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是細作又如何?即便他想要殺你又如何?你該死!你該死!!”他是她的靳哥哥,她又如何不瞭解他的秉xing呢?他生xing清冷孤傲,根本不屑爲人臣,所有的屈辱,所有的卑微,全是爲了她,也僅會是爲了她!
成爲衛垣的臣子,不過是因爲他手上所掌得兵權,足以將整個大祈顛覆罷了!
“你不知道他爲了我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你什麼也不知道......”菩淚掩面蹲下去,渾身隨着淚水的肆虐而顫抖不已,“他爲了我,失去了一身的武功,得了一身的怪病,甚至於......”
“四年前,因爲你攻破漣國,因爲你的野心,你毀了我的所有,毀了我的一切!!你還記得我說過我曾被人砍十七刀嗎?那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在你的重金懸賞之下,我被那些喪心病狂的村民看了整整十七刀!我當時身負重傷,真的是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可是靳哥哥他不讓我死,他說我們都是依賴着對方而活着的,若是我死了,他也就活不下去了!歷經千辛萬苦,他帶着我尋到了那個神秘的巫靈島,更是在聖女的門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風吹雨淋,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三夜啊!最後還爲了救我,他被聖女逼迫在彌摩佛祖面前發了血誓,說此生絕不欺騙,否則,必如心如刀錐,直至痛死!聖女在他和我的體內植入了情蠱,我身上的子蠱,是靠着汲取他體內的精氣而活着的,你知不知道?!他......他是在將他的生命,平分了一半給我,把他的命給了一半給我,你知不知道啊?”
“我......”墨曦頓時面如土色,整個人跌摔回地上。他沒有想過,真的沒有想過。他以爲自己是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了,卻從沒有想過,她爲何會對祁靳那般的死心塌地......他嫉妒,嫉妒她的目光和心永遠逡巡在祁靳的身上,漸漸地這種嫉妒轉變成了恨,最後化作了一把血刃的劍!
“現在他死了,你認爲,我還能活着麼?”菩淚脣角揚起一抹冶豔的笑,像那絕望的紫藤蘿,釋放着迷離迤邐的豔毒,
“他的生命斷了,精氣也枯竭了,你以爲,我還要靠什麼來活着?還要靠什麼來維持着我的生命?不行了,很快,我也會死,會死的……”
“清染——”恍若雷殛,他做了什麼?他對她做了什麼?
一種莫大的恐懼瞬間侵入心中,墨曦捂着胸前鮮血淋漓的傷口,用力攀爬向她。
“放心,在我死之前,一定要看着你先閉眼,我纔會死的!”
“就如此的......恨我嗎?”脣角扯開一抹艱澀的笑,墨曦濡染了血的手掌抓住她的裙襬,艱難地擡眼,深深凝着她,“告訴我,你愛過我嗎?哪怕只是一瞬間,你有沒有愛過我,告訴我……”
“沒有,從來都沒有。”冷清的話語不經一絲一毫的思慮,便脫口而出。
果然......
墨曦無力地鬆開手,最後的一口氣全數吐出,趴在地上,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輕聲呢喃着:“可是......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愛你。”
菩淚咬脣別開眼,不去看他倒在地上時,眼睛最後閃過的絕望和痛楚。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那撕扯着的心,只是因爲靳哥哥,只是因爲寶寶,沒有他的位置!絕對沒有!!
“皇上——”驚懼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楊皇后面色如土地踉蹌走進來,看着一地猙獰的血而心生寒戰。
“這——”緊隨着進來的楊丞相和其他大臣也是霎時間驚愕住,半晌沒能反應過來。
“皇上——”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正是祈國的九五之尊,楊皇后整個人恍若被雷擊般,急匆匆跑過去扶起那已然昏厥過去的男子,“皇上!皇上!!您醒醒啊!!來人!來人,御醫,快點叫御醫啊!!”
“沒用的,我刺中的,是他的致命之處!他,沒有生還的機會。”菩淚看着陷入瘋狂之中的楊皇后,脣角勾勒出一抹靡豔而邪毒的笑。
“大膽jian人!居然敢弒君!!”楊皇后眼中佈滿了恨意,怒吼一聲:“來人,來人啊!將這個jian人拉下去,打入死牢,聽候處置!!
”
黑暗陰冷的天牢之中,菩淚被綁在木架之上,青絲凌亂披散,將那張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的小臉遮去了一大半。
她低垂着頭,眼中的空洞和枯竭,好像完全沒有了生氣和生命的木偶,就那樣,麻木地盯着地板,卻彷彿透過它在望向了另一個世界。無歡,無淚,幽深暗沉如黑洞。
她一直在等,在等着宮裡頭傳來墨曦駕崩的消息;
她還在等,像等待指尖的流沙漸漸溜走乾淨,等待着自己身上的生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油盡燈枯......
她一直相信,相信她的靳哥哥會來帶她走的。他捨不得,捨不得他的淚兒一人留在這個世上。
“蹦蹦......”有節奏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朝着這邊而來,彷彿地獄而來的收魂使者,旋轉着那收魂骨傘,步步趨緊。
“娘娘您請......”
嘎——
門被打開,楊皇后和蘭淑妃慢慢地走了進來,看到被綁於木架之上的女子,蘭淑妃脣角微微上揚,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蔑笑。
“jian人!”一見到菩淚,楊皇后頓時心火大氣,登時走上前,狠狠地在她的臉上摑了一掌。清脆的巴掌聲,在密閉黑暗的空間裡顯得異常的響亮,聞者都不禁哆嗦了一下,可就僅有那被打的女子,一臉木然無神,彷如方纔那一掌不過是臉上撓癢罷了。
“枉皇上那麼寵你,沒想到你這小jian人竟恩將仇報懷了這等禍心,居然膽敢弒君!”楊皇后揪着菩淚的頭髮強迫令她的臉擡起,目光森寒地冷凝着這個面上找不到一絲生氣的女子,“本宮告訴你,皇上他身爲天子,有上天庇廕着,絕不會這般輕易着了你這小jian人的道的!”
“哧......”一聲細不可聞的嗤笑突兀響起,楊皇后怔了怔,方意識到這是面前這已爲刀俎之肉的女子鼻息之間所發出,頓時怒火攻心,手掌往下移恨恨地捏住她的兩頰,“你笑什麼?”身陷囹圄,她此刻不是該戰戰兢兢,苦苦哀求才是嗎?她怎麼敢,怎麼敢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