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男子與男子行雲雨
輕風肆意,吹拂開起兩人的髮絲,黑如綢與烏髮之間,從髮梢糾纏而上,帶着抵死的纏綿,可古緋卻清晰地看到——
尤湖鳳眼之中,冷然一片!
深沉如淵的眼瞳之中,她只能看見自己縮小的倒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便是連風都蕩不出漣漪,就像他這個人,天生沒任何感情,冷硬如石。
有髮梢落到她脖頸中,本來瓷白的脖頸被墨戈弋掐出了淤青,麻麻的輕疼中又帶出酥癢,她杏眼虛眯,不禁想到——
如此的尤湖,纔算是真正的尤湖!
沒有不正經的調笑,沒有欣喜,沒有算計,只是一種冷酷,寡情到無以復加。
他因本身的強大,而無需脅迫,就像他剛纔說的那話一樣,如若古緋真的應了,自然古緋的深仇大恨,便會由他來報復。
當然,前提是要古緋的“不違逆”。
古緋勾起嘴角,粉白的脣畔因着有猩紅血滴而濺染出妖異的豔色,她擡頭深深望進他眸子裡,字字清晰地回道,“這,纔是你的真面目……”
“不違逆?乖順?”她脣像游魚翕動,就繼續說,“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事,你覺得我會同意?”
“仇恨麼?自然要親手施爲纔算一回事,”她目光稍移,意有所指地落在墨戈弋身上,“你待我身邊,所圖爲何,我不想去深究,總歸有朝一日你若礙着我了,便同樣是生死仇敵!”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斬釘截鐵,像是刀子剁肉一般,句句帶殺意。
尤湖面無表情,他姿勢不變地凝望着古緋,時間久地彷彿成了一尊雕塑。
如若不是玲瓏如古緋這樣的性子,換做旁的姑娘,只怕是被他如此專注地凝視而羞赧的不能自己,繼而認爲他那俊美無雙的皮相下是碧海深情。
“大京墨家。兩百年的家族,若要傾覆,非一夕之間,怕是姑娘這輩子都無法企望。是以,”說到這,尤湖頓了下,?他伸手指腹輕柔地揉按古緋小而尖的下頜,讓墨戈弋掐出的痕跡消散點,“姑娘好生考慮一下,但憑你一己之力,就一個墨戈弋都叫你險些喪命,若是……”
還有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摩挲下頜的手一頓。他盯着古緋,鳳眼之中幽光陡生。
古緋呼吸一滯,這一刻的尤湖讓她感到無比陌生,她同樣眼不眨地對視過去,“條件?你想要我做什麼?”
她拒絕尤湖提的乖順不違逆之事。轉而談及其他。
尤湖垂下手,他面龐倏地起薄紅,單手捂脣,他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文弱的身子弓起,黑如綢的髮絲垂落間,就再也看不清他眉目神色。
古緋眉頭一皺。她知尤湖身子不好,可貌似這一次出去再歸來,就更嚴重了。
好一會,尤湖緩過勁來,他隱晦地摸了把脣,將那手背到身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臉沿還帶咳嗽之後的酡紅,“很簡單,做我的銳矛!”
這一句話他說的是“我”而非“小生”。
古緋敏銳地分辨出尤湖的意思,他是以自己真正的面目和身份在跟她談及條件。而非單單尤湖的身份。
“當然,做銳矛,便不得違逆!”他仍然抓着這點不放,不再他掌控之中的人或事,他向來是以雷霆手段毀滅之,對古緋,已經算是格外的寬宏。
這些,古緋不清楚,可她十分明白的是,自己絕不甘與受人制肘,更不會雌伏在毫無利益的關係中。
人和人之間,她只信“利”之一字!
沒聽到古緋的回答,可看她神色,尤湖也猜出了幾分她的心思,他攤了下手,鳳眼笑彎地道,“還有點時間能給姑娘好生考慮,小生暫時不急。”
言下之意,他能給古緋的時間並不多。
話到這裡,一時半刻說不到一起,古緋順臺階而下,不在糾結於此,很多事傳到橋頭自然直。
尤湖側身看了眼仍然在昏迷的墨戈弋一眼,似笑非笑地問道,“姑娘,準備如何處置?若要挑斷其四肢筋脈,小生很願意代勞。”
古緋搖頭,她臉上漸漸浮起冷冽似冰花的笑靨,“不用,先弄醒他。”
尤湖朝尤二使了個眼色,尤二上前,在墨戈弋身上東摸一下西扭一下,很快就聽得墨戈弋痛到呻吟的聲音。
眼見好似沒自己的事了,尤二這纔去將受傷流血過多而暈厥的白鷺撿回來,又和夜鶯一起將摔壞的輪椅木塊一一歸攏都放回馬車裡,後默契告退到古緋視野外。
古緋像沒發現整個林中就只剩她和尤湖了一般,她瞧着墨戈弋幽幽轉醒,繼而意識回籠清醒起來。
適才無比閒適地攏了攏烏髮,慢條斯理地用五指綰起,後插上烏金黑曜石臥狐簪。
“賤人……”墨戈弋睜眼看到古緋,開口就罵,腿上的疼痛蔓延到他全身,叫他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死死盯着古緋,恨不得吃她肉一般。
古緋翹起小指,理了理耳鬢細發,垂眸看他,素白臉上有淺笑,“戈弋哥哥,如今你要如何回大京?”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腿上的傷口一眼,那傷口血肉翻飛,筋脈寸斷,猩紅的血流了一地。
墨戈弋不敢低頭多看一眼,他十指抓進身下的泥土中,只恨的牙關作響。
古緋嘆息一聲,她瞅到一邊的阿達,對尤湖道,“你若沒無用,我便殺了。”
尤湖笑,他走了幾步,又轉回到古緋身邊,伸手抽了她了髮髻上的烏金黑曜石臥狐簪,剛綰好沒多久的烏髮如瀑垂落而下,確是又散開了。
古緋眼梢微挑,什麼話都沒說,她繼續看着墨戈弋道,“沒銀子用度,沒下人伺候,沒馬車代步,依我看,戈弋哥哥腿又傷着。還是賣身換銀子得了。”
墨戈弋緩了口氣,他字字帶血的低喝道,“賤人,你敢!”
