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藝術節期間系學生會宣傳部有一個初步分工,黃永貴老師同意了這個分工。
李華主要負責學生會宣傳部日常工作,吳湘負責藝術節各項工作。其中,吳湘除了抓藝術節總體安排以外,具體負責大型文藝演出,李華負責話劇專場,楊強負責化裝舞會,王橋負責第一屆雀湖杯徵文大賽和中文系書法作品展覽。其他各部的同學將在校方同意的正式方案出來以後,再進行安排,原則是每個人都有任務和壓力。
藝術節、期末考試、還有老味道餐館,事情多了,王橋感覺時間過得飛快,第一學期眨眼間便結束了。
離校第二天,偌大的男生一公寓空空蕩蕩,少了喧囂,安靜得讓人心慌。509寢室裡,王橋細細地研讀中文系藝術節總體方案初稿,四十來頁的書稿被翻得起了毛邊。根據總體方案的要求,他將第一屆雀湖杯徵文大賽和中文系書法作品展覽的子方案做得很細,再三斟酌和修改以後,覺得沒有什麼毛病,又重新謄寫一遍。
正在謄寫時,雷成來到寢室,道:“十點鐘到中文系辦公室集體討論,黃老師要參加。”
王橋在兩個方案上下了功夫,自信地道:“我負責的兩個方案基本做好,可以向黃老師做彙報。”
雷成道:“看來給你壓的擔子少了,文藝匯演最複雜,影響最大,你到時協助吳湘,行嗎?”
王橋爽快地道:“力氣出了力氣在,只要相信我,我就做好。”
雷成最欣賞王橋豪爽且敢於任事的作風,道:“那你認真看一看文藝匯演的方案。”
離開公寓以後,雷成來到音樂系所有的女生公寓。
女生公寓的守門阿姨趁着放假空隙,白天大部分時間都溜之大吉,以前嚴防死守的女生大門失去了最有力的人民防線,雷成昂頭挺胸走上了女生寢室。
因爲男友雷成沒有離校,韓萍準備在學校住個三四天再離校。女生寢室的條件比男生寢室好得多,有單獨的陽臺和衛生間,每個人還有屬於個人的儲物櫃。韓萍正在陽臺上洗衣服,聽到敲門聲,立刻心跳加速。
雷成站在門口微笑,一隻手藏在背後,道:“猜一猜,我手裡拿着什麼禮物?”韓萍道:“別站在門口,等會被阿姨看見了又要大驚小怪。”雷成閃進門,將一枝臘梅舉在面前,道:“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送你一枝臘梅。”韓萍高興地接過臘梅,嗔道:“中文系的人最喜歡掉書袋,不過這兩句我喜歡。”
進屋後,雷成關掉房門,道:“這幾天忙壞了,沒有時間陪你,可想死我了。”
韓萍感受到了男友的熱情,道:“等會,我去把門關了
。”
雷成道:“我把門插死了,外面不能進來。”
“這是寢室,我覺得怪怪的。”
“別怕,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我進門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劉阿姨不在。”
正負極相遇便會擦出火花,擦出火花遇就不懼寒冷。 當身體距離變成負數時,厚厚的被子被掀落在地。高低牀受到外力衝擊,發出嘎嘎聲音,歪歪斜斜似乎有垮掉的危險。
“牀要垮了。”
“不會,牀很結實。”
正在關鍵處,門外傳來敲門聲,劉阿姨扯着大喉嚨在外面叫道:“小韓,小韓。”
雷成被驚得打了一個哆嗦,急忙躲進衛生間。打開門時,韓萍故意打着哈欠對劉阿姨道:“今天不上課,躲在寢室裡睡懶覺。”劉阿姨將手裡的袋子遞給韓萍,道:“我家裡做的包子,知道你沒有走,給你帶來。”
雷成躲在衛生間,暗罵:“這個劉阿姨怎麼偏偏選這個時間來送包子,若是把我嚇得不行了,一輩子和她沒完。韓萍也真是,平時和這些看門中年婦女套什麼近乎。”
劉阿姨談興甚高,站在門口說了接近十分鐘,過足了話癮以後,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韓萍有意道:“平時上課不能睡懶覺,今天好好睡一覺。”她說這句話是爲了等會關門打個伏筆,巴不得劉阿姨早點走。誰知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劉阿姨聞言停下腳步,轉身道:“小韓,我這就得說說你,早睡早起身體好,這是中國傳統中的老話。”
