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孝純頓時明白原來是爲了金燕郡主和鄭孝揚,連忙垂首道,“一切憑皇上做主。”
秦鈺頓時笑了,“你是長兄,你的婚事兒定下來,你大婚後,你弟弟才能大婚。”
鄭孝純連忙道,“臣的婚事兒不急。”
秦鈺點點頭,“朕的確是十分看重滎陽鄭氏,也十分看重你。希望你真能不負朕的看重。”話落,又道,“李如碧已經被逐出家門了,愛卿的婚事兒還是要早些定下來,大長公主來找朕時,朕與她也提了此事,託付給她爲你張羅。”
鄭孝純連忙起身,“回皇上,臣沒有異議,多謝皇上看重,孝純定不負聖望。”
秦鈺擺擺手,“鄭大人對於安排兵部,可有異議?若是不喜兵部,朕再給你另行安置?”
鄭孝純連忙又對秦鈺謝恩。
小泉子連忙給鄭孝純搬了把椅子,笑着說,“鄭大人得皇上看重,一般大人來這御書房,皇上可是不賜坐的。”
秦鈺吩咐小泉子,“賜坐。”
鄭孝純站起身。
秦鈺頭也不擡地道,“免禮吧。”
鄭孝純進來後,只敢看了一眼,見秦鈺伏在玉案前批閱奏摺,連忙跪在地上請安。
“是,是,雜家這就帶你進去。”小泉子領着鄭孝純進了御書房,暗暗想着,這滎陽鄭氏的大公子就這麼點兒的膽子,還真不如鄭二公子,金燕郡主眼光比大長公主的眼光好太多了。
鄭孝純心驚,這話小泉子公公竟然也敢在御書房外說給他聽,他連忙慌亂地說,“公公,皇上是不是准許微臣面見了?”
“有過。”小泉子點頭,“李大人傾慕小王妃,不過呢……甭管誰對小王妃有心思,碰到小王爺,都要折回來。”話落,他眨眨眼睛,無聲地說,“皇上也不例外。”
鄭孝純聞言一愣,小聲問,“在下聽說李大人昔日曾與忠勇侯府的小姐有過婚約?”
小泉子見他不說,想來怕是說錯,畢竟站在皇宮裡,話可是不能隨意說的,但是有些話,他說卻能說,有些提點,不必皇上吩咐,也該他來做。他小聲道,“李大人是得了皇上恩准,去宮裡看小王妃了。”
鄭孝純連忙收回視線,搖搖頭。
小泉子進去稟告,秦鈺點點頭,小泉子走了出來,見鄭孝揚依舊看向李沐清離開的放向,笑着小聲問,“鄭大人,看什麼呢?”
“勞煩公公。”鄭孝純連忙打住想法。
小泉子回頭看了鄭孝純一眼,“雜家進去稟告,鄭大人稍等。”
鄭孝純目送他離開,有些不解,不明白官員不是不能隨意出入內宮嗎?李沐清怎麼沒出宮,反而進了內宮。
“好說。”李沐清淡淡一笑,向內宮走去。
鄭孝純驚醒,連忙拱手,“多謝李大人,以後還請李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照拂。”
李沐清看着他,倒先開口,“恭喜鄭大人,兵部可不輕鬆。”
鄭孝純沒想到這麼快在御書房門口就碰到了李沐清,他本來就緊張,此時看到李沐清,更緊張了,一時愣住。
小泉子連忙見禮,“李大人。”
李沐清出了御書房,他走出來後,正好碰到小泉子領着鄭孝純來到。
秦鈺對他擺擺手。
李沐清點點頭,對秦鈺拱拱手,“多謝皇上,臣告退。”
秦鈺嗤笑,“朕自然知道你的心結在哪裡,你去看看那個女人吧,你的心結朕解不開,她能給你解開。朕可不希望我重用的臣子一個一個的病倒。朕還指着你們爲朝廷出力呢。那些活,總不能朕親手去做。”
李沐清揉揉眉心,“皇上日理萬機,還關心臣的心結,臣受寵若驚。”
“燕亭是一直以來沒經過打磨,乍然給他肩上加重點兒負擔,他便受不住了。你不同。憑你的能力,如今的擔子再多一倍,也能吃得消。”秦鈺慢悠悠地道,“還是那個心結,十多日過去了,至今沒解開?”
