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眸光投射至雨打梨花的天香公主身上，清染眸光淡然地打量着她，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開口道：“天香公主指認是我將你的孩子殺死，總得有證據吧？誰都知道，空口無憑，誰又能保證，這會不會是天香公主自己一不小心將孩子給摔沒了？”
天香沒有想到她此時此刻竟還會如此坦然，怔了怔，眸中登時涌出了更多的淚水，她幾度想要掙開墨曦的桎梏無果，只擡起另一隻手指着清染哭着訓責：“唯妃娘娘，說話還要憑良心，這種荒謬的幸災樂禍之話，你怎麼說的出口？我的孩子，明明就是因爲我食入了大量的麝香才導致了小產，你怎能說是我摔沒的而爲你自己開罪呢？”
“既然你都說了，是你不小心攝入了大量的麝香才導致小產的，那跑來我的寢宮大吵大鬧，又是爲着哪般？”清染勾脣，嘴角勾了出來的迤邐笑蘊含着嘲諷之意。垂眼看跪在地上的瀲雨，她嫣然展笑，“瀲雨，你也聽見了，這事與你半分關係都沒有，就別跪着了，起來吧。”
“娘娘......”自然感覺到這無硝煙的烽火就在身旁瀰漫着，瀲雨爲難地輕聲嘟囔了一句，垂下頭沒有動。
“唯妃娘娘！”天香公主卻化傷痛爲怨憤，再也顧不得什麼形象，怒聲訓斥，“當日我就在你這辰林宮喝過一杯茶，喝完之後就會沁芳宮，而就在剛剛踏入門口時，便感覺到腹痛難忍，沒多久便小產了......這不明擺着，根本就是你嫉恨我懷了皇上的孩子，所以才痛下毒手嗎？”
“當日只喝了一杯茶？”清染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頷了頷首，卻沒有就着這問題繼續糾纏下去，而是轉眸，睇向一旁的墨曦，脣角微揚，“那麼皇上也是相信了天香公主的話，這才與着她一齊同來，爲的便是與我算賬？”
墨曦微微眯起眼，眸光深邃，緊緊凝着她，半晌才淡聲道：“朕是來聽你的解釋的。”
“皇上，這還有什麼
好解釋的？”天香回頭仰看着她，眸含淚水，盈盈可憐，“難道，這還不是夠明顯嗎？臣妾的孩子，就是被這狠毒的女人給親手殺了的！”
“朕說過要還你一個公道，”墨曦垂眼看她，雙眉卻不禁蹙緊，“但，不代表着我喜歡你像潑婦般在這裡撒潑。”
天香公主臉色煞白，頓然意識到自己激動之下不小心極有可能將自己的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毀掉，忙垂下頭，輕聲囁嚅：“臣妾也是喪子心痛，這才......”
墨曦沒再看她，而是擡眼，深深睇向無力倚在牀架上的清染，看着她蒼白如紙的臉，眸深似潭，“你的身子怎麼樣了？”
“皇上尚未回答我的問題呢，”對於他眸中的深意熟視無睹，對於他口中的關懷亦無心理睬，清染只淡淡地看着他，脣角微微揚起，“皇上是相信了天香公主的話，纔會出現在這裡的，對嗎？”
“朕說了，朕是來聽你的解釋的。”
清染斂了斂眸，掩去其中一閃而過的黯淡，過了一會兒才擡起眸，睇向天香，道：“天香公主，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雖然知道要在墨曦面前有所收斂，但天香美人兒仍是一臉的不悅。
“天香公主，果真懷有身孕了麼？”脣角勾勒出靡麗的豔笑，清染笑看着她，雲淡風輕地問出了這一句。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天香公主臉色一白，雙眸有些惶然地看着眼前眸光篤定的女子，當意識到身後還站着的男子時，忙斂下眸中的慌亂，理直氣壯地揚聲回道：“我自然是懷有身孕了，難道，唯妃娘娘認爲還是我自己捏造出來的不成？”
“這有何不可？”清染聳了聳肩，眸中帶着調侃之意睇向一邊眸光幽深的男子，“難道在皇上看來，天香公主果真懷有了您的孩子了？”
墨曦眸底一深，凝着牀上女子蘊含了嘲諷譏誚的靈眸，眉峰一蹙
，正待開口。可這時，天香公主忽然用力甩開了他的手，發了瘋似地朝牀上的女子衝了過去，“雲清染，你怎可如此陷害我？我的清譽，豈是你這等不要臉的jian民可以隨意詆譭的？”
然而，她張牙舞爪地衝過來，尚未來得及觸碰上清染身上的一隅，便倏然被身後的一隻手臂抓住，一併攬入了一個堅實的懷裡。整個人被緊緊桎梏着，這次任她如何掙扎，也掙不開半分。
無奈之下，她只在墨曦的懷裡氣急敗壞地直跺腳，淚如雨下，委屈不已，“皇上，您要爲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孩兒被這狠毒的女人害死不說，她還要嘲諷臣妾說臣妾欺君騙人，臣妾的名譽，皆被她毀了——皇上，求皇上爲臣妾做主！”
“事情朕會調查清楚，你不要再任性妄爲了！”墨曦低頭，深睇着她，眉眼之間明顯縈繞了不悅之意。
“我倒希望天香公主不是真的懷有身孕，因爲這樣，你身上揹負着的，僅是欺君之罪罷了。”對於在自己面前攬抱不清的男女熟視無睹，清染垂眼雙眸，脣角卻譏誚地勾起，“但是你若真的懷有身孕了，那麼，你所要揹負着的，便是......”
“雲清染！夠了！！”墨曦驀然大聲訓喝出口，將她及齒的話給堵攔了下來。
清染停了下來，擡眸，卻看見了他眸中隱忍着的某種情緒。彷彿，他害怕的，不是讓他懷中的天香公主聽見她方纔差些脫口而出的話，而是讓他親自聽見。
他......清染微怔，手指不禁蜷縮了起來，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
“......你這話什麼意思？”感覺到清染的話中有話，感覺到墨曦的下意識隱瞞，天香臉色蒼白一片，她擡眸，望着清染，“如果我真的懷有身孕了，那麼，我要揹負着的是什麼？”
清染凝了墨曦半晌，這纔將眸光落至天香的身上，只是已是一片清淡，“沒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