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高麗公(五)

第五風現在儼然宗翰的心腹,人來了,從來沒有不見的道理。

來到王府書房,女使奉上香茶,第五風嘗都不嘗,咧嘴道:“姐姐另取一杯人蔘茶來,得補補,真他孃的得補補啦!”

女使還沒見過這種人,不拿自己當外人,王先生高先生也不像他這樣啊!勉強答應一聲,正往外面退去,只聽一聲:“爲何偏偏要人蔘茶?”

聽到聲音,一直高度緊張的精神纔算鬆弛下來,第五風起身想行禮,肋骨鑽心地疼痛,“唉呦”一聲又重重地坐下,眼淚嘩嘩地流啊!

離開那個該死的莊園,也不知到哪裡去。走着走着就來到了晉王府,也許,自己真把眼前這個人當成最親的人了吧?

真他孃的諷刺啊,想當年來到此人身邊,就是想禍害人家,現在卻這般難捨,今後可怎麼好呢?感情重要,還是祖國重要?當漢奸還是做一個忠義之人?難道不當漢奸,就非得出賣他不可嗎?難道,有朝一日,自己能把刀子架到他的脖子上嗎?

哎,生不由己,死不由己!人活着,怎麼就這麼難呢?既然這麼難,活着又是爲了什麼啊?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來得乾淨。

宗翰的聲音又飄過來:“怎麼,身子不舒服嗎?”

第五風失聲痛哭,將白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倒了出來。

宗翰聽罷,臉色鐵青,一掌將身前的桌子擊碎,道:“哼,竟敢算計到本王身上來了,真是欺人太甚。”

第五風巴不得宗翰殺了宗磐,也好出口惡氣,在一旁煽風點火:“大王,小的受點委屈沒什麼,切莫因爲小的這點事情,傷了你們弟兄的和氣啊!”

“他們何曾拿本王當過兄弟?”宗翰道,“你且先回去,天塌下來自有本王擔着,總不讓你再受委屈就是!”

第五風呲牙咧嘴地辭出來,只聽屋裡的宗翰喊道:“請三位先生過府議事。”

三位先生,就是都元帥府長史王汭、參軍高慶裔、晉王府長史劉思。宗翰既是晉王,又是金國的都元帥,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有兩套人馬。而最爲倚重的智囊,就是這三位先生。

第五風來晉王府見宗翰,不怕宗磐懷疑的:宗磐手裡捏着他的把柄,根本不怕他耍什麼花樣,而且,他常來走動才能向宗磐提供最新的情報不是?

宗翰、宗磐結仇,進而鬧起來,是不是也是大宋希望的結果呢?

第五風身上有傷,心情還不算太壞;宗翰身上沒傷,心情卻壞得不行了。

宗翰攜高麗大勝之威,正在薰灼之時,豈能嚥下這口惡氣。普天下的人都清楚,第五風是從他宗翰身邊出去的人,宗磐這個搞法,不是在向他宗翰示威嗎?召集三位智囊來,就是要商量一下今後的行動方案。

宗磐想對付宗翰,無非是看中了宗翰手中的權力,他也許並非想真的把宗翰置於死地,但是,宗翰豈能任人擺佈?戰爭結束了,諳班勃極烈的位置又成爲各方勢力角逐的焦點。宗磐當然想當這個諳班勃極烈,既然如此,就不能讓他如願。太祖之子,無論是宗弼還是宗輔,也不是宗翰想要的未來之主。他心裡還想着讖語,想着那件第五風從古墓裡偷來的觀音像,現在沒有機會,將來未必沒有機會啊!

商量的結果,太祖嫡長孫完顏亶,小名合刺的,纔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這個人選,朝中的另一位實力派人物——遼國王、國論左勃極烈宗幹也不會反對,因爲,宗幹是合刺的養父。合刺成爲諳班勃極烈,無疑對宗乾的位置是一種鞏固。合刺登基之後,宗幹還可以獲得更大的權利。

其實,宗幹這個人,宗翰是不喜歡的,確切的說,兩人政見不同。宗幹主張學習漢人那一套,從政治、經濟、軍事等各方面全盤漢化,宗翰就極力反對。女真人之所以具有強大的戰鬥力,就是因爲女真人有一套與漢人完全不同的做法,女真人漢化了,又怎麼鬥得過純粹的漢人?

