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景王妃落葬,發生在王府裡的紛紛擾擾總算稍稍平息,奚玥和霍鑑初問明瞭丹夫人的下葬處,順便也給丹夫人去上過了墳,接着住回郡主府,踏踏實實地休息了幾日。
王府雖發生了大事,然隴景的政務卻不可一日荒怠,景王重招霍鑑初履職,他沒有半點可推脫的餘地。
生活看上去恢復如初,一切照舊,但沒幾天霍鑑初便感到景王對革新的態度沒有最開始時那麼熱切了,甚至不少提案在朝議時,景王都不置可否,逼得他不得不再三請示,被bi問不過,景王到最後也只是說了五個字,“再議,再議吧!”
可真等到隔天朝議,霍鑑初再想提,又總是會被別的臣子拿話岔開,不知是有意無意,景王也會對霍鑑初採取忽視、迴避以及顧左右而言他,於是提案就此被擱置下來,成了懸在霍鑑初心頭的,不知時限的等待。
奚玥很快察覺回到家的霍鑑初,沒了以往的意氣風發,常常一個人悶坐在庭院中的涼椅上,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但奚玥認定這是個好兆頭,假以時日,當父王棄用鑑初的時候,提出跟鑑初一起回虞城,父王應該會承允吧。
再隔了些天,景王突然請霍鑑初去隴景各大軍營督飭訓練進展,也只有霍鑑初親巡,他才能放心,霍鑑初考慮到霍知著和霍觀應都隨軍下營有一段時間了,此行正好可以將他二人接回來,遂同意了景王的要求。
當即回府收拾行裝,奚玥戀戀不捨道,“各營分佈得很散,你若是都巡視一圈,怕要耽擱一月去了,不如挑幾個大營,重點抽查檢視?”
“那怎麼行,真到戰時,每一營的實力都可能是扭轉勝負的關鍵,馬虎不得,正好這段時間你父王心情欠佳,我的提議他很難聽得進去,能在練兵上幫他分憂,我也不算白食君祿了。”
“你什麼時候也沒白食君祿啊!”奚玥不滿道,“你就是事事太認真
,說了多少次你都聽不進去,真是拿你一點辦法沒有,都不想想你走了,我該怎麼過這一個月呢?”
“要不,你還是住回王府吧,雖然不甚順心,但畢竟人多,平時往來走動找人說話聊天都要方便些。”
“我纔不想呢!”奚玥轉了眼珠道,“要不我喬裝改扮作你的護衛,隨你一同走吧,反正父王也從不管我的去處,權作了遊山玩水。”
“你呀!”霍鑑初哭笑不得,“就知道遊山玩水,我可是得馬不停蹄,才能在一月內巡視完所有的營地。”
“總之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隴景城,會悶死的!”
“這個嘛……”霍鑑初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擔心虞城方面會有書信聯繫,到時無人替我定奪怎麼辦?”
“可……我也一樣沒法替你定奪啊。”
“你當然可以。”霍鑑初笑笑,“我相信你的決斷,乖,聽話,就留在家裡等我回來好嗎,我不想你父王怪我,帶着你四處風吹日曬,一路顛簸吃苦,何況軍營,素來不是女人適合去的地方。”
“那你自己要多加照顧自己,吃好睡足,萬不可過度辛勞。”
“嗯,我會的,你也是,玥兒,要盡力快樂起來,以後咱們的路還長着呢。”
景王調撥了一隊護衛,隨着霍鑑初出了城,漸漸走遠,奚玥駐馬在山丘上,目送霍鑑初一行人消失不見,卻遲遲不願移步回城。
回城亦無所事事,奚玥乾脆下馬,尋了片乾燥的草地坐下,享受清晨的陽光初照,明亮透白,一個月的時間對於成親不久的她來說,真的是太長,要怎樣日夜計算才能熬過這一月呢。
心中不免暗怪父王不知體恤,爲何偏偏如此着急的就要派走鑑初,難道鑑初的存在,真的已引得父王內心不快嗎?
念頭一起便惹了疑竇,照理景王妃的離世無論如何也怪不到鑑初頭上,而且父王還向鑑初致歉了
,怎會毫無徵兆地轉了態度?
父王的心思難以琢磨,奚玥心酸地感到自己曾經熟悉的生活熟悉的隴景,似乎正如霍鑑初一樣,在朝着某個非她意願的方向漸漸遠離。
而她既無力挽留,亦無力更改,就像此刻眼睜睜看着日頭一點點升高,光影在山丘斜坡上慢慢移轉,綠樹蒿草寸寸黯淡下去。
回到城裡,已是一天中最熱的晌午,奚玥頭昏,沒有食慾,見街邊的攤位上有賣冰粉的,隨便要了一碗,胡亂喝下,付賬起身,這當兒,竟看見管家同於鯉走在一處。
奚玥一邊解開栓雪香的繮索,一邊等那兩人慢慢走近,“好巧啊,於元帥、丁管家,今兒這麼有空,一起逛街?”
“咦,郡主殿下?”丁成諾忙施禮道,“哪裡哪裡,我是出門辦事,碰巧遇見了於元帥而已。”
“是啊,郡主殿下,真趕巧了,才碰見丁管家,還沒走出一條街呢,居然又碰見郡主殿下了,不過……”於鯉的眼珠四下轉了一圈,皺眉道,“郡主殿下在此用餐?腌臢小店的食物豈配郡主殿下食用啊,要不,於鯉斗膽相邀,請郡主殿下移步於府,我做東請郡主殿下開開胃如何?”
“這不太方便吧?”奚玥輕輕笑了,儘管滿心不屑,倒並未將心思表現出絲毫,“於元帥府上往來的都是大人物,我區區一介小女子豈敢隨意登於府的大門?還是等哪天有機會,或者我可隨父王一道前來拜會。”
“哎呀,郡主殿下說笑了,郡主殿下是我於鯉請都請不到的貴客,怎可與尋常女子相提並論,不過,說實在的,於鯉還真想請王爺及諸位殿下還有郡主一起過府散散心,不知王爺何時才肯賞臉啊?”
於鯉說着說着便將話引向丁成諾,丁成諾嘿嘿乾笑幾聲道,“王爺事忙,在下可無能爲力,興許由夫人提議提議,咱王爺會忙裡抽閒走動走動的,畢竟王府上下,現都不復往日的熱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