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頭遇上,幾人俱是一怔。。。
金燕一眼便看到了秦鈺,一怔之下,又驚又喜,“鈺表哥?你怎麼也來了這裡?”
秦錚眸光掃過金燕又驚又喜的臉,看了她身旁的秦錚和謝芳華一眼,微微一笑,“是憐妹妹聽說玉寶樓來了新的胭脂水粉首飾,非要鬧着讓我帶她來看看。”話落,他揚眉,“沒想到你們三人早一步來了,好巧!”
“是我在街上遇到錚表哥和芳華妹妹,便邀他們一起來了。”金燕笑着道。
秦鈺點點頭,看着秦錚和謝芳華,揚眉,“原來是受表妹所邀,我就奇怪堂弟是從來不踏足這種地方的,而芳華小姐也不是那等愛胭脂水粉的女兒家。”
秦錚冷哼一聲,“誰是你堂弟!”
“我就算比你大了月餘,但也是大,一脈同宗,難道你說不是就不是?”秦鈺看着他,“恐怕你這話說出去,別說父皇聽了會跳腳,就是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不幹。”
秦錚聞言無以反駁,見秦憐在一旁偷笑,他一個眼風掃過去,冷聲道,“你的腳不是崴了嗎?怎麼還出來?”
秦憐手裡拄了個柺棍,見秦錚冷眼掃向她,她一個哆嗦,不敢看他,“崴了一下而已,今天若是不來,好東西都被人搶走了。”
秦錚目光落在她的腳上,眯了眯眼睛,忽然偏頭對謝芳華道,“她腳崴了,我娘定然心疼得不行,不如你給她看看,讓她早些好了。”
謝芳華意會,對秦憐道,“昨日王妃是說讓我過去看看你,但是因爲李公子的病情比你的重,我便沒顧上去看你。如今碰上你了正好,就借這玉寶樓裡屋一用,我給你看看吧!”
秦憐頓時驚了一下,連忙搖頭,“孫太醫給我看過了,一個崴腳了,又不是別的大病,孫太醫說養兩天就好了,哪裡能勞煩芳華姐姐。”話落,她瞪了秦錚一眼,“哥,你也真是的,就算芳華姐姐懂些醫術醫理,你也不能就這麼使喚人啊,尤其還是在外面,傳揚出去,我這個未來的小姑子在未來嫂子面前忒拿喬了。我可不想被人噴口水。”
秦錚冷笑一聲,“你是沒病裝病,怕被看出來吧!”
秦憐更是驚了,瞪着秦錚,一時結巴,“誰……誰說的……我纔沒有裝病!”
“那你怎麼不敢讓華兒看?”秦錚瞅着她,冷然道,“枉娘昨日心疼得要死,我看你在皇宮裡待得久了,分不清親疏遠近了!你若是那麼喜歡皇后娘娘,你就乾脆滾回宮去,我回府讓娘將你過繼給她,你還喊皇嬸做什麼?直接喊娘,做公主,任他當親哥哥,豈不是比你這身在王府,心卻向着皇宮強!還能明目張膽地做你願意做的事情,誰也不能說你什麼!”
