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又變成這副樣子?”
授命前來刺殺路強的孫瑤,萬萬沒想到她要刺殺的目標竟然就是自己一直要尋找的人。而當路強的目光如利劍般向他射過來的時候,她的心竟然忽地一跳。
“他發現我了?好犀利的眼神,他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不對,我沒理由怕他啊!”
孫瑤可是跟路強摔過跤的,路強的身手她十分清楚,可眼見路強的目光如此凌厲,讓她下意識地覺出路強現在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對付了。
但要說這樣就嚇住孫瑤,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路強已經感覺出樹上有人,不過他沒打算驚動這個人,他還想看看這個人究竟是抱着什麼目的來的,如果可能的話,那就儘量抓活的。他現在的消息太閉塞了,必須儘可能地知道更多的事情。
當做什麼事沒有一樣,收回目光,緩步走進府衙。
原來桓玄的侍女、下人,都被他趕走了,只有幾個親兵照顧他的日常起居。他已經命人去廣陵,儘快將春蘭、冬梅兩個丫頭接過來,還是有自己人在身邊安心,不管怎麼說,這裡也算是他的家了。
司馬德文雖然還住在這裡,不過在路強掌控江陵第二天就病倒了,在郎中的診治下,病情雖有好轉,卻還纏綿在病榻上。
揮手讓賀廣勝他們去休息,先去看了眼已經睡着的司馬德文,回到自己房間後,沒有關門也沒有吹滅燈火,只是靜靜地坐在堂中。
如果那個人只是來刺探情況的,估計現在已經離開,如果是來刺殺自己的,相信很快就會來的。
自從吃過老道的藥丸之後,路強出手還從未敗過,尤其再被老道diàojiāo了幾天之後,他對自己的身手更有信心。
所以他並沒有告訴親兵加強防備。
如果老道知道他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客氣地告訴他“你這是在作死的節奏”
就象心有靈犀一般,沒多大一會,路強感覺身邊的燭火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即就見一個黑衣人出現在門口。
看到這個人,路強不由愣住了,這個人雖然蒙着臉,不過那窈窕的身材,以及那招牌般的桃花眼,卻讓路強一眼就認出這個人來。
“是你?”
認出她之後,路強不由失笑道:“怎麼,還要抓我嗎?”
眼見路強如此氣定神閒,孫瑤也有些意外,不過卻也沒給路強任何顏色,冷冷地道:“你還真是不消停,不過這次我不是來抓你的,是來要你命的”
不知爲什麼,孫瑤嘴裡說着要殺人,心中卻一絲殺機都沒有,從認出路強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想殺這個人。甚至她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還要來見他一面。
有一個多月沒看到他了,面貌雖沒多大變化,卻更有氣勢了,尤其是那雙閃亮的眼睛,彷彿能看穿人的心一般,讓人看着心慌慌的。
路強原來根本都不認識她,更談不上有仇了,而且此刻在她身上也感覺不到一絲殺氣,所以她說是來殺自己的,路強卻是不信。
微微一笑道:“殺我倒不是不可以,不過你總得讓我死的明白吧!爲什麼要殺我?還是誰指使你來的?”
雖有shīfù的命令,可孫瑤也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她不想做的事,還沒有人能勉強,突然間,她的心又沒來由地亂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司馬德宗?”
路強最不願意聽的就是有人叫他司馬德宗,臉立刻就沉了下來,冷冷地道:“如果你覺得能殺了我,現在可以動手了,不然的話,請你馬上離開”
如果路強說幾句好話,也許就是另一種場面了,現在被他這麼一激,孫瑤的脾氣也上來了,柳眉倒豎。
“你以爲我殺不了你嗎?”
怒喝聲中,孫瑤猛地縱身而起,如一朵烏雲般撲向端坐的路強,不過她還是沒有抽出兵器。
人家即然沒有動真格的,路強當然也不能下死手,在他感覺中,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自己也沒惹到她,幹嘛總陰魂不散地糾纏自己?
若論武功的花哨,路強肯定不如孫瑤,不過路強的打架經驗卻極其豐富。
眼看孫瑤撲過來,站起身後,腳下錯步,微一側身,閃過孫瑤一掌,擡手向孫瑤的肩膀拍去。
孫瑤並不是真的要傷路強,招式未等用老,手掌突然抽回,身子微轉,詭異地拍向路強的胸口。
一個沒想真動手,一個也沒想傷人,卻沒想到這一躲一閃之間,兩個人竟然同時中招,而且還像很有默契似的拍在同一個地方。
路強胸口可以被女人隨便摸,可孫瑤的敏感部位是隨便摸的嗎?而且兩人的手勁不同,孫瑤一掌如同在路強胸口摸了一下,而路強這一掌卻結結實實印在孫瑤的胸口。
孫瑤不由悶哼一聲,猛地倒退了幾步,雖沒有受傷,可那個地方被人拍了一下,簡直比受傷還讓她難受。
路強也愣住了,在感受到孫瑤的掌力之後,才知道人家根本無意傷他。
而自己拍到的地方軟綿綿的,手感非常好,顯然是碰到了他不該碰的地方。一時間心下大悔,緊走幾步,關切地道:“你怎麼樣?傷到沒有?實在對不住,我不知道你…”
自己這是上輩子欠他什麼嗎?孫瑤下意識地就要掄掌照着那張欠揍的臉搧過去,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在欺負別人,唯一就被路強欺負過,而且還是兩次。
打人的手沒有掄出去,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這同樣也是第二次因爲路強流眼淚。
路強有愧與心,如果孫瑤這一巴掌搧下來,雖然不可能再讓她打到,不過心裡卻會好受些,可這女人沒打自己,反倒哭了,一下把他弄得手足無措起來。
措着手道:“姑娘,實在對不住,要不你還是打我兩下吧!”
