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皇上可是千叮萬囑要她看好這位主子，莫要讓她到處奔走，彼時若是遇上太后娘娘，可就壞事了！而且，承天殿離太后娘娘的寢宮那麼近......這不得不讓她擔憂不安啊！
“取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不若您告訴奴婢，奴婢親自過去給娘娘取來如何？”瀲煙試圖着攔住她，“娘娘您的身子不好，還是莫要......”
“我沒事。”輕輕地應了一聲，清染已走出辰林宮的大門，徑直朝着承天殿的方向而去。瀲煙屢勸無果，只好緊緊跟隨着，一路上還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動靜，就怕那位有些神出鬼沒的太后娘娘會突然冒出來。
一路上倒是平靜，並沒有遇上什麼不速之客。
承天殿守宮的侍衛太監都認得清染，也知道這是位不能惹的主子，因此並沒有橫加阻攔，徑直放行。讓瀲煙守在宮門口，清染徑直推開殿門，點亮了掌燭，這裡面的擺設依然如舊，沒有什麼改變，因此她很是熟稔地走至那梳妝檯。動手將放置在梳妝檯下面的一個小箱子拖出來，動手打開，當看到好好放置在其中的一對靴子時，脣角不禁上揚，扯開了微笑。
伸手，輕輕地撫着黑白的邊緣，眸中氤氳着柔和的笑意，彷彿，手中所捧着的，不是一雙尚未來得及納好的靴子，而是他的所有。
用一塊布將這雙靴子小心翼翼地包好，將其塞入自己的懷裡，清染站起身來，剛要往外行去，便聽見瀲煙驚愕的呼喚，“太后娘娘？”
怔了怔，清染凝着外面隱隱閃動的火光，眸光微深。
“瀲煙丫頭，你爲何在此？”一如既往空靈般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空蕩蕩的讓人難以捉摸其真正的情緒。
“這......”瀲煙爲難且擔憂，支支吾吾着不知該如何作答。
“算了，不說也罷。”祭空意味深長地淺笑了一聲，“你半夜在這裡蹲守着，除了是爲那個
女人放哨，還能再次做什麼？”言罷，轉身便朝着承天殿邁步而來。
思索再三，清染亦往外邁步，在祭空踏入門檻之前，先一步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你果然在此。”祭空一臉淡然，不着痕跡打量着她的眸中盡是瞭然，亦有提防，“你三更半夜不在辰林宮好生呆着，跑來這裡做什麼？”
“我.....”清染垂下頭，支支吾吾地咕噥着，“我想墨曦了......”
瀲煙有些訝然地擡眸，驚愕地看着忽然學會了撒謊的主子。一直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可是，那種奇怪的感覺，真的只是錯覺麼？難道，這種明顯的改變，還不足夠說明問題麼？一種不安的預感，就這樣悄然襲上了心間。
“你想墨曦了？”祭空卻仿若聽見了天大的笑話般，眸中譏誚之意不加掩飾，“像你這般冷情枯心的女人，會主動想起他？莫要用一些可笑的藉口來搪塞本宮，還不快說，你來承天殿到底是要做什麼？”
對於她乍然迸射而來的咄咄眸光，清染瑟縮了一下，幾乎整個人都蜷縮到了門後，“我真的只是想他了，半夜睡不着，所以纔想着過來看看，他是否已經回宮......”
“是嗎？”祭空脣角勾起莫測的笑意，緩緩地擡手，指向清染的懷，“那這是什麼？”
清染怔了怔，循着她幽冷的眸光，往自己的懷裡看了看，渾身驀然一僵。幾乎是反射xing地，她雙手立即護住了自己的腰，將那包纏着那雙靴子的布塊整個收納入自己的懷中。
“你還沒有回答本宮，那到底是什麼？”眸光倏然冷厲，祭空往前一步，清染緊緊護着自己的腰，咬脣，往後退去。
“你爲何不敢擺出來？還是說，這東西，見不得人？你想曦兒的結果，便是自他的寢宮之中偷東西？”祭空嘲諷的看着她，倏然朝着清染出手，“本宮倒要看看，你到底要將他害至何種地步方休止！”
清染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步而去，無奈腿腳委實不便，加上祭空的身手絕非常人所能夠抵擋，因此就在瞬間，祭空的右掌已經襲上她的腰間。
然而，一個無論是清染，還是祭空，都沒有想到的結果，就這般出現了——
彷彿伸手觸及燙手山芋，祭空的手剛剛碰觸上清染的腰間，便整個人往後退開。待站定身，她凝着清染的臉色，已屬一片驚愕。
“你——”祭空震驚地看着清染，“你身上戴了靈符？”
清染怔了怔，忽然想起墨曦臨走前曾拿走過她身上的紫玉，後來又幫她戴了回去，難道......有些懷疑地自胸前取出那塊紫玉，垂墜在半空，應在橙黃色的燭光下，可見到一塊黃色的小小靈符鑲嵌於靈符之中，若隱若現。
他......他竟做到如斯地步！
看到清染臉上的驚詫，祭空臉上的震驚漸漸化爲一片死灰般的慘白，她深深凝着清染，聲線竟是顫抖的，“這紫玉之中的靈符，是......曦兒弄上去的？”
清染回頭，看着她一臉的脆弱，彷彿只要她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她便會瞬間魂飛魄散。
但是，答案，她已經心中有數了，不是麼？否則，這個驚痛欲絕的神色，又是什麼？
“哈哈哈......”她驟然大笑出聲，只是那倏然提高的聲線，帶着顫抖的沙啞，醞釀着所有被背叛的痛苦和怨恨，“不愧是我的親兒子，不愧是我視之爲命的好兒子！竟然......我真沒想到，你有一日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對我動用了靈符！真好，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看着她臉龐上順滑而下的淚水，怕是，當年她親手手刃了自己最愛的男人時，亦沒有落過淚吧？此刻流淚，只能說，真是痛徹心扉。
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比起被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自己最愛的親生兒子算計來得讓人絕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