秦憐聽罷,臉刷地白了,幾乎站立不穩,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錚。
秦錚不再看她,拉着謝芳華繞過幾人,離開玉寶樓門前。
他剛走出幾步,秦憐哇地一聲哭了。
秦錚當沒聽見,拉着謝芳華腳步走得輕快而穩當。
李沐清和李如碧一直站在一旁,還沒與秦錚、謝芳華說上話,此時見秦錚說了秦憐一通,就這麼走了,李沐清想了想,追了上去。
李如碧見哥哥追上去了,自己猶豫了一下,也隨着追了上去。
隨着四人離開,玉寶樓門口就剩下秦鈺、秦憐、金燕了。
秦憐扔了柺杖,蹲下身,哭得甚是傷心。
金燕捨不得走,便站在一旁,看着秦鈺,秦鈺卻目送着秦錚和謝芳華的身影,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她發覺,對着這兩位表哥,錚表哥喜怒多數時候都放在明面上,喜就是喜,怒就是怒,最起碼能讓人看出他當時的想法,雖然不好相處,但是摸透了他的脾性,還是很好說話的。可是鈺表哥卻不是這樣,無論什麼時候,他看起來都是溫和難辨喜怒的,從小到大,她因爲喜歡他,而關注他的多,可是這麼多年,她還是不瞭解他,在他面前,她從來就拿不準說哪句話能讓他高興歡快。
不多時,秦鈺發覺了金燕看着他,他收回視線,看了金燕一眼,眸光清淡,只是一眼,便蹲下身,看着哭的傷心的秦憐道歉,“都是我不對,若不是我自作主張讓你裝崴腳,你也不會被他訓,憐妹妹別哭了。”
秦憐不答話,依舊哭得傷心,一抽一抽的。
秦鈺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也就說說罷了,不會真的慫恿大伯母將你過繼給我母后的,回頭你買完東西,我和你一起去大伯母那裡賠不是好不好?大伯母疼你,不會責怪你的。反正錯在我,也不在你。”
秦憐依舊不說話,繼續哭。
秦鈺似乎沒辦法了,看了金燕一眼。
金燕大體明白了其中緣由,見秦鈺有求於她,她自然沒法不幫,也蹲下身,對秦憐道,“這裡是玉寶樓門前,憐妹妹你就算再傷心,在這裡哭像個什麼樣子?傳揚出去,不止皇后舅母的教導名聲,就是大舅母也會受你牽累,讓人猜測,難免詬病。趁着現在沒什麼人,你快起來,妝容都花了。”
秦憐聞言立即止住了哭聲。
金燕伸手扶起她,掏出娟帕給她擦了眼角臉頰的淚,“玉寶樓裡面是來了許多新鮮的好東西,你還進去選嗎?若是選的話,就進去吧,我幫你參謀,若是不選的話,就回府趕緊給大舅母賠不是。”
秦憐沒了心情,搖搖頭,“不選了!回府!”
金燕看向秦鈺。
秦鈺點點頭,對秦憐道,“走吧!我送你回去!”話落,對金燕道,“多謝表妹幫我勸住了這小丫頭,回頭我將謝禮送去大姑姑府上給你。”
金燕身子一僵,吶吶地道,“鈺表哥客氣了,我就說了一句話而已,這哪裡算幫忙?”
“她哭起來可是要命!對我來說這就是大忙了。”秦鈺笑笑,不欲再多說,離開玉寶樓。
秦憐跟在秦鈺身後,眼睛紅紅的,柺棍扔了之後,依舊能好好地走着。
金燕目送二人離開,在玉寶樓門前又站了片刻,想起今日看到李如碧了,她似乎跟着哥哥追着秦錚和謝芳華走了,她嘆了口氣,以前沒有謝芳華出來的時候,她和李如碧明暗較勁,如今才覺得可笑。無論是秦錚,還是秦鈺,她們都夠不上。
秦鈺的目光一直落在謝芳華的身上,若是她再看不出來,那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他們果然是應了普雲大師說的情劫嗎?
秦錚拉着謝芳華轉過了街道一角時,便被李沐清給追上了,他攔住秦錚,“你走得這麼快乾嘛?明知道我追你,還跟看不見一樣。”
秦錚停住腳步,瞥了他一眼,“有事兒?”
“沒事兒就不能與你說句話了?”李沐清苦笑,“我如今可不敢再自大了,我對你的未婚妻也不敢再有什麼非分之想了,你不用再這麼防備着我。”
謝芳華聞言顰眉,不覺得李沐清是個什麼話都會說得直白的人,如今這話可謂是直白,他這是媚術之下大難不死轉性了?
秦錚眯起眼睛,盯着李沐清,似乎要看盡他眼底,“當真?”