路強人高馬大,此刻再無復剛纔在侍衛環繞下的威武,像個孩子似緊張的樣子,頓時把孫瑤逗樂了。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覺得不好意思,立刻轉過身去。
原本就沒有殺機的場面,經過這個小插曲後,氣氛一下變得微妙起來。
他們倆現在的樣子,估計天鬆見到都得瘋,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殺手,怎麼還跟目標玩起曖昧來了?
在這個時代,路強雖然已經有過王神愛,但兩人之間可沒玩過什麼曖昧,眼前這個女人雖談不上讓他動心,不過此刻心裡確實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在女人方面,前世的路強不是沒有經驗,只是經過王神愛之後,他那顆心在這方面已經變得麻木起來。再經歷這種事情,倒讓他有些不習慣了。
“那個。姑娘你請坐,哦…那個天色不早了,旁邊還有房間,你先休息,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說”
這句話猶如鬼使神差般說了出來,說過之後,路強也有些發傻,我留她幹什麼?即便是在千軍萬馬之前,他說話也沒這麼費勁,感覺後背竟好像有汗要冒出來似的。
孫瑤也知道自己過於失態了,轉眼間就收起心神,轉過身,淡淡地道:“我真的是來殺你的,不過今天本姑娘心情不錯,先放過你,明天再說”
一個稀裡糊塗說要留,而這個刺客竟然還毫不客氣地答應,這場面說多詭異有多詭異。
路強不由撓了鬧腦袋,這什麼事啊?轉頭衝外面探頭探腦的親兵喊道:“聽到沒有?還不快給這位刺。姑娘準備房間”
路強的房間裡鬧出這麼大動靜,而且門還沒關,如果親兵們再沒反應,他們也夠拉出去殺幾回的了。
不過親兵們也不傻,眼看這刺客和大人象鬧着玩似的,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的,那還敢進來打攪?乾脆就把自己的責任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現在聽到路強吩咐,忙搶進兩人。
“刺客姑娘,請這邊走”
謙卑的態度,幾乎比對路強還客氣。
路強的嘴不由歪了歪,這叫什麼稱呼?
眼看孫瑤頭也不回地隨親兵出去了,心中不由暗想,看她的樣子倒不像在說假話,莫非她真是別人派來刺殺自己的?
不過想想自己這段時間的作爲,似乎有人想買兇暗殺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這麼漂亮的女人當殺手,真是有點可惜了。
算了,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老子怕過誰來?
yīyè無話,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把路強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隨即就聽賀廣勝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報,大人,北府軍出現在城外,看旗號應該是何無忌到了”
聽到這個消息,路強猛地坐起身來,抓起外衣就走了出去,邊走邊道:“傳令周將軍加強戒備,把我的弓帶上,我出去會會他”
儘管路強現在不想和北府軍爲敵,不過什麼事都得做最壞打算,萬一這哥們不講情面,自己也不能挺着讓他殺不是?
他這邊剛一出門,廂房住着的孫瑤也推門走了出來,不過她並沒有招呼路強。男人有男人的事要做,女人不能隨便插言。她雖然不是路強的女人,但卻很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天剛亮,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站在城頭放眼望去,只見北府軍士兵正在忙碌着安營紮寨,似乎根本不擔心江陵城會出兵襲擊他們。
看得出,他們是連夜趕過來的,不然不會這麼急着安營。
遠遠的,路強就看見一條身影站在營盤之前,在向這邊張望。路強認出,那就是何無忌,他相信何無忌一定也已經看到他了。
沉吟片刻,傳令道:“來人,備馬”
這時周奎、王鎮惡等人也已經來到城上,聽到路強命人準備馬匹,頓時明白他想幹什麼。
王鎮惡搶前一步道:“將軍不可,何無忌來意不明,將軍身系江陵安危,萬不可輕易涉險”
路強淡然一笑道:“或許別人會有異心,但何無忌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他”
這些人同路強接觸是時間雖短,不過卻知道他的脾氣,只要他認準的事,別人是輕易改變不過來的。
王鎮惡看了看周奎,周奎抱拳道:“那待末將集合人馬,陪同將軍一起前去”
“那豈不是被何無忌小瞧了?聽我的命令,嚴守城池,任何人不準跟着我”
路強說完,大步走下城牆,翻身上馬,命人打開城門後,催動戰馬,快速向何無忌奔去。
周奎看着路強的背影,轉頭對王鎮惡道:“怎麼辦?就這麼讓將軍自己去嗎?萬一…”
王鎮惡苦笑一下,道:“他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不過我們還是得做好準備,你點齊三千人馬,等在城門內,以備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