兩害取其輕,眼下,也只有與宗幹聯合,才能重重地打擊宗磐。但是,兩人關係一直很僵,想說說話,也要有個引見人啊!哎,還真有這麼一個人,就是完顏希尹。三日後,隨便找了理由,宗幹、宗翰會晤,商討驚天的大事。

上京皇宮明媚宮前,綠油油的草皮上,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看着三歲的兒子宗煒跳躍着追蝴蝶,金國皇帝完顏晟享受着難得的悠閒。明媚宮,以主人的名字命名,位於皇后唐括氏所居住的明德宮西側,專門爲大宋帝姬趙明媚所建。

明媚就坐在不遠處,怔怔地望着兒子出神,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如同聖潔的女神。短短的三年之間,原來的花季少女已經成爲一個風情萬種的小女人,原來陽光的明媚,憑添了恁多的哀愁。

他喜歡這個女子,象愛惜自己的權力一樣,鍾愛於她。他想讓明媚快樂,可是,他做不到,即使身爲皇帝,也做不到呢!

兒子終於抓住了一隻蝴蝶,歡快地叫着,象母親炫耀着,母親臉上帶着淡淡地笑,向兒子說着他似懂非懂的道理。宗煒歪着小腦瓜想了想,嘴噘得老高,大聲道:“我去問父皇!”

一定是遇到了難以解決得問題,所以,只有向父皇尋求幫助呢!

“父皇,母妃說應該把蝴蝶放掉,讓它去找媽媽。兒臣卻不願意呢!”宗煒小臉蛋紅撲撲的,引得完顏晟忍不住上去香了一口,把小傢伙弄得“咯咯”笑起來。

宗煒聰明,從未見過這麼聰明的孩子,完顏晟非常喜歡這個兒子。聽到兒子的問題,道:“你爲何不願意呢?”

“父皇說,要做天下最強大的人。兒臣抓到了它,是不是很大?”宗煒還弄不清強於大的區別,把強當作了大啊!

“嗯,當然!皇兒很強,很大!”

“有多大?”

“象天一樣大!”

“這隻蝴蝶是不是就屬於我的了?”

完顏晟點頭,等着兒子的下一個問題。

“我不想放了它,我想把它烤熟了吃!”

“爲什麼?”

“你們打來的獵物,不是都烤熟了吃掉嗎?”

“哈哈,”完顏晟大笑,“你聽聽,他要吃蝴蝶呢!”

明媚施施然走來,月白色的長裙在草地上滑過,那般輕柔,那般飄逸,完顏晟一時看得癡了!

明媚笑道:“煒兒,聽母妃的話,要做一個善良的人,要保護弱小的動物,把蝴蝶放掉好不好?”

“爲什麼父皇可以射鹿,兒臣卻不能抓蝴蝶?爲什麼父皇可以吃鹿肉,我不可以吃蝴蝶?”小傢伙的理由非常充分呢!

明媚一時被問住,不知如何做答,完顏晟笑得更響了。

“你長大了就知道了!”最後,秀外慧中的明媚不得不拿出大人對付小孩最有力的法寶,纔算給出一個孩子並不滿意的答案。

這時,宗幹、宗翰在前,吏部尚文完www。Freexs。CN顏希尹與翰林學士、禮部尚書韓昉在後,緩步而來。

這些人怎麼湊到一塊去了呢?這四人可是不簡單,幾乎等同於大半個朝廷!

宗幹是朝中文臣最強勢力的代表,身後還有宗弼、宗輔等太祖諸子的支持;宗翰則主要代表軍方,已經遠房宗室的勢力;完顏希尹能文能武,一手創建了女真文字,在朝中威望極高,韓昉更是漢人勢力的典型代表。

他們一起來,所爲何事?

難道是爲了……

明媚牽着宗煒的手,退去了。

完顏晟揮手示意不必行禮,道:“坐吧!”

君臣五人就在草地上坐了,宗幹道:“諳班勃極烈乃國之儲貳,關係到帝國的興衰,臣等共議,請陛下早做決斷!”

坐得久了,腰隱隱作痛,完顏晟換了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道:“你們也是這個意思?”

“是,請陛下早做決斷!”三人異口同聲道。

完顏晟當然想早做決斷,可是,這個決心難下啊!於情,自然想立自己的兒子;於理,當立哥哥的兒子。若是立自己的兒子,嫡長子宗磐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他最喜歡小兒子宗煒,不止一次地想到,能不能立宗煒?漢人立太子,有所謂四立,立嫡立長立賢立愛!立愛最不可取,可是,人又怎麼能割捨自己地感情?

阿骨打哥哥鑑於國家草創,幸賴長君地道理,選擇了自己。想必,他當時下這個決斷也是很難的。將心比心,都想立自己的兒子,人之常情嘛!時至今日,他可以自豪地說,大哥的選擇是正確的,他無愧於國家,無愧於族人。

滅遼,伐宋,徵高麗,臣服西夏,國家幅員萬里,人口七百萬,與大宋相比毫不遜色,猶有過之呢!

可是,他的繼承人,會怎樣?

儘管心裡翻江倒海,面色卻是如常,緩緩道:“卿等以爲,立誰爲諳班勃極烈最爲妥當?”