“當真!”李沐清看了謝芳華一眼,頷首,“我有幾斤幾兩,是時候該掂量掂量了!大丈夫有可爲,有可不爲,明知不能爲而爲,毀了兄弟情義不說,也毀了自己,何苦來哉?”
秦錚呵地一聲笑了,“行啊,李沐清,你都有這番悟性了,這媚術沒白中啊!”
李沐清尷尬地一笑,伸手捶了秦錚一拳,“你就別笑話我了!我這回的跟頭栽得大,但也心服口服。”
秦錚也捶了他一拳,笑着問,“你追上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兩句話?”
二人雖然都輪了拳頭,但是誰都沒用力道。
李沐清正了神色,對秦錚一禮,“數日前,你在皇宮被皇上和皇后暗算中了催情引之事,妹妹與我說了,那等關頭,你若是不顧我妹妹,那麼她定然毀了,我這個做哥哥的,理當謝你。”
“你從法佛寺救出我一命,兩相抵了。”秦錚彷彿沒看到李如碧來到近前,不以爲意。
李如碧因爲跟着哥哥一起追秦錚和謝芳華,來到近前有些氣喘吁吁,正聽得李沐清和秦錚這句話,腳步猛地頓住。
“我昨日回府後,思索了一夜,以前有些事情,我做得是有不對,誠然該跟你道歉。催情引之厲害,天下多數人都知曉,那等關頭,你還念着兄弟之情,念着右相府清譽,我就算心裡再想什麼,也不該想了。”李沐清誠摯地看着秦錚,話音一轉,目光也落在謝芳華臉上,眉目微笑,“當然,若是你有朝一日棄芳華小姐於不顧,那我可也不會袖手旁邊。”
秦錚聞言冷哼一聲,“永遠沒有那一天,你乾脆死了心,不用做夢了。”
“我也希望沒有那一天。”李沐清嘖嘖一聲,忽然笑道,“就算沒了我,還有個秦鈺,我想你以後也未必省心,更甚至,難保沒有別人,畢竟芳華小姐不只是特別。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她的好。”
秦錚臉一沉,“李沐清,你是誠心想讓爺不快是不是?”
“哪裡!”李沐清咳嗽了一聲,笑道,“我今日除了追你與你說這一番話外,還想請你的未婚妻準我一件事兒。”
秦錚眼睛眯成一條縫,“不準!”
李沐清嘆了口氣,“我還沒開口,你也不問問是什麼事兒,就攔住我?”話落,他看着謝芳華低聲道,“我知道言宸進京了,我想見見他。”
謝芳華訝異,沒想到李沐清說的事兒是要見言宸,她挑眉,“你要見他做什麼?”
李沐清猶豫了一下,對她壓低聲音,幾乎用脣語道,“你知道,我私下徹查了他,因此中了媚術,但是因爲有你擋着,我就算裝不知道不去見他也無礙。但是,我還是想見見他,一是好奇他是什麼樣的人,二是因爲在平陽城的那個庶出妹妹,我見了他之後,也能讓她死心,三是因爲燕亭,我隱約查到,燕亭是他帶走的。”
他說話是背對着李如碧的,又是脣語,說話無聲,李如碧自然聽不到。
秦錚看得分明,冷哼一聲,到沒反駁。
謝芳華想了想,對他道,“他剛進京,需要休息,就算離開,也不會太急,這樣吧!明日晚上,讓秦錚帶你去。”
李沐清聞言看了秦錚一眼,拍拍他肩膀,“兄弟,怎麼樣?搭個橋吧!”
