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城門後,謝芳華跳出了謝墨含的馬車,輕輕地鑽進了崔意芝的馬車。
崔意芝正坐在車廂內,拿了一本書卷,閒閒散散地看着,突然感覺到外面的動靜,見一個人鑽進了他的馬車,他立即抽出腰間的寶劍,對着這人便是一劍。
謝芳華沒想到崔意芝如此敏銳,她迅捷地甩出袖劍,兵器相交,只聽得一聲金戈鳴吟。
崔意芝沒想到自己如此快速的一劍能被來人擋住,他眯起眼眸,一看之下,頓時一愣,“怎麼是你?”
謝芳華擡眼看他,淡淡一笑,“難得崔二公子還能認出我,怎麼就不能是我?”
崔意芝看着架在一起的的劍,眸光動了動,“芳華小姐有事情找在下?”
“崔二公子可否有心情與我談談?”謝芳華也看着二人架在一起的劍。
“出城沒多遠,隨行的隊伍中有皇室隱衛,芳華小姐絲毫不懼暴露嗎?”崔意芝輕輕推了推寶劍,但是寶劍紋絲不動,他看了謝芳華纖細的手腕一眼,明明看着嬌柔沒什麼力氣的女子手腕,卻偏偏像是有萬鈞之力。
謝芳華笑了笑,“若是懼怕的話,我今日就不來找你了。”
崔意芝懶懶地向後靠了靠,有些聊賴地道,“我似乎沒什麼心情。”
“哦?”謝芳華看着他。
“你也知道,這雨太大了。”崔意芝語調有些漫不經心。
“雖然雨下得大,但是也不耽誤心情。”謝芳華忽然撤回袖劍,“不過談事情的確是要講究心情,崔二公子既然沒有心情,就算了。”話落,她挑開簾幕,就要跳下車廂。
崔意芝忽然也撤回手中的寶劍,“錚表兄在皇宮傷勢很重,芳華小姐看起來並不擔心他。”
謝芳華手一頓,回頭看着崔意芝,眸光攸地一冷,“崔二公子,上一次你奉旨出京去接四皇子,平安回來了,這一次,恐怕沒那麼幸運了。”
崔意芝神色忽然一緊,端正顏色看着謝芳華,“若是我說,我突然又有心情了呢!”
謝芳華挑眉,慢慢地收回手,鬆了車廂的簾幕,坐下身,回看着崔意芝,不置可否,“心情這種東西,的確是時好時壞,時有時無。”
崔意芝聞言笑了一聲,“不錯!”
謝芳華見他神態鬆動,也不打算與他磨嘰,便開門見山,“上一次你出京,皇上給了你一道明旨,賞的是兵部侍郎。這一次,你出京,皇上應該是給了你一道密旨吧!崔二公子既然有心情,不妨談談。”
崔意芝沒料到謝芳華如此直白,他眨了眨眼睛,“既然是密旨,芳華小姐以爲,哪怕我心情好壞,便能隨便談嗎?”
“崔二公子可認識輕歌?”謝芳華淡淡地問。
崔意芝身子微僵,“認識!”
謝芳華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崔意芝不說話,盯着她,過了片刻,見她還依然不語,知道是在等着他表態,他拿不準她心裡的想法,一時間只覺得她深不可測,揣摩半響,才道,“輕歌是你的人?”
“郾城刺殺,若是沒有人暗中相助,崔二公子覺得你能平安歸京嗎?”謝芳華詢問。
崔意芝沉默片刻,搖搖頭,“不能!”
“其實,對於清河崔氏,忠勇侯府也不一定非要它。”謝芳華懶散地靠在車壁上,幽幽淡淡地道,“忠勇侯府目前還不算是瘦死的駱駝,就算是瘦死的駱駝,也是比馬大的。要保誰容易,剷除了誰,也不是難事兒。”
崔意芝聰明,自然明白了謝芳華的意指,面色微微一變,“芳華小姐好大的口氣,就算不顧忌皇權,是否也該顧忌一下英親王府?清河崔氏是王妃的母族。”
“我知道清河崔氏是王妃的母族,所以,我今日才冒雨上了你的馬車與你來談談。”謝芳華感覺馬車晃盪了一下,濺起了水,似乎打在了車軲轆上,她身子紋絲不動,眉目清淡,“我還沒嫁入英親王府,也不算是英親王府的人。就算我嫁入英親王府,王妃的母族也不是我的母族。”
崔意芝面色微微繃緊。
謝芳華看着他,閒閒散散地道,“護一城容易,毀一城也容易。崔二公子是聰明人,你可以想想,若是沒了清河崔氏,皇上可還會重用你?就算重用你,背後沒有家族支撐,你能獨自一人走多遠的路?”
