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攙扶着衛垣的知音猝然大喊一聲，擡眸，冷冷地看着那些臉上染了怒色的武夫，冷聲道：“是誰允許你們動手的？”
“這小女子膽敢刺殺皇上，罪該萬死，我們將她處死爲皇上報仇，這有何不妥？”爲首的將領擡頭，神色激憤，看着知音的眼神裡卻有着幾分不屑。在他眼裡，女子無才便是德，相夫教子纔是她們所做之事，這個巫女卻離經叛道，站在了旭照國的朝廷一隅，甚至爲皇上重用，這一點，他早心中有着不滿了。
“你們方纔沒有看到皇上對她的態度麼？”知音垂眸，神色莫測地看了看被衆人手裡的冷戟包圍着的清染，再擡眼冷視着那位將領，“如若你們敢不經過皇上的允許，妄自處死她，待皇上醒來後，我保證你們定會悔生爲人！”
清染捂着劇痛的胸口，聞言不禁擡眸睨向躺在知音懷裡的衛垣......醒來？他還會醒來麼？
“照知音姑娘的意思，皇上遇刺，難道我們做臣子的什麼事都不用做了，就只作壁上觀便好？”
“先暫且將她收監，待皇上醒來後再做處理吧。”知音深深地睇着清染，半晌，才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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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進入天牢，只是這一次，就連這陰森暗沉的天牢亦改了姓易了主，再也不屬於原本的了。
夜寂靜，只聽見外邊傳來的蟲鳴聲，在這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涼蕭瑟。
難得的沒有潮溼難耐，坐在乾草堆起來的草堆之上，清染倚着身後的牆，凝着前方的黑夜，眸光漸漸恍惚。現在，妙真子應已安然帶着墨曦離開，正前往嵩丕山的途中了吧？
因爲害怕會橫生枝節，在妙真子扛着墨曦離開之前，清染給他灌了那碗早就準備好的湯，裡面，放了迷藥，可使他昏睡十日而不得醒。
十日之後，一切......都會成爲定數，不是麼？
她刺衛垣
的那一刀絲毫不含糊，直指的，是他的心臟致命之處。現如今，所有人都應在奔波CAO勞，絞盡腦汁想着要如何將這位剛剛將祈國一舉拿下的九五之尊自閻羅手裡搶奪回來，無暇顧及她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如若衛垣救不會來，她終將難逃一死，這是毋庸質疑的。
如若......如若他活過來了，那麼，將會以何種極端的手段來報復她，亦是不容樂觀的。
所以，與墨曦的約定，那個簡單而美滿的憧憬，似乎再一次難以觸及了。
“你看起來倒是輕鬆。”
忽然響起的聲音，將清染從自己的思緒之中拉了回來，她擡眸，看着站在牢房外面的知音，脣角淺淺地勾起，“難道在你的預料當中，我會在天牢之中痛哭流涕，亦或是惶恐不安？”
“也是......”知音兀自笑了笑，看着她道：“那樣，便不是我所認識的百里菩淚了。”
清染凝着她，“衛垣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覺得你會關心他的傷勢，你在等什麼？”知音不禁蹙了蹙眉，“等他駕崩的消息？那麼我只能告訴你，有我在，他不會那麼輕易如了你的願的。”
“他醒了？”清染眸光倏然冷寒了下來。
“沒有......但是，會醒來的，因爲他是衛垣。”知音直凝着清染，眸中，所閃爍着的，是不能理解，“我不明白，你既然因爲皇上害死祁靳而對他深惡痛絕，爲何還要將時家的財富贈予他，甚至選擇與他合作？”
“因爲，只有假借他的手，方能將祈國推翻，這是我與墨曦之間必須的了斷。”
“你愛上墨曦了？”知音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淡聲道。因爲愛上了，所以纔會掙扎纔會痛苦，也纔會更加急迫地想要將二人之間的仇恨了結。墨曦滅了漣國，處死了漣國的皇帝皇后，百里菩淚做不到親手手刃他爲其拂其母報仇，便只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身，毀掉祈國，毀掉墨曦的一切，亦毀掉墨曦“祈君”這個身份！處死漣國皇帝皇后的，是“祈君”，祈國沒了，祈君亦不復存在，所以......她與墨曦之間，也就不再存在着所謂的血海深仇了。
“是。”清染並沒有否認，也沒什麼可否認的不是麼？愛上了，便是愛上了。
“既然你可以原諒墨曦，爲何做不到給皇上一次機會，偏要置他於死地呢？”
“因爲......”清染擡眸，直凝着知音疑惑的眸光，啓齒，一字一字地說道：“他毀去的，是百里菩淚的祁靳，是百里菩淚的生命！祁靳死了，百里菩淚......也將難以活下去。所以，衛垣必須要死，這是他欠百里菩淚的！”
可以感覺到她眸中凜冽的恨意，知音不由蹙顰，“如此固執，對你現在的處境，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既然會在那麼高的城樓之上跳下，就想過，衛垣不會出手相救，而我在你們的面前魂飛魄散。”清染脣角涼薄地勾勒起一抹淡笑，“連死我都不怕了，你覺得，我還需要顧慮什麼呢？”
“你既然愛上了墨曦，難道你不怕你的死，會給他留下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傷痛？”
“我......”提及墨曦，清染眸光微閃，餘光之中有着微微的鬆動，不禁輕聲呢噥，“這是衛垣欠靳哥哥的，亦是欠百里菩淚的......”衛垣不死，雲清染將永遠也無法擺脫百里菩淚，那麼，給墨曦的，將永遠不會是一個完整的雲清染。
如此，倒還不如......雲清染也一齊消失！
“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和墨曦好好的生活，將你和祁靳沒有辦法完成的，都與他一齊完成了。”知音靈眸微深，凝着清染淡聲道，“那樣簡單卻不失幸福的生活，你難道從來沒有想象憧憬過麼？只要你肯，我可以將你放走，只要你答應，放下對皇上的仇恨，與墨曦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