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徐道覆一直都有點怕路強,這雖同他有前科不無關係,但隨着路強威勢日重,這種怕,已經逐漸轉變成毫不違逆地服從。
也可以說正是因爲這,路強才放心地讓他獨領海軍,不然他早被秘密處決了。
聽到路強相招,立刻放下手中一切,棄舟蹬岸,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
從天鬆那裡得到的情報,讓路強對徐道覆產生一絲不滿,朝廷海軍強大無比,想要封鎖海上還不容易嗎?怎麼還有向百濟走‘私’武器、資助劉毅餘孽的情況?
徐道覆聽說皇帝從茅山回來,立刻就過來請見,可路強卻沒有馬上召見他,直到徐道覆在帳外站了好久,越來越忐忑不安的時候,路強才命人將他叫了進來。
“微臣叩見陛下”
徐道覆直接就行了個大禮。
路強坐在書案後,也沒叫他起來,隨手把有關百濟方面的情報丟在他面前,冷冷地道:“朕想聽聽你的解釋”
徐道覆不明所以,揀過路強丟過的密件,打開認真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白,汗水也隨之滑落下來。
“陛、陛下恕罪,是罪臣疏忽了”
他這才明白皇帝爲什麼生氣了,不過說起來他也有點冤,遠洋貿易一直有專‘門’的衙‘門’負責,他的手下只負責保護商船打擊海盜,至於船上裝什麼東西、要賣給誰?就不是他的職權範圍了。
不過徐道覆很聰明,沒有推卸責任,直接把罪責攬了過來。
其實路強也不是要完全歸罪與徐道覆,這只是一種馭下的手段。冷冷道:“你先起來吧!朕想聽聽你的主意,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徐道覆不加思索地道:“對待這種不服王化,又心存異志的人,必須徹底消滅,臣請旨,帶兵去消滅他們”
“剿滅是必須的,只是有個問題,百濟王已經向我朝稱臣,若我軍貿然去攻,豈不是有失道義?”
“陛下可先下旨令百濟王‘交’才劉毅餘部,如果百濟王不肯,我們就可名正言順地討伐了”
這個辦法路強早已想到,只是他還有更深一層的想法,那就是人口。
舊燕之地連年戰‘亂’,百姓大量南逃,或是死於戰火,以至土地荒蕪,朝廷雖已經連下了數道政令,鼓勵南遷的百姓返回家園,但效果並不理想。
所以這就需要大量人口補充,現在邊關一帶有數十萬軍隊戍邊,而若都能給他們成家,使其安心留在那裡,假以時日,舊燕地的人口必能大量繁衍,從而有效地彌補人口的缺失。
而那麼多的人口該從那來?
於是路強的眼光就落在百濟和倭國上。
這個時代,百濟相比倭國經濟條件還要好一些,現在的倭國跟個原始部落差不多,在強大的晉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百濟雖要比倭國條件好,但軍事也不在一個等級上。
路強如果想從這兩個地方獲得大量的‘婦’孺,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出兵也需要個藉口。
現在百濟王收留劉毅殘部,已經給了路強借口,倭國呢?他們到目前爲止,一直可都是很恭順的。而這種想法,估計也就路強這個現代人才會有。
“眼看天氣就要轉冷,這個季節出海也不合適,你可以在這期間做好各項準備工作,朕會命王誕全力配合你,朕要你在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爭取將倭國王族和百濟王族都從他們的王宮中請出來”
徐道覆之前並不知道路強的心思,聽了路強的命令,不由愣住了,心說這兩個小地方,說滅也就滅了,還請他們出來幹什麼?
躬身道:“陛下,請恕臣愚鈍,陛下是要將這兩個王族抓來軟禁嗎?臣覺得無此必要吧!”
路強笑了,道:“這些地方距離中原大陸太過遙遠,控制力不足,即便派兵剿滅,你消滅一批,隨後還會冒出一批,所以要想對他們保持長久的控制,就必須控制他們的‘精’神,倭國好像信奉什麼天照大神吧!那就把他們的天照大神搬走,另外我們邊關的將士們,也需要些‘女’人來安撫,這樣他們才能安心爲過戍邊”
路強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徐道覆如果再不明白,就是腦袋有‘毛’病了,也對不起他從前反賊的稱號。
醒悟之後,再次躬身道:“陛下放心,臣知道該幹什麼了”
路強點點頭:“到時朕會讓劉嗣‘女’去助你”
“劉嗣‘女’?”
聽到這個名字,徐道覆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讓這個狠角‘色’去,陛下這是要把這兩個地方往死裡‘弄’啊!
