作訓服。
隨着軍隊的發展,軍種的細化,軍裝的款式也有了區別,從顏色到樣式,一眼就能看出不同。最先換裝的依舊是北六省,有李三少在,北六省大大兵總是會成爲“時尚”的先頭部隊。
其他地方部隊就算得到消息,也還沒看到“實物“。不過,北六省的部隊一進京,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少帥,新增的兩節車廂裡都是軍裝和物資。”李謹言把一張清單和價目表交給樓少帥,“數量和價格我都寫在上邊,還有十輛挎鬥摩托也是。上次的軍裝全都白送,這次可不行了,一口價,絕對不能打折!”
樓少帥接過本子,表情嚴肅的點頭,一旁的副官和幾名軍官,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白老早已坐在車廂裡,拿出幾冊古籍的抄錄本,自得其樂的讀了起來。
樓二少身板筆直的站在一列兵哥面前,在大兵們好奇的目光中,鄭重鞠了一躬。
兵哥們愣住了,打頭的營長更是嚇了一跳,忙要上前,手伸到一半,猶豫起來,這麼一個瓷器樣的娃娃,他這力氣,給碰傷了怎麼辦?
“叔叔們都是英雄。”樓二少直起身,端正表情,小臉上一片嚴肅,”沒有叔叔們,華夏便不是今日之華夏,睿兒長大了,也要和叔叔們一樣扛槍保衛國家。“
沒等兵哥們開口,樓二少便又像模像樣的敬了個軍禮,轉身朝和樓少帥說話的李謹言跑了過去,這時,他才更像一個七歲的孩子。
在他背後,營長和兵哥們同時大喘氣。
“我的個乖乖,這也太像了!”
“以前只是遠遠的看過,冷不丁的站在眼前,還穿這樣一身,我的個天老爺!和老毛子拼刺刀時,老子也沒這樣!”
“瞧你那點出息!”
“我沒出息,剛纔是誰僵得像塊石頭?”
“還真有少帥的架勢……”
“要不說是兄弟呢?”
哨聲響起,兵哥們的議論聲戛然而止,雖然沒在提起樓二少,可那聲叔叔,那番還帶着些許稚氣的話,卻一直留在了兵哥們的記憶裡。直到年老時,他們還會指着報紙上和電視中出現的樓睿,對趴在膝邊的孫子一遍又一遍重複着當年的回憶。
“咱們一羣只知道打仗的丘八,才七八歲的大總統,給咱鞠躬敬禮,叫咱叔叔……”
目睹之前的一幕,李謹言又彎腰抱起樓二少,蹭了蹭他的臉蛋,“睿兒將來要從軍嗎?”
“恩。”樓二少點頭,“外祖父教導過,凡是於國於民有功者,無論身份,年齡,地位,都當尊重。不爲表象,當發自內心,國有今日,民有今時,睿兒能安靜的坐在桌旁讀書習字,當牢記前人的恩澤。叔叔們是英雄,言哥也是,還有學堂裡的先生們,睿兒都記在心裡。”
聽着樓二少的話,李謹言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雖然只是童言童語,內心受到的觸動,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大。
“還有,”小豹子摟住李謹言的脖子,轉過頭,耳朵發紅,“大哥也是。”
樓少帥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不過卻伸手把小豹子從李謹言的懷裡抱過來,單臂託着,“上車。”
李謹言忙對樓二少說道:“低頭,小心撞到。”
話沒說完,一隻戴着白手套的大手已經罩上樓二少的腦後,壓低,安全無虞。
小豹子還笑着向李謹言揮手,李三少腳步一頓,看看小豹子,再看看樓少帥,總覺得,這隻小豹子好像狡猾狡猾地啊。
白老的官場厚黑學,當真是頗具成效。
時間不等人,送走了白老和樓氏兄弟,李謹言立刻見了大連造船廠的負責人和船廠裡技術最好的幾位老師傅。與當初造坦克時不一樣,航空母艦不是必須保密的武器,只是在建造過程中,一些新技術還要保證不能外泄。
“言少,這樣的船……”
經過李謹言的口頭描述,加上一些情報局得來的資料,船廠負責人和幾個老師傅商量後,認爲簡單的改裝,加上升降機和起飛甲板,問題都不大。
只要資金和人員到位,用不了太長的時間。