“算你識相!”秦錚吐出一句話,算是應了。心裡美滋滋地不外露,謝芳華說讓他帶李沐清去,就是擺明了他的地位了。
李沐清何等聰明,頓時笑了,“既然今日晚上沒事兒,那麼,來福樓,我請客。喊上子歸兄,程銘、宋方,我們好久沒在一處吃酒了。”
“成!”秦錚答應的痛快。
“我陪妹妹去來福樓再看看,你們這是……要回府?”李沐清回頭看了李如碧一眼,見她眸光似癡似怨的看着秦錚,心裡嘆了口氣。
“嗯!”秦錚點頭。
“那就晚上見!”李沐清揮揮手。
秦錚也不再逗留,伸手拉上謝芳華離開。
二人走得遠了,沒了蹤影,李沐清收回視線,對李如碧道,“妹妹,天下又不止秦錚一個好男兒,你也看到了,他一顆心都拴在謝芳華的身上,眼裡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了。本來我也喜歡謝芳華,但經過皇宮中他中催情引卻將最後一顆解毒丸給你以及昨日我中了媚術險些丟了性命他還是讓謝芳華救了我後,我想了一夜,有些東西,放下其實並不難,難的是一味地鑽牛角尖,越是得不到,越是苦,不如放下,一身輕鬆。”
李如碧聞言看着李沐清,見他眉目舒暢,前些日子隱隱的鬱氣和暗沉消失於無形,又恢復了曾經他認識的那個清淡高遠、清貴謙遜、溫和有禮的哥哥,她低聲道,“哥哥,你真的放下了嗎?輕鬆了嗎?”
李沐清一笑,“放和下一念之差。”
“可是喜歡一個人,難道真的是說不喜歡就立馬不會喜歡的嗎?”李如碧幽幽道。
“放下不是代表不喜歡,而是讓自己放下負擔。”李沐清看着李如碧,“妹妹,也許你現在不懂,以後,你就懂了。人活一世,不是隻有男女情愛稱之爲情。我得不到情愛,但是可以得到兄弟之情,朋友之義,以後也能見她相談一笑。豈不是比得不到造成怨憤苦一生強?”
“你怎麼就知道去爭取一定得不到?”李如碧忽然想起謝芳華在皇宮對她說的那句話來,不由得聲音拔高了些。
“尋常人,也許能去爭取,也許能得到。但是秦錚和謝芳華……”李沐清搖搖頭,“秦錚等了謝芳華八年……嗯,等着她病好,謝芳華爲了秦錚連皇宮是龍潭虎穴也隻身闖了進去救出他。你覺得,你就算爭取,有望嗎?”
李如碧咬緊脣瓣,她不得不承認,在謝芳華面前,她的驕傲在皇宮那日已經粉碎了個乾淨。即便身份互換,那一日,她的本事也救不出秦錚,林太妃那一關至關重要的關口她就過不了。她至今不明白林太妃那日爲何要幫她。顯然,不是因爲她而幫她,而是謝芳華派人提前打過了招呼,林太妃纔出手相幫。
她的臉色漸漸地變成了無望的悽苦和頹然。
“走吧!去挑幾樣你喜歡的首飾和胭脂水粉。這些日子娘爲你都憔悴了許多,你不開心下去,娘也跟着你難受。”李沐清拍拍李如碧的頭。
李如碧點點頭,默然地跟着李沐清折回了玉寶樓。
秦錚和謝芳華辭別了李沐清和李如碧一直沒說話,直到回到忠勇侯府。
站在忠勇侯府門口,秦錚看着忠勇侯府高高的燙金匾額才感慨道,“我沒想到齊雲雪這媚術到是幫了我,看來下次再見面,我還是得謝謝她。”
幫他什麼?幫他讓李沐清醒悟?謝芳華翻了個白眼。
秦錚輕笑,“今日想要心情不舒暢也難啊!”話落,他如進自家大門一般地進了忠勇侯府的府門,衣袂翩翩,腳步輕快,俊美風流,灑意清貴。
霎時成了忠勇侯府內的一道風景。
謝芳華跟在他身後進了府門,忍不住好笑,今日出去一趟,他見了言宸,表了心志,又見了李沐清,收了醒悟。一日心折了兩人,的確是心情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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