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不解,還請父王明示!”奚玥心中泛起冷冷的倔強,更有一絲苦意,父王啊,難道你就沒察覺,你也愈加頻繁地在使用“越來越”這三個字了麼?
“越來越”是不是表示所有的癥結並沒有改善,反朝着最不願意預見的方向迅速地滑落下去?
景王深深嘆了口氣,“唉,玥兒,你叫父王說你什麼好呢?父王問你,賀典上鑑初爲什麼不穿本王送去的儀服,而非要着虞城大元帥服?”
“朝廷所賜,霍家世代承繼,鑑初此舉不過以示隆重,同時以表對父王的敬意,玥兒看不出有何不妥!”
“好,好,本王明白了,他始終都還是虞城大元帥對麼?”景王以一種厭倦之色揮揮手道,“你也不用替他解釋了,若論敬意,他怕是唯有對朝廷才心存敬意吧,至於本王,他何曾放在眼裡過?”
“父王真的誤會了,鑑初並沒有……”
奚玥的話未能說下去即被景王打斷,“玥兒啊,本王身爲隴景之主,亦是一個父親,本來只要你喜歡你高興,本王什麼都可以不予計較的,但本王偏是不能眼看着你被蠱惑,併爲假象所迷失,越陷越深!”
奚玥呆住,在腦中出現數秒空白後才反應過來,“玥兒從來就沒有迷失過,父王,卻不知父王爲何要這麼說,若玥兒和鑑初有哪裡做的不對,父王儘可以明言,讓我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便是。”
“父王的話你還肯聽嗎?”景王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不,與其說是笑意,不如說更像是一抹殺氣,“有多久沒聽見你徵詢父王的意見啦?爲了姓霍的,你一直在排斥父王,跟父王針鋒相對吧?”
“我沒有!”奚玥心下一沉,恍惚覺得自己是掉入了一個早就設計好的陷阱裡,不過此時此刻,陷阱模糊不明,她並未瞭解父王真正的意圖,故奚玥勉強爭辯了一句,便再也無話。
放佛
看穿了奚玥所想,景王慢吞吞道,“以前你跟父王使xing子,父王從未當真,爲何?你是父王的小郡主,父王拿你當寶貝一樣寵着你慣着你,還有就是那時的你,心裡滿滿的都是咱們這個家,咱們隴景,所以無論你做什麼,父王瞭解你的心意又怎會責難於你?”
“我現在仍然是,父王,玥知道父王想說什麼,可事實上,玥兒的心從來就沒改變過。”奚玥停了一下接着道,“父王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那玥除了傷心之外,還能做什麼?”
“你沒覺得現在的你,心思放在姓霍的身上太多了麼?”景王站起身,踱到奚玥面前,“你說說如今隴景的利益於你還有多重的分量,或者爲了虞城,爲了姓霍的,你也可以犧牲掉隴景?”
奚玥擡首直視景王,“父王扯遠了吧,隴景和虞城本就是脣齒相依的一家,這話父王不也說過麼,裕朝大半的江山都落入了賊寇手中,而今再分什麼隴景和虞城,豈不是手足相欺便宜了外人?何況玥兒和鑑初一直希望的都是隴景和虞城共同進退,共同繁盛,何曾有所偏頗?如果父王覺得鑑初不夠盡心盡力,甚至覺得他礙眼,大可以讓他回虞城,依舊做他的虞城總管,何故連女兒也要捎帶着埋怨上?”
“盡心盡力?”景王一聲冷笑,“說的好啊,你以爲姓霍的真會將隴景和虞城視爲一家嗎,至少現在,虞城就從來沒有對本王表示過一點歸附之意,甚至連借兵,本王都還要看姓霍的眼色吧?”
“那是因爲……”
“別說了,玥兒!”景王聲音低沉地再次打斷奚玥,“本王閱歷無數,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的人,本王又不是沒見過,然他是你千挑萬選纔看中的夫君,本王不願過多苛責,唯只要求他能從大局出發,做好他的平章政事,哪怕無所建樹,起碼尊重一下本王,顧忌一下自己的身份也好啊,可……”
“兜了一大圈,
父王還是介意鑑初是以虞城總管的身份列席賀典,對麼?”奚玥苦苦一笑,“倘若鑑初真的有此用心,那父王恐怕倒該感謝他思慮周全吧,試想剛剛驅敵數月,又是爲賀隴景得以保全而興的慶典,父王未有邀請虞城上下參賀也就罷了,倘若連鑑初都不能代表虞城列席,邊陲百姓們又將如何看待父王?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這些詞兒如加諸在父王身上,父王會以爲有多麼光彩,多麼至高無上嗎?”
“住口!”景王氣得鬍子一抖,揚臂舉掌就想向奚玥摑去,但掌至半空他卻又突然僵住,忍了忍,景王握緊拳頭狠狠一摔道,“還說你沒有變,哼,本王看你就是鬼迷心竅滿腦子姓霍的!好好好,本王懶得再與你作口舌之爭,你既鐵了心要幫襯他,就別怪本王公事公辦不念私情!”
“父王公事公辦玥兒和鑑初絕無怨言,甚至還會舉雙手贊成,不過父王要告訴玥兒,我與鑑初究竟哪裡有錯!”
“爲了隴景!”景王一字一頓道,“守好大裕朝的這最後一片疆土是本王的職責,所以本王不能允許任何有損隴景利益的事兒發生,更會爲了隴景的利益不惜一切,至於姓霍的是對是錯,就要看他站在哪一方了!”
“爲了隴景着想沒錯!”奚玥淡淡道,“可父王最好明辨是非,怎樣做纔對隴景最有利,另則,仍是那句話,拋開虞城,隴景根本無法獨存!”
景王看了看奚玥,“是非利害本王還用不着你來提醒,就像這次,本王說過,儀服的問題本王可以不予計較,然姓霍的身爲大裕朝故臣,堂堂西南平章政事去祭拜陣亡敵將合適嗎?倘若儀服非存心故意,小西頂之行他又是什麼意思呢?想向本王宣揚什麼?還是要故意做給隴景上下臣子們看看,他姓霍的可以任性妄爲,不拘荒誕行徑,不受朝綱禮法約束?”
“父王爲何就不能聽我的解釋呢?事情原就沒父王想的那麼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