宗翰道:“臣以爲,合刺太祖嫡孫,身份貴重,當立!”

合刺?

宗峻的兒子,宗乾的養子,還是個孩子嘛!

宗幹、宗翰兩人一定是商量過了,只是不知,另外兩人的意思。

完顏晟順手揪起一根嫩草,放在嘴裡輕輕咬着,又道:“你二人覺得如何?”

韓昉端坐,身體正直,象宗翰一樣直,道:“此爲陛下家事,臣焉敢妄議?”

此人原爲遼臣,中過狀元,是真正有大學問的人,完顏晟賴之定禮儀、官制,所任皆稱職,就是對漢人不滿的宗翰都說不出什麼來!

完顏希尹迎着皇帝的目光,道:“帝王之家,家事亦國事也!臣以爲,立太祖後裔,於理合,後世必稱頌陛下仁德,大金亦將賴之萬年無期。大位空懸,覬覦者重,非國家之福!陛下英明神武,萬民稱頌,伏請陛下乾綱獨斷!”

太祖後裔,爲何不是太祖的兒子?

往深了想一下,道理也就明白了。哥哥的兒子和自己的兒子們都在盯着這個位子,勢同水火,自己還在,現在能穩住局面,往後就不好說了。爲了國家,索性兩派都不立,立合刺倒是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呢!

難道,這是唯一的辦法嗎?

完顏晟心力交瘁,懶懶道:“卿等的心思,朕知道了。朕累了,卿等先退下,三日後,君臣出獵混同江,朕將宣佈諳班勃極烈的繼任者!”

“臣告退!”四人去了,心中的問題還沒有最後的答案,真是累了,真是老了啊!

女真本漁獵出身,爲保持貴族的尚武精神,每年春秋兩季,上京王公貴族當隨侍出獵。

風清氣爽,豔陽正高!一羣天鵝正在混同江邊覓食,站在上風口的完顏晟揮手示意,衛士們敲響鑼鼓,天鵝驚飛而起。

純白色的海東青,立於主人的左臂之上,目光炯炯,注視着展翅欲飛的天鵝。完顏晟輕彈一下“小白龍”,道一聲:“去!”

白龍“霍地”筆直衝天蔚藍的天空,稍作盤旋,以閃電般的速度俯衝而下,起初還是一個小白點,眨眼之間,又是那個威武無雙的“小白龍”。

幾聲“啁啾”的脆響過後,“小白龍”飛到天鵝的頭頂,利爪前出,死死抓住鵝頸,利嘴狠狠地啄鵝頭。淒厲的聲音飄過平靜的湖面,一片片天鵝的羽毛悠然而下,宛如冬日的雪花。說也奇怪,雪花落在河面上,卻不融化,隨波逐流,如同水中盛開着白花!

天鵝不再動了,“小白龍”託着天鵝飛回來,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飛至主人面前,扔下天鵝,落在主人的左臂上,展開羽翅,忽閃幾下,瞧它的樣子,正等着主人的賞賜呢!

羣臣紛紛讚頌,完顏晟頗爲自得,痛快地笑着,吩咐就將天鵝的腦漿作爲獎品,賜給小白龍享用。

海東青出產於東部海邊,是獵人最好的夥伴,史稱“盤旋空中可以無微不矚,棲於地面能見雲霄中物”,一日飛兩千裡,實爲鷹中一等!

海東青體重不足天鵝的兩成,捕獵天鵝卻如探囊取物一般,他這頭“小白龍”還可以捕鹿呢!海東青有“玉爪”、“波黃”、“秋黃”、“三年龍”等品種,“小白龍”屬於玉爪中的極品,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物。

完顏晟指着韓昉,道:“愛卿可否作詩一首,以茲慶賀?”

韓昉忙稱領旨,望碧藍的河水,唱道:“駕鵝得暖下陂塘,探騎星馳入建章。黃傘輕陰隨鳳輦,綠衣小隊出鷹坊。搏風玉爪凌霄漢,瞥日風毛墮雪霜。共喜園陵得新薦,侍臣齊捧萬年觴。”

完顏晟連稱好詩,催馬入林,捕獵開始了。

當天出獵,斬獲豐厚,就在建章行宮外面,架起篝火,大鍋煮肉,小火慢烤,一時間香氣充溢於人心,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肉香,酒亦香!

有肉豈能無酒,有酒豈能不舞?

場中起初只有幾個女官在跳,慢慢地人越來越多,就連一項不苟言笑的晉王宗翰也下場舞蹈起來。

“第五風何在?”完顏晟高聲喊道。

第五風飛身來拜:“臣第五風伺候聖駕!”

“朕的高麗公,能飲否?”完顏晟舉酒問道!

“慢說是這一碗酒,就是陛下將皇宮的酒窖都賜給臣,臣也能消受呢!”第五風一飲而盡。

完顏晟大奇,道:“你可知朕的酒窖裡有多少酒?莫非愛卿千杯不倒?”