問題是,現在並沒有能給他們動手的實驗對象,華夏海軍,滿打滿算還不到二十艘拿得出手的戰艦,其餘的都是小炮艇,魚雷艇,再有就是潛艇,就算最老舊的鎮海號,也不是說動就能動的。
“那就改造商船。“
李謹言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航母一定要造出來。海軍戰艦不能動,約翰船公司裡還有兩艘在戰爭期間受損的貨輪,排水量不大,卻可以先給師傅們練練手,約翰抱怨的話,他直接掏錢買。
約翰的生意做到今天,除了他本人的努力,有一般都要仰仗李謹言,只要不是突然腦袋冒氫氣了,就不會冒着得罪李謹言的風險,拒絕他的要求。
“船的問題我來解決,技術方面,還要船廠多費心,明後天有一批歐洲工人和技師,魏廠長可以看看其中是不是有用得上的。”
送造船廠廠長離開,李謹言也沒馬上休息,他桌上還擺着情報局的的報告,多是關於北海道和琉球的消息,還有美國爲接收日本戰艦,同原敬內閣和日本海軍部交涉的過車。
川口憐一的“工作熱情”很高,他手下的警察部隊表現也很好。
無論是日本戰俘還是僑民,對待本土的日本人,手下一點也不軟。島上的日本人,彷彿不是他們的同胞,警棍揮舞,拳腳相加,都是常事。
在正式租借北海道之後,華夏政府針對當地,頒佈了一系列法令,派遣了政府官員和第一任總督。
華夏總督和官員都已經做好了被當地島民激烈反抗的準備,也制定出了相關政策,卻沒想到,島上的日本人,老實得出人預料,一則是川口憐一的工作“到位”,二則,竟然是因爲華夏的稅,竟然比日本政府徵收的稅要低!
而且,在日本和朝鮮警察的“努力”下,島上最有錢的幾個大地主和工廠主都獲罪下獄,他們的土地被分給了部分“表現良好”的島民耕種,即便依舊熬繳納大部分,可比起之前的日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島上的一部分日本人,在川口等人的影響下,態度轉變得更加徹底,他們開始宣稱自己是阿伊努人,與其他的“日本人”劃清了界限。
這些變化,總督府都看在眼裡,採取的措施則是“無爲而治”。對外的藉口也很好找,華夏在租借地也採取“民主”政策,不干涉當地人“內部”的事務。
日本人自己鬧騰,就算打起來,也不管華夏人的事,頂多是派出警察維護一下治安,必須提及的是,警察也是日本人。
這些手段,都是日本曾用在華夏身上的,如今不過還施彼身,也該讓矬子嚐嚐滋味如何了。
琉球的尚氏雖未王族,卻遠離王位四十年,即便在華夏的“助力”下復國,想要真正掌控國家大權,難度也相當大。日本知事卸任,由日本政府選拔的官員卻還在,尚氏想要真正站穩腳跟,必須如撐地給樓大總統的國書中所寫,請華夏派遣官員,與王族共治。
至於美國和日本就戰艦問題的交涉,堪稱是一筆算不清的爛賬。
在巴黎和會上簽字的牧野,剛一回國就遭到暗殺,命雖然保住了,卻失去了一隻眼睛和一條腿。這次暗殺反倒激起了此君的鬥志,他非但放棄了自裁,反而意志堅定的活了下去,還就此寫了一本回憶錄,相當的暢銷。
牧野沒死,華夏已經租借了備好到,琉球也從日本獨立,日本政府想要不承認在凡爾賽合約,根本不可能。
美國人找上門,開口就要日本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中的全部戰列艦,巡洋艦挑挑揀揀,也要去了十艘。
日本人不想給,美國人卻逼到了家門口。
學德國人把戰艦鑿沉?可艦隊停泊在軍港,開不出去,沉到港口,美國人照樣能撈起來。
日本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拖,美人美酒一起上,甭管是不是羅圈腿,能穩住美國-鬼-畜-就是成功。
至於是不是能趁機想出解決辦法……反正能拖一天算一天。
大概掌握了日本人的心態,李謹言眼珠子一轉,或許,他可以和美國人再做一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