李沐清點了點頭,“皇上交代的任務太多,累了些。燕亭比我還慘。”
秦鈺看着他,“若非信得過你,自然不會重用你。”話落,他看着他略顯疲憊的面容,以及眼皮下的青眼圈,挑眉,“近來沒睡好?”
“皇上可真是信得過臣。”李沐清笑了笑。
秦鈺隨意地翻了翻,對他道,“你做主就行。”
秦鈺正在御書房與李沐清議事,李沐清向他稟告這兩日參加武考的學子,有些人才的卷宗,趁中午休息的空檔,拿進宮給秦鈺過目。
他連忙沐浴更衣,匆匆進宮謝恩。
鄭孝揚也沒料到皇上將他直接安排進了兵部,他昨日還想着,若是去參加文武考的話,李沐清會不會爲難他,畢竟李沐清早先就撂下過狠話,後來雖然中間李如碧出了事兒,這茬算是過去了,但保不住他回頭繼續算賬。如今得到進兵部的聖旨,頓時放下了心,有了皇上的聖旨,李沐清總會看在皇上要重用滎陽鄭氏的份上,不會再找他的麻煩了吧?
二人頓時大喜,立即打消了回滎陽鄭氏的打算。連忙催促鄭孝純,進宮謝恩。
如今雖然封了個小職,在崔意芝手下,但是對於久不在京中,不必通過文武考,直接進兵部來說,這也是天大的恩典。
兵部任職,這可是個肥缺,一般尋常人等,輕易進不得兵部。
可是轉日,鄭孝純便得到了皇上的封官旨意。
鄭軼和鄭誠本來對於大長公主進宮說情後沒使得皇上放了鄭孝揚心下不安,想着是否應該先撇下他回滎陽鄭氏看看,畢竟如今進京也將近半個月了,如今多事之秋,需要處處小心,可別出了差錯。畢竟半個月來不敢大意地往京外傳消息,當然也隔斷了從京外遞進消息。如今在京中,對於滎陽,消息不通,時間長了,總不妥當。
轉日,秦鈺下旨,免鄭孝純參加文武考,將他安排到了兵部任職。
謝芳華無語,片刻後,雲淡風輕地道,“我們儘量活吧。”
秦鈺聽她說罷,笑道,“你講江山整治,你比誰都懂。”頓了頓,又道,“你和秦錚,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讓朕時時能聽你們幾句言論,比以史爲鑑更能爲鑑。”
“鄭孝揚若沒有這個本事,也不敢隻身一人隨秦錚對付整個滎陽鄭氏。”謝芳華道,“爲君者,爲國利,又何必去計較滎陽鄭氏這麼多年私底下的那些所作所爲?鄭孝揚拿出這麼大的誠意,鄭軼、鄭誠的性命雖死不足惜,但又何必你來動手?交給他處置不是更好?更何況,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南秦和北齊這一場仗打起來,能打成什麼樣,能打多久,誰也沒有定論。打仗就是勞民傷財,即便將損失降低到最小,也總之對國力有害。未來多少年內,南秦江山也需要有大用之人。鄭孝揚能用,滎陽鄭氏能用,就要大用。”
秦鈺看着她。
謝芳華又道,“鄭孝揚要做史官,要的是滎陽鄭氏如忠勇侯府等高門府邸一樣,正大光明地立世,改寫滎陽鄭氏幾代歷史。這樣偉大的宏願,他已經踏出了一步,能果決地隨秦錚斬斷滎陽鄭氏在北齊掩埋的所有暗樁,待他回京後,又如何沒有辦法去處理滎陽鄭氏這三人以及整個滎陽鄭氏?”