崔意芝薄脣緊緊地抿了起來。
“還有一盞茶!”謝芳華道。
“什麼一盞茶?”崔意芝看着她,這話題轉得太快,他一時跟不上。
謝芳華溫和一笑,“雲瀾哥哥回府去取東西,我們約好了他取完東西來接我。也就是說,我們的談話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崔意芝恍然,仔細地看着謝芳華神色,提起謝雲瀾,她神態眉目都有着淡淡的溫和,他蹙眉,“芳華小姐和雲瀾公子感情甚篤,看來京中傳言也未必不實。”
“什麼傳言?”謝芳華看着她。
“謝氏米糧雲瀾公子,兄弟姐妹的賬都不買,卻只對芳華小姐和顏悅色,情份深重。”崔意芝道,“誰人都知道,謝氏米糧對於忠勇侯府,其實已經是出了五服了,血緣早已經淡薄了。據說謝氏如今的子孫,偏遠五服外的人,兩個姓謝的都可以通婚了。”
謝芳華眸光沉了沉,“崔二公子這麼想浪費時間,看來是不將清河崔氏看在眼裡了。那就算了。”話落,她揚手要挑簾幕離開。
“不是還有一盞茶嗎?芳華小姐何必急?”崔意芝伸手攔住她。
謝芳華看着他的手臂擋住她離開的路,聲音清涼,“我不太喜歡與太聰明的人轉彎彎繞,相反,我喜歡與太聰明的人直言直語。合則融,不合則棄。”
崔意芝手臂僵了僵,須臾,輕輕地笑了,“芳華小姐只派了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躲過了皇室隱衛,郾城救了武衛將軍,也算是救了我。臨汾橋被毀,柳妃和沈妃以及柳氏和沈氏摘得清白,至今平安無恙。我就想着你什麼時候找我。不想等了這麼久。”
謝芳華沉默地看着他,知道他還有話說。
“今日我進宮去看望錚表兄,他傷得的確是很重,恐怕還要歇上七日才能下牀走動。”崔意芝深深地看了謝芳華一眼,“他本可以等着皇上哪一日給他世襲的爵位,在合適的機會和時間啓用他,根本不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但是偏偏卻付出了。想來是爲了你。”
謝芳華想起皇宮裡的秦錚,想起他酒醉後說的那一句話,眉目籠上了一抹霧色。
崔意芝一直沒放過謝芳華的神色,如今忽然笑了,“人人都傳聞錚表哥入了魔,對忠勇侯府小姐癡迷過甚。忠勇侯府小姐卻是不甘願這一樁婚事兒的,如今看來不盡然。”
謝芳華瞅着他,不置可否。
崔意芝見無論是提起謝雲瀾,還是秦錚,或者還是別的,只要是觸及探究謝芳華心裡的東西,她都令人看不出究竟來。想着即便再說下去,也是這般了。他從懷中抽出一道密旨,遞給謝芳華,“這是皇上在我出皇宮之前給我的。”
謝芳華見他甘願拿出來,看來是同意結盟了,伸手接過密旨展開,裡面是一片空白。
她眯了眯眼睛。
崔意芝笑道,“皇上到底是皇上,芳華小姐剛剛誇我聰明,如今看來你是誇錯了。至少我猜不出皇上給了我這樣一道空白的密旨是什麼打算。你可知道?”
空白的密旨,有許多個意思。可好可壞。
依皇帝的心思,這一道密旨,就是要讓崔意芝品味着去做了!
而皇帝的心思是什麼呢!
無非就是剷除謝氏,刻不容緩,而崔意芝是跟着謝墨含一起離京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將密旨返回給崔意芝,轉身出了車廂,分外地乾脆。
外面的雨下得大,隊伍安靜地走着,除了周圍謝墨含和崔意芝的親衛,沒驚動出動靜。
崔意芝看着扔回來的密旨,見謝芳華如此乾脆地走了,頓時愣住了。
他以爲她看到空白的密旨會與他說些什麼,既然他能拿出密旨,自然是認同了她的話,打算和忠勇侯府結盟了,可是如今,她這般什麼也不說地走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伸手挑開了簾幕。
外面雨下得大,可是整個隊伍安安靜靜地走着,半絲動靜沒露出,雨中只看到謝墨含的馬車,看不到謝芳華的絲毫身影。
若不是這馬車內還有着淡淡的海棠香味,是她留下的,他幾乎懷疑剛剛是否有人與他坐在馬車中說了這麼久的話。
他慢慢地放下簾幕,看着手中的空白密旨,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若說猜皇上的密旨,也就是猜皇上的心思,其實不難猜。皇上要除去忠勇侯府,給他一道空白密旨,有無數可能,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的一個可能,無非是想要他自己站隊,也是代表清河崔氏站隊。可能,就是在皇上有必要的時候,將這道空白的密旨填上,然後,用來鉗制忠勇侯府。
可是謝芳華如今看完密旨乾脆地走了是什麼心思?