安排完這件大事,路強就啓程返回洛陽。
此時已經進入十一月,越往北走天氣越冷,再無復江南的清涼。
在返回洛陽途中,路強先後收到來自西涼和盛樂的兩份奏報。
西涼李暠在奏報中委婉地拒絕了路強要他來京述職的旨意,只說他身體不好,由一個王子代替他進京面聖,同時還說今年西涼氣候變化無常,以至死了很多戰馬,請陛下寬限些時日,到時一定把戰馬數量湊齊。
面對日益強大的晉朝,李暠顯然選擇了委屈求全,派一個兒子來,也是給路強當人質來了。
這讓路強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好不鬱悶。
另一封奏報則是盛樂的密探發來的,奏報中倒也沒別的,只是說拓跋明珠在知道路強拒絕了婚事之後,就病倒了。
這樣一份奏報,無疑又給路強添了一份心事。只見了兩面而已,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數日後,路強一行在寒風中返回洛陽。
早得到消息的文武羣臣早早就等候在城外,雖然路強不喜歡搞這樣的場面,可他是皇帝,有些儀式還是必須地。
溫言嘉勉羣臣幾句後,路強就命衆臣返回各自府邸,有事明日早朝再說。
關於次子‘交’給師父帶走的事,路強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想了一路。
王神愛不是狠心的人,這段時間來,她對次子一直視若己出,她能同意讓師父把孩子帶走嗎?
按師父所說,這件事不能讓她知道,可路強總覺應該告訴她,在說與不說間,一向果決的路強,也躊躇起來。
按照路強的建議,皇宮中的宮殿裡都搭設了地龍,不再靠單一的碳盆取暖,這種地龍散熱面積大,置身在殿中,溫暖如‘春’,絲毫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
如今不單是宮裡,官員和平常百姓家也都砌上了地龍。
回到宮中,路強直接去了王神愛那裡,卻聽趙永說,其他幾位貴妃娘娘也都在,孩子們也都在那裡。
‘春’蘭、冬梅本就和王神愛一條心,出了謝無雙這件事後,幾個‘女’人走的更近了。
‘女’人們早接到皇帝路強回來的通報,聽說他直奔後宮而來,就早早地迎候在殿‘門’口。
孩子們聽說父親回來了,更是哇哇叫着,象要爭搶什麼寶貝一般。
剛踏進殿‘門’,聽到孩子們的吵鬧聲,一陣溫馨感就頓時涌上心頭,還是家的感覺好啊!不過作爲已爲人父的男人來說,這個時候孩子們的吸引力顯然要超過他們的母親。
點頭和幾個夫人打過招呼後,就直接投身到孩子們中間,只是他這次沒有向以往一樣先抱‘女’兒,而是先把次子抱了起來,樂得小傢伙一個勁地猛親父親鬍子拉碴的臉。
其他幾個兄妹見狀,有過來拉扯路強衣袖的,有的則乾脆裂嘴大哭起來,轉眼間,原本歡鬧的場面就因爲路強的到來,變得‘亂’做一團。
王神愛也有點疑‘惑’夫君今天的舉動,眼尖的她還突然發現,夫君的眼角似有淚光閃動。
聰明的她立刻意識到夫君有什麼心事,於是示意其她幾個‘女’人各自抱起哭鬧的孩子先回去。
待其他幾個‘女’人將孩子都抱走,路強又伸臂將長子也抱了起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間又是愁腸百結。
師父是好心,可這終究是自己的骨‘肉’啊!
王神愛不明所以,只當是路強想起謝無雙了,來到路強身邊,輕柔地道:“夫君路途勞累,先休息一會吧!”
路強搖了搖頭,轉頭示意趙永把所有人都帶出去。
趙永早從路強心事重重的表情上看出,皇帝是有話要同皇后說,於是揮手將‘侍’候的宮人趕出去後,隨手將‘門’也帶上了。
和孩子們親熱一會,就放開兩個孩子,讓他們自行去玩了。
拉着王神愛的手,俯身坐在‘牀’榻上,沉默了良久,才道:“師父要把翔兒帶走”說完就把嘴緊緊地閉上了。
王神愛眼角猜出夫君是有大事要同自己說,卻也萬萬沒想到是這麼震驚的消息。
聽路強說完,猛地從‘牀’榻上站起,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顫聲道:“可是夫君去求師父的?”
作爲路強最親近的人,王神愛當然知道夫君和老道之間的關係。
路強痛苦地搖了搖頭,把師父對他說的話,又對王神愛講了一遍,最後道:“師父說不能告訴任何人,可我覺得這件事必須讓你知道,不然這一生我的心都不會好過的”
王神愛是經歷過宮廷政變的,深知老道說的有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她卻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夫君...答應了?”
王神愛心裡難受,路強心裡又何嘗好受了?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王神愛呆立片刻,猛地撲倒在‘牀’上,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