秦鈺挑眉。
謝芳華想了想,對他道,“既然你留滎陽鄭氏這三人穩住待鄭孝揚回來,那不如,到時候,這三人你交給他去處置。”
“先留着,將他們穩在京中。今日下午,我已經派小泉子去找過鄭孝純了,詢問他是否想入朝爲官。”秦鈺淡淡道,“若是待鄭孝揚回來,滎陽鄭氏這三人識時務,便不殺他們,若是不識時務,那就誅之後快。”
“罵人的話能讓你聽見嗎?”謝芳華看着他,“你準備怎樣處置滎陽鄭氏的這三人?”
秦鈺沒聽清,問她,“在罵我什麼?”
謝芳華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
秦鈺笑了一聲,搖搖頭,“沒心。”
謝芳華擡眼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在金燕沒大婚前,你若是有心,還能挽回她。”
“難得金燕是個通透的人。”秦鈺道。
謝芳華不置可否。
秦鈺好笑,“大姑姑這一輩子自認聰明,卻最是一個糊塗人。”
謝芳華笑着將她給大長公主出的主意說了。
傍晚,秦鈺回宮後,和謝芳華一起用晚膳,詢問大長公主前來找她後的事兒。
大長公主高高興興地出了皇宮。
“大姑姑慢走。”謝芳華笑着點頭,吩咐侍畫送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行,我這就回府,那鄭孝揚就讓皇上繼續關着,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改不改。”話落,對謝芳華笑道,“辛苦你陪了我這麼久,我就不打擾你養傷了,等皇上解了你的宮禁,讓金燕來看你。”
謝芳華笑笑,不再多說。
“也對。”大長公主點頭,“是這個理兒。”
“您回去就告訴他們,皇上要好好地磨磨鄭孝揚的性子,關十日暗牢怎麼能夠?他若是不改了,就一直關着。”謝芳華道,“您給鄭孝揚做媒,也是爲了他們不再日日去大長公主府煩您。而他畢竟是鄭孝揚的哥哥,您若是給他選個妻子,以後也是金燕的長嫂,總比以後金燕面對不熟悉的人來說要好。”
“那鄭孝純比鄭孝揚還不是個東西,竟然整出代弟頂罪求娶的戲碼來,讓我好生窩了一肚子氣,如今我還管他的婚事兒?”大長公主不樂意地搖頭。
“滎陽鄭氏一直就有入京的打算,若是報了文武考,入了選,就會在京中久留了。”謝芳華又道,“如今鄭孝純與右相府小姐的婚事兒告吹了,古來便有兄長未婚,弟不能娶的規矩。您回府之後,不如在京中未出嫁的閨閣小姐中物色一番,給滎陽鄭氏的大公子另外做一樁媒。反正,以後,大長公主府和滎陽鄭氏是親家了。”
大長公主搖頭,“這我倒是不知,這些日子,一直想着鄭孝揚這糟心的東西,誰還會去想那個鄭孝純。”
“他們不同意,就讓他們進宮找皇上。”謝芳華想了想道,“如今京中正在文武考,大公子據說也是有才華之人,難道未曾報名?”
“這……”大長公主看着謝芳華,“會不會太長了?滎陽鄭氏的人難道一直在京中等着?他們毀同意?”
“依我看,就讓皇上先關着他。”謝芳華道,“十天磨不掉一個人的壞脾性,半個月,二十天,三十天呢?”
大長公主一噎,覺得謝芳華說得有理,“那怎麼辦?”
“關了十日暗牢,他竟然還沒改了脾性,還要美人,那麼,您帶他回去,有什麼好辦法呢?”謝芳華看着大長公主,“再說,萬一,您逼急了他,他一怒之下,跑出京城,跑回了滎陽鄭氏,要毀與金燕的婚約,而金燕,又下了決心,非他不嫁,您怎麼辦?難道再追去滎陽鄭氏?”