雷成是匆匆忙忙躲進衛生間,衣服穿得薄,冷得瑟瑟發抖,嘆息道:“韓萍啊韓萍,你何必多這麼一句嘴。”
終於聽到關門聲,雷成被凍得直流鼻涕。韓萍急急忙忙來到衛生間,將衣物遞給雷成,道:“凍着了吧,趕緊把衣服穿上。我先洗個澡,你等會也衝一衝。”
雷成笑嘻嘻道:“別浪費水了,要洗就一起洗。我快凍死了,必須得用熱水洗一洗。”韓萍臉紅得像煙臺蘋果,道:“想得美。剛纔差點把我嚇死。”雷成道:“反鎖了門,誰也進不來。”
再次激情之時,雷成透過了衛生間頂部的小窗看到了對面的男生一公寓,他在事業和愛情上都充滿了征服的快感。
王橋從男生一公寓裡走了出來,步頻很快,不一會兒就走出校門。
從楊璉建議再到雷成啓發,他用了整整大半個學期來確定自己以後的人生目標。如今大學期間的目標已經完全明確,他開始堅定地實施自己的行動。
在廣南第三看守所時,如果沒有看守所所長李澄打招呼,王橋極有可能與白臉漢子暴發不死不休的惡鬥,在特殊的環境下,誰死誰活真的很難預料
。殘酷的現實生活讓王橋深刻地體會到“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目前木桶最短的板就是關係不遠不近、不鹹不淡的輔導員黃永貴。
寒假期間留校是改善與黃永貴關係的良機。
到老味道餐館預留了一個小包間,精心排了菜單,王橋這才返回學校。中文系辦公室大門緊鎖,等了一會兒,吳湘拿着資料走過來,兩人站在門口閒聊。
吳湘抱怨道:“藝術節事情多,千頭萬緒,在4月中旬搞起來夠嗆。我們四個人留在學校裡,實際上做不出什麼事,所有事情還得等新學期同學們到校才行,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完善方案。”
吳湘說得有道理,只是已經自願留校,王橋認爲抱怨純粹是讓自己不愉快,道:“書法展表面上看起來不難,可是要搞出新意就很難,這一點讓我最頭疼。”
“我讀大一的時候,書法協會搞過一場現場書法活動,吸引了很多人。”
“你的意思是書法展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展出,另一部分是現場表演。”
“嗯。”
“這個創意我記下了。”正要繼續探討細節,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雷成走路素來急迫,這一段時間經常來509,王橋對這腳步聲頗爲熟悉。
雷成與女友剛有了深入而親密的接觸,身心十分舒暢,笑呵呵地道:“辛苦大家,寒假都要留下來,等到藝術節成功,我們痛痛快快喝一杯慶功酒。方案正式定下來後,吳湘可以回家,早去早回。”
吳湘追問:“怎樣纔算正式定下來?”
雷成道:“今天讓黃老師看方案,修改之後再送給梁書記,如果通過,就算正式定下來。”
吳湘只覺頭大如麻,道:“唉,這麼麻煩。”
王橋對藝術節方案鑽研最深,道:“我覺得方案很詳盡,應該能通過黃老師的法眼,最多不過是小修改而已。”
黃永貴和陳剛一起朝辦公室走過來,走到拐角處,黃永恰好聽到此語,道:“王橋自信得很,如果方案做得不好,必須打回去重做,不能回家過春節就怪不得我。”
五人進了辦公室,王橋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熱水器電源,第二件事是幫着黃永貴倒殘茶,第三件事是拿了四個紙杯子擺在桌上。王橋開玩笑道:“我們四人加班,得喝點黃老師的好茶葉,算是犒勞。”
黃永貴眼睛未離開方案,用手指着櫃子道:“茶葉在二層,90級畢業的大師兄專門拿過來的春茶,沒有用過農藥。”
王橋好奇地問:“大師兄如今做什麼?”