這當。她瞥了阿達一眼,只見尤湖閒庭適步地走過去,手中簪子一揮,又轉回走回來,這時,古緋纔看見有血從阿達的脖子處緩緩地流出來。
卻是一擊利害之處,瞬間斃命。
尤湖到墨戈弋手邊,他腳尖踢了踢問道,“可要連同四肢一起廢掉?”
古緋搖頭,她言笑晏晏。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純澈如幼兒,“那怎麼行,腿廢了,我要他還留着那雙手。用那點微末的制墨技藝,企圖抓住最後一點的嫡長子繼任墨家家主的虛無縹緲的希望。”
“他日,待我回歸大京之時,再將那點的希望親手粉碎……”
“這種從得到到失去,從高位到地獄的絕望,我要叫他日夜品嚐,不僅是他自己。連同墨卿歌以及整個墨家對他寄予了希望的人都失望一番,如此的折磨,纔是平息的怨怒!”
古緋輕笑起來,杏眼彎如新月,字字惡毒,句句狠辣。
墨戈弋當即眼眸圓睜。心頭震驚的無以復加,他哪裡不知古緋的意圖,不動他雙手,無非是給他一個虛幻的救命稻草,在他緊緊拽住的時候。她再一點一點的抽走,親眼看着他一步步被拉下高位,受盡屈辱,讓他自己漸漸絕望。
可這根本不算完,古緋撫着柔順烏髮,輕言細語的繼續道,“而且,戈弋哥哥,我將你賣給牙婆子爲你換點回京盤纏可好?”
聞言,墨戈弋氣的胸口血氣翻涌,他一張口就有血絲從嘴角落下來,“我是大京墨家大公子,誰敢如此對我!”
彷彿聽了笑話,古緋譏誚地笑了,她嘴角深邃如墨,“墨家大公子?說出去,也要有人肯信纔是,如若不然,一個賣身的俊俏小倌,只會被人當成瘋子來着。”
“小倌”二字,讓墨戈弋眼瞳驟然緊縮成針,便是連一直津津有味聽着沒吭聲的尤湖都頗爲詫異地看了古緋一眼。
古緋半點都不像是說說而已,她眉目有正色,娥眉一攏,就在思量,“阿緋可是記得當年在大京,戈弋哥哥可是受好些姑娘家的愛慕,若爲小倌,該是很快就能賺到盤纏纔是。”
說着,她雙手一拍,杏眼微眯,定下道,“戈弋哥哥放心,阿緋定會爲你找個好牙婆子的,起碼不會虐待你。”
“賤人,賤人,你如何敢,如何敢……”墨戈弋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往古緋的身上丟去。
古緋不閃不避,她面色倏冷,黑瞳之中帶着快意,“當日,墨卿歌使人凌辱我兄長之時,可曾想過你也有今日,我早便立下毒誓,我兄長受了多少的辱,我便在你們兄妹身上一一討回來。”
她慢條斯理地將身上的泥土彈下去,垂眸擡眼之間,臉上有嘲弄,“放心,聽聞對於戈弋哥哥這種俊俏皮相的,那些恩客可都是好生相待的,絕不會讓哥哥缺胳膊斷腿的。”
說到這裡,她表情一變,又冷若堅冰,“回去告訴墨卿歌,給我好生等着,這才只是開始!”
墨戈弋當然清楚古緋說將他賣做小倌,就真乾的出這樣的事,他心裡出了無法遏制的怨毒更多的是恐慌。
他堂堂大京墨家嫡長子,如無意外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尊貴身份,若是被人知曉做過小倌,他這一輩子便再無半點翻身的可能,別說繼承家業,就是連長子的身份都保不住。
“緋妹妹,我求你,好歹我們兄妹一場,以往是我有眼無珠,回去我定好生懲戒墨卿歌,叫她給你跪下道歉,你放了我……”他開始軟語哀求,在得失面前,權衡利弊之後,墨戈弋果斷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邊,即便是像古緋哀聲討饒。
古緋面上的譏誚更盛,她想起當日,她也同樣如此哀求過墨卿歌,求她放過她兄長墨玄,說日後爲她所用,可結果呢?
所以,她只對墨戈弋說了一句話,“戈弋哥哥不用太感謝我,阿緋聽聞男子與男子之間行巫山*,比和女子一起還讓人慾罷不能,他日哥哥身心舒暢了,可要掛念妹妹今日的決定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