大長公主點頭,“所以,我思來想去,便來求你了,你跟皇上說說,讓他放了那混賬吧。我將他接回大長公主府,親自看着他,收拾他,磨着他改了混賬的脾性。”
謝芳華想着原來如此,笑着道,“您是沒想到皇上不放他,是不是?怕回府後,沒辦法與滎陽鄭氏的人交代。”
大長公主嘆氣,“我倒是也想再關他些日子,可是滎陽鄭氏那三人日日磨着我求情,我磨不過,已經答應了他們,說來向皇上求情,放了他。如今皇上不放,我豈不是食言了?”
“那就再關些日子。”謝芳華道。
大長公主說着,生起氣來,“你說說這鄭孝揚,怎麼這麼混賬,暗牢竟然都關不住他的脾氣?磨不掉他的秉性。偏偏燕兒還死心眼了,說既然當時選了他,就是他了。”
謝芳華咳嗽了一聲。
大長公主點頭,“是啊,我嘴皮子都說幹了,皇上也不放。說前兩日他還在暗牢裡鬧騰着要美人了。看來還沒關夠,放出來的話,他還是改不了,難道我還來求他,還讓御史臺彈劾他?把他再彈劾關進去?”
“皇上不放?”謝芳華問。
“幾日前,滎陽鄭氏的鄭公、大老爺、大公子從右相府那一糟心的事兒裡抽身出來後,就想起了鄭孝揚,生怕他身子骨差,給在暗牢裡關廢了,不敢進宮來求皇上,便跑去大長公主府找我了。”大長公主道,“我這幾日,被他們磨得沒辦法,想着十多日也差不多了,暗牢比天牢折磨人,今日便進宮求皇上放了他。”
謝芳華笑着點頭,沒說話。
“那日,李如碧傷你,自己落得了那個下場,我也想開了,她看中了鄭孝揚,選擇了他,她自己要走的路,我總不能看顧她一輩子,總比李如碧最後落去那個下場強,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哪裡會忍心?若是那樣,非要了我的命不可。”大長公主道,“這樣一想,我也就同意了。但是鄭孝揚那個混賬東西,竟然在有了婚約第二日就逛青樓,總不能輕饒了他,一定要讓皇上多關他些日子,治治他的混賬。”
謝芳華看着她,靜待下文。
大長公主嘆了口氣,“你知道,我不喜鄭孝揚,那日他逛青樓,我一怒之下,找了御史臺的一幫大人,將他彈劾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一怒之下,處置了他,將他關進了暗牢裡。如今也關了十多日了。”
謝芳華點頭。
大長公主端起來,喝了一口,對謝芳華說,“爲了不打擾你休息,我長話短說。”
侍畫給她倒了一杯水。
“正是。”大長公主點點頭,進了內殿。
謝芳華好笑,“皇上小題大做,他自己不喜人來去匆匆煩亂,卻拿我養傷做由頭。”話落,笑着請大長公主進內殿,“大姑姑是有什麼急事兒找我?”
大長公主笑着打量她,“氣色是比那日見好多了。自從皇上傳出話,不讓人再打擾你養傷,都沒人敢再進宮來看你了。今日我是迫於無奈,纔來的,是不是打擾你了?”
謝芳華笑着說,“已經好多了,能走能動,不能總在屋子裡悶着,牀上躺着。走這幾步,也累不到。”
大長公主是自己進宮的,見謝芳華從內殿迎了出來,立即說,“小王妃身子好些了嗎?大姑姑不是外人,不必迎出來,你身子要緊。”
謝芳華瞭然,走出殿門,去迎大長公主。
“小半個時辰。”侍畫道。
“待了多久?”謝芳華又問。
侍畫小聲說,“先去見了皇上。”
謝芳華向外看了一眼,對侍畫輕聲問,“大長公主是進宮就來了我這裡,還是先去了別處?”
謝芳華睡醒午覺後,剛起牀喝了一杯水,侍畫來稟告,大長公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