“在沙州市委辦,沙州市委書記周昌全正在走鴻運,能跟着走鴻運的領導,你的大師兄前途不可限量
。”黃永貴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幾個學生幹部,見王橋眼裡能見事,暗自稱讚。
王橋將幾杯茶泡好,端到雷、吳、陳三人身前,道:“我姐姐在校外開了一家老味道餐館,酸菜魚、肥腸魚還有燒雞公都做得不錯,中午請黃老師和各位師兄賞光。”他之所以想到請黃永貴吃飯,是因爲秦真高父親用過這法子,想必黃永貴不會拒絕。
黃永貴道:“老味道是你姐開的?聽說味道還不錯。餐館最拿手的菜是什麼,酸菜魚、肥腸湯還是燒雞公?”
王橋道:“最拿手的菜是酸菜魚和肥腸火鍋魚,酸菜魚中最有名的是黑魚酸菜魚,只是黑魚不常見,若是弄到一條,一定請黃老師和師兄師姐們一起嚐嚐我的手藝。”
“我是好幾年前吃過黑魚,味道確實霸道。你的手藝行不行,莫要把黑魚糟蹋了。”黃永貴在公衆場合頗爲嚴肅,在私底場合則露出本性,性子詼諧且灑脫。
雷成、吳湘是外地人,十有八九不知道黑魚,王橋解釋道:“黑魚是昌東特產,性喜冷水,產量不高,我這幾天到批發市場尋一尋,說不定會有收穫。”
黃永貴拍了拍手中的方案,道:“王橋不準再談吃喝,弄得我的肚子都餓了。大家把精力集中在方案上,我剛纔翻了翻,覺得方案還是不夠細緻。大型文藝演出是重頭戲,4月15日開演,時間確實很緊。我就不瞞大家了,演出時間訂在4月15日是有意圖的,教育部有檢查組要來山大,與大學校園文化建設有關係,梁書記相當重視我們這場演出,校內各部門都將全力配合。我們從今天開始弄一個進度表,在寒假以10天爲一個時間節點,開學3天爲一個節點,另外還要列舉出需要配合的單位。方案弄好以後,寫一個請示送到梁書記批示,然後就可以運行。”
每年畢業之時,各系都會選擇優秀學生留校,吳湘成績優秀,工作能力突出,是留校的熱門人選。有了這個念想,她自然不希望把藝術節這麼重要的事情弄砸鍋,做演出方案時下了一番苦工夫,基本上讓黃永貴滿意。
討論完藝術節時間安排表,黃永貴拿起王橋所做的子方案,道:“王橋這一筆字確實漂亮,書法作品大賽就全權交給你,有書法協會撐着,這事出不了紕漏。吳湘的意見比較中肯,書法協會活動顯得單調,同意補充現場表演環節、書法家現場講座和點評書法環節。至於徵文大賽,你的眼光還小了一點,評委最好請到兩三個中國作協會員,開學後我帶你到省文聯去一趟。”
到了十二點時,幾人肚子餓得咕咕叫,黃永貴將方案扔到一邊,道:“雷成是藝術節總指揮,具體事情你負責,我給你當好後勤。如果辦砸鍋,我可要找你算總賬。吳湘主要精力抓好文藝匯演,陳剛要把話劇專場盯緊點。”
在藝術節分工之時,學習部部長陳剛並沒有負責具體工作,他主動在寒假留下來,黃永貴對此很滿意,交給他盯着話劇專場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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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味道餐館裡,五人品嚐酸菜魚和燒雞公,喝了1斤山南高粱酒。黃永貴喝酒之後妙語連珠,逗得吳湘等人哈哈直笑。
送走黃永貴等人,王橋坐在老味道二樓臨窗座位喝茶,盤算道:“以前與黃永貴都是公事公辦的關係,自從寒假主動留下來以後,關係就得到了改善。下一步要趁熱打鐵,弄一頓酸菜黑魚,將關係鞏固下來,要想辦法將公事公辦的關係變成私交。”
艾敏提着茶壺來到二樓,見王橋臨窗沉思,悄步走近,給茶碗繼了水,道:“在想什麼?這麼深沉。”
王橋道:“想些齷齪事。剛纔你抽空說要和我商量事,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緊張?”
艾敏環顧左右,見無閒雜人,低聲道:“最近生意好了起來,晚上二樓還有翻檯。老段昨天找到我,要給他們幾個廚師漲工資,我暫時沒有答應,今天上午老段開始甩臉子,中午乾脆藉口身體不舒服,讓徒弟掌了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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