他一時間還真猜不出來。
他發現,這短短半年,世人對忠勇侯府小姐揣測的多,但也最是茫然得多。她的名聲因爲她的身份也因爲與秦錚賜婚,傳遍天下,但世人卻是對她不瞭解,哪怕瞭解,也不過是病了多年突然好了,好了的同時,竟然自學醫書使得醫術驚人。
世人可知她會武功?
可知她不但會武功,而且還武功極高?
她身上似乎有很多的秘密……
他想了許久,也沒想出所以然來,便收起了聖旨,重新拿起那捲書,卻是許久沒翻頁。
謝芳華從崔意芝馬車出來,又回到了謝墨含的馬車,將崔意芝手中的空白密旨告訴了他,謝墨含想了片刻,低聲問,“妹妹以爲如何?”
“哥哥只管專心修橋,至於崔意芝嘛……”謝芳華用拇指捻着中指,“他是輔助你的人,你可着勁地用。至於皇上,應該是不樂意見到你們交好的。”
謝墨含點點頭,“妹妹說得極是,我知道如何應對了。”
謝芳華笑了笑,“這雨這麼大,你要當心身子,一定不能着涼。”
謝墨含無奈地笑着點頭,“知道了,你和爺爺在京中,也要多加小心,出門的時候,多帶些人,一定不要自己出行。你的武功雖然不錯,但耐不過有人算計。”
謝芳華點頭,“知道了。”
兄妹二人又互相囑咐了片刻,外面聽言稟告,“世子,雲瀾公子的馬車來接小姐了。”
謝墨含對謝芳華點點頭,謝芳華下了馬車,撐着傘上了謝雲瀾的馬車。
崔意芝聽到動靜,挑開簾幕去看,見謝芳華這次沒隱蔽,而是撐着傘走向謝雲瀾的馬車,謝雲瀾挑着簾幕對她微笑,她也露出笑意,兩個人中間自有溫和熟稔,他落下了簾幕。
隊伍緩緩地向着臨汾鎮而去。
謝芳華上了馬車後,便扯過車中的靠枕枕在頭下,身子懶洋洋地躺在了馬車裡。
謝雲瀾看着她好笑,“好沒形樣,若是讓外人看到,必會說忠勇侯府大家閨秀怎麼這樣?”
謝芳華聽着謝雲瀾對她打趣,閉上眼睛,嘟囔道,“累!”
“你則兩日一直沒休息,的確是累了,今日如今剛過午時,時候還早,回府後便好好休息吧。”謝雲瀾將車中一層薄拿過來展開,給她蓋在了身上。
謝芳華點點頭。
車中安靜下來,謝芳華閉目養神,謝雲瀾翻看着一本黑色的類似於賬本累的本子。
馬車一路順暢地回了忠勇侯府。
這一日無話。
第二日,大雨依然不停。
歇了一日的謝芳華自然神清氣爽,聽到侍書稟告昨日夜謝墨含平安到了臨汾鎮,放下了心。
昨日她與謝雲瀾商定,以後早飯和崔允一起陪着忠勇侯在榮福堂用,以往都是謝墨含陪着忠勇侯用早膳,她在府的時候太少,回來後事情不斷,也沒怎麼在府裡待着,更沒怎麼過去,如今哥哥出門在外,她也會長期在府中,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了。爺爺老了,哪怕她不能每日陪在他身邊,但每日早上去用早膳,碰一面,還是可以的。
於是早早起來,她便去了榮福堂。
在榮福堂用過早飯後,崔允留下陪忠勇侯下棋,謝芳華和謝雲瀾一起去了謝芳華的小書房。
對於忠勇侯府的庶務,謝雲瀾顯然比謝芳華接觸得多,顯然這些年私下裡,謝墨含與他是來往甚密的。只不過世人都不知道罷了。
有了謝雲瀾在,謝芳華上手便更快了。
本來還需要再看兩日的賬本,一日便徹底看完了。
所有賬目看完之後,謝芳華到沒立即地和謝雲瀾一起研究以後的策略,而是回了房間後,好好地過濾了一遍,又沉沉地睡了一覺。
轉日,她和謝雲瀾碰面,便說了第一件事情,“雲瀾哥哥,謝氏族長,謝氏鹽倉,謝氏米糧,以及謝氏各房,如今應該都已經知道我接手庶務了吧!”
謝雲瀾點點頭,“各方各院的重要身份的叔伯兄弟們,應該都已經知道了。”頓了頓,他微笑道,“都等着看你的作爲呢!”