第五風道:“臣喝不掉,還賣不掉嗎?”

“哈哈”,衆皆歡笑。

“來來來,爲朕的第一功臣盡飲此杯!”完顏晟心情大暢,爲平高麗的功臣勸酒。

喝了一個時辰,皇帝還未宣佈那件國之大事,還在等什麼?

宗翰看看宗幹,宗幹搖搖頭,分明再說,還是等等吧!

酒酣耳熱之際,完顏晟忽然道:“合刺,來,到朕的身邊來!”

聽到皇帝叫合刺的名字,宗幹、宗翰皆有喜色,心道大事成了。

合刺身材中等,粉嘟嘟的小臉,齒白脣紅,行爲穩重,若翩翩學子,倒有幾分象宗磐小時候的樣子。這孩子今年十二歲了,仁義知禮,漢人經典,多有涉獵,韓昉不只一次稱頌過他的才華。只是,天性不愛武藝,學過也不見什麼長進,族人輕蔑地稱爲“漢兒”,當然,此話出自宗磐之口,至於真實的情況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今天,他終於決定了!

“孫兒合刺,參見皇爺爺,皇爺爺萬歲萬歲萬萬歲!”小傢伙鄭重其事,有那麼一點意思。

半倚在龍椅內,完顏晟道:“你們都稱呼朕萬歲,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萬歲?人生七十古來稀,太祖駕崩之時,不過五十六歲。朕今年也五十六了,有時真感到力不從心呢!”

這個話,可怎麼接呢?

合刺哭了,想哭又怕是失禮,忍又忍不住,看着着實令人心痛!

完顏晟心中一酸,擦着合刺臉上的淚,回憶着青年的光輝歲月。

遙想當年,他還叫吳乞買的時候,身材魁梧,力大無窮,有人說,他長得與宋太祖趙匡胤極爲相似,也許,這是他成爲諳班勃極烈一個原因呢!遼天慶二年,也就是18年前,阿骨打哥哥在“頭魚宴”上得罪了遼國天祚帝,天祚帝一直耿耿於懷。他知道天祚帝的爲人,就利用秋山射獵的機會主動獻技,親手搏熊刺虎,敬獻於天祚帝面前,並一再表達了女真完顏部人的耿直悍勇和對遼帝的一片忠誠,用行動化解了天祚帝的殺機。

那是何等的英雄,何等的豪邁?

就是在從那個時候起,他贏得了哥哥的信任,贏得了族人的心啊!

起兵反遼之後,他沒什麼機會帶兵上陣廝殺,因爲要有人守家,家當然是不能丟的。

哥哥駕崩,他繼位爲皇帝,麾兵滅遼,南下攻宋,只差那麼一點就可以拿下汴梁,滅亡宋國。於是,大金武威,天下無雙,做皇帝做到這個樣子也該知足了吧!

唉,真的老了。最近身體一直不舒服,老傷隱隱作痛,真的到了下決心的時候。

完顏晟緩緩起身,皓月當空,身影偉岸,狀若天人!

“朕決定立完顏亶爲諳班勃極烈,念其年幼,可安心讀書,不預政事!”聲音不大,卻是無比的威嚴,在這寂寥的秋夜裡傳得很遠很遠。

宗幹、宗翰大喜,跪倒領旨,宗磐、宗固、宗雋等人驚得目瞪口呆。合刺一味哭泣不知是喜是憂!

完顏晟道:“合刺啊,去給你的叔王們行個禮吧!”

合刺戰戰兢兢來到宗室諸王面前,諸王連忙起身,現在身份不同了,人家雖然是子侄輩,卻是半個君呢!宗磐還在發楞,宗固索性把他拉起來,免得失禮。

看到兒子的樣子,完顏晟心中又是一痛!

合刺見禮,諸王回禮已畢,完顏晟道:“傳旨:宋王完顏宗磐爲國論忽魯勃極烈,位在諸王之上,與宗幹、宗翰共同輔政。宗磐爲少師,韓昉爲少傅,教導諳班勃極烈讀書!”

國論忽魯勃極烈,在諳班勃極烈之下,卻在國論左右勃極烈之上。合刺雖爲諳班勃極烈,卻象漢人的太子,沒有任何實權,宗磐爲國論忽魯勃極烈,大權在握,倒也可安慰呢!

聽到這番旨意,宗磐神色緩和多了,跪倒叩頭,淚流滿面。

明月高懸,宗磐且歌且舞:

“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

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

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掣斷真珠索。

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

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佔旗腳。

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戎幕。

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與談兵略。

須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這豈是臣子能唱的歌嗎?

當夜,很多人醉了!就在這濃濃的酒香,皎潔的月色下,金國悄然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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