“我的作爲?”謝芳華偏頭看着謝雲瀾。
謝雲瀾似笑非笑,“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謝氏一直以來招皇上最忌諱的地方就是人才太多。聰明人大有人在,很多人都覺得,你接手庶務,怕是會打破以往的規矩,都有些緊張。”
“不知是緊張,應該說都有些恐慌吧!”謝芳華淡淡一笑,“這麼多年,他們都熟悉了哥哥的爲人處事風格,卻對我沒有了解,所以,拿不準我會做什麼。”
謝雲瀾點點頭,也歪着頭看她,“那麼你要做什麼呢!”
“我啊……”謝芳華穿透忠勇侯府的重重樓閣,望向皇宮那對世人來說的九重天闕,隔着厚厚的雨簾,她目光和雨水一般地清冷,“我回京之後,便和雲繼哥哥出手整合謝氏。如今才做了個開頭,雲繼哥哥離開了。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當然是繼續做了。”
謝雲瀾抿脣,“箭往哪裡射,纔是目的地?你可想好了?”
“分族,分宗,分房,分人,分錢,分勢。”謝芳華一連說了好幾個分,之後看着謝雲瀾,“雲瀾哥哥,你覺得如何?”
謝雲瀾面色一變,“恐怕族長首先就不會同意!這樣是徹底分化了我們謝氏!”
謝芳華看着謝雲瀾,“三年前,爺爺退朝下來,有意低調剪枝,但是老頭子還是太手軟了,捨不得祖宗留下來這偌大的謝氏。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只有分得徹底,那麼,以後,一房一院出了事兒,也牽連不到整個謝氏。就比如,皇上就算誅忠勇侯府滿門,分宗之後,忠勇侯的罪也只是忠勇侯府的罪,牽連不到別的姓謝的人。同樣,別的姓謝的旁支犯了罪亦然。”
謝雲瀾聞言沉默下來。
“都分了之後,你可以想想,皇上想要除掉整個謝氏,那麼,他得給每一房每一院找多少宗罪才能徹底都根除了姓謝的人?每一房每一院,沒了九族,他還誅誰?”謝芳華目光冷毅,“姓謝永遠是姓謝,一個祖宗總是跑不了。就算分了之後,一家人又如何不能是一家人了?”
謝雲瀾眸光亮了亮,“你這是分而化之!化整爲零?”
謝芳華點頭,“所以,雲瀾哥哥,你覺得我這個想法如何?”頓了頓,她又問,“若是皇上知曉,我們分得這麼徹底,又會如何?”
“你這個想法簡直是不敢想象!”謝雲瀾唏噓片刻,分族分宗是大事兒,世家大族,最怕的就是分而化之,可是對於根系太大的謝氏來說,這還真是對付皇權最好的反擊。皇上就想要偌大的謝氏傾覆,而謝芳華則是不等皇上動手,卻自己分了謝氏,那麼可想而知,皇上知道後,該是多麼的……
也許是震驚,也許是震撼,也許是憤怒,也許是不敢置信,也許不止砸了上書房了!
若是整個謝氏真的讓她都分了,那麼這一件事兒,就是她接手庶務後,做的最大的事情!
千百年來,恐怕絕無僅有!
不止會震到皇宮裡高坐金鑾殿一直對謝氏籌謀除去的那個人,也會震驚天下!
“正因爲不敢想象,所以,纔是保護謝氏最好的辦法。”謝芳華想起前世,皇帝拿出忠勇侯府聯合北齊姑姑以及戍邊的舅舅通敵叛國的罪證,例數忠勇侯府十幾宗罪,最後雷霆手腕,誅滅九族,謝氏覆巢之下再無完卵,那時候,南秦幾乎再無一個姓謝的人。
那麼今生,她若是早先還有些猶豫,還想整合謝氏,好的留下,壞的分出去,那麼與爺爺三年前退朝後不理會謝氏米糧,讓皇帝吞併了大半的手軟剪枝又有何區別?只會讓皇上以爲謝氏不是鐵板一塊,定能除去。
她不是爺爺,也不允許再手軟!
“既然這是最好的辦法,那麼就這樣吧!”謝雲瀾想了片刻,心中慢慢地恢復了平靜,“自古,分族分宗,要全族重要的人同意,首先就是族長了。再就是請重要的舉足輕重的人來做見證人。你可想好了,怎樣說服他們?”
謝芳華點點頭,“形勢比人強!只要還有腦子的人,就知道我這樣做是最好的辦法。”頓了頓,她拔下頭上的一枚朱釵,扔了出去,朱釵順着房檐如箭一般,飛去了對面的牆上,整根簪子沒入牆內,她語調不高,卻顯露隱約殺意,“沒腦子的人,謝氏也不需要,死了就行了。我要做的事兒,不容任何人阻止!”
謝雲瀾看着那跟沒入牆裡的簪子,“若是被皇上看破你的打算……”
謝芳華冷笑,“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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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想見錚二公子,唔,看不見月票,我是不會讓他出來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