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釜底抽薪
藍妖姬,南齊深北纔會有的一種花,七月七中元節前後開放,極具掠奪性,開放之日,滿山遍野,侵食其他植物,以此爲養料,結藍果,果實劇毒。
古緋閉眼蜷縮成一團躺牀上,她眉頭緊皺,臉色雪白,十分難受的模樣,一身汗溼如水。
烏髮如綢,有絲絲縷縷的被汗水打溼,沾在她白皙如瓷的肌膚上,其他的盡數鋪泄開來,像是熱烈盛開的海棠,絕絕而充滿生命燃燒的焰火。
她身上白色中衣盡數被脫下,扔在地上,團成一種曖昧而旖旎的形狀,她全身上下,只餘藕粉色一抹肚兜和掛在纖細腰身的褻褲。
因毒發而帶來的劇烈癢痛,讓她渾身都像被水淋了遍,此刻,整個房間裡油燈光線氤氳不明,那種汗溼帶着瑩潤的光亮,映襯着古緋雞蛋白一樣的滑膩肌膚,便有一種女子獨有的處子體香散發出來,彷彿暗夜之下的幽曇,神秘而暗香無窮無盡。
尤湖眸色閃動,眼瞳之中的深沉似滴落清水之中疑亦不化解的宿墨,沉寂的嚇人,他手搭在古緋脈搏,親眼看着毒發過後,她全身上下那藍色絲蔓如潮水的消退,最後指甲蓋和粉脣也漸漸恢復正常。
他伸手,骨節勻稱的指尖拂過古緋額頭汗溼的碎髮,爾後從古緋嘴裡小心的將之前咬的被角一點一點摳出來。
微暖而無繭的指腹在微張的粉白小口中像游魚般曳動,撫觸過小巧的貝齒,將被角挪出的同時,他自然也碰觸到了柔軟如棉花糖的小舌,指下能感覺到那小舌此刻乖巧又溫順,任他欺負也不反抗。
當整個被角被摳出來時,尤湖心頭一動,他手指並未及時地從古緋嘴裡拿出來,反而頓了那麼一下。然後沿着她脣角滑出,在她脣上來回摩挲了下。
“是真不在乎還是就如此放心”他低低的道,另一隻手扳正古緋,將她臉上的髮絲拂開。低頭靠的極近地瞅着她,從好看的娥眉,一睜開就無比璀璨的眸子,小巧的鼻,一向粉白的脣,迥異於很多女子的豔紅硃砂脣,她整個人面上似乎從來都是淺淡的顏色,彷彿粉櫻,最烈焰的時候,也不起半點猩色。
他看的專注。也就沒注意到摟着的人指尖一顫,繼而猛地睜眼。
那眸子,黑瞳比常人大一眼,顯得特別黑白分明,又像是最極品的佳墨。無論歷經多少風雨都不退顏色,尤湖似乎沒想到古緋這麼快就清醒過來,他就那麼以極近的動作臉對着古緋的臉怔忡了。
眉頭一攏,她毒發一場,渾身沒力氣,可卻並不妨礙她眼梢的凌厲,她盯着尤湖。冷冷的道,“出去”
她當時雖覺整個人骨子裡癢痛難忍,只恨得拿刀將自己一刀一刀的破開,看對於曾經受過生削腿肉極刑的她來說,那種痛苦她還能忍得住不讓自己真做出傷害自個的事來,是以她其實從頭至尾。腦子裡都是無比清醒的,她知道尤湖對她做了什麼,在那之間,也想明白了古旻的企圖。
尤湖輕笑了聲,他抽離開點。隨手拉過薄被,將古緋整個人包裹了,只露出腦袋,又拿軟枕墊在她後背,這才倒退幾步出了房間,順便吩咐苦媽進來伺候。
整個房間又剩自己一人,古緋才徹底的放鬆下來,對她來說,唯有她自己一個人呆着的時候,心裡還覺是有安全感和真實的。
四肢發軟,全身無力,身上還汗津津的很不舒服,可古緋仿若未覺,她仰頭靠在軟枕上,目光從牀下自己那件中衣上劃過,又很快移開。
劇烈的疼痛折磨,或許帶給旁人的是生不如死的絕望,可對古緋而言,在品嚐疼痛的同時,她就像是浴火鳳凰,能一邊看自己掙扎一邊冷漠的思考一切。
就在剛纔,她將自己換位爲古旻來琢磨,明明想殺死對方的慌,卻選擇這種麻煩的方式,若爲制墨配方,已經從小墨家那邊得到了,她現在在所有人眼裡就是失勢的私生女,只怕多的很的人想來落井下石一把。
尤湖是怪醫九先生的事,她也是今晚才確定,所以這點是不能被算計在內的變數。
假設尤湖不是九先生或者她不知道這點,那麼她如今身中南齊深北劇毒,熬過今夜的毒發之後,她第一反應肯定是去琳琅閣,不管是求助也好,讓琳琅閣幫忙尋找九先生也好,總之第一件事肯定是千方百計的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這一定是古旻最願意看到的局面,且古仲不是不知她同琳琅閣的關係還不錯,以往每次去那邊,她就沒避開過。
她去琳琅閣,想要解毒,就只有託琳琅閣出面,尋找解藥。
當她想到這點的時候,腦中霎時清明如朗日,一切都明瞭起來,蠻夷是未開化的種族,食人性殘暴,她敢斷定古旻跟了多骨拉,定然是吃盡了苦頭,而多骨拉隻身一人同古旻千里迢迢到大殷,也不怕到了古家的,古旻翻臉讓人殺了她。
這樣毫無顧忌,那隻能說多骨拉手裡抓着古旻的把柄在,還是非常能威脅他的。
綜合她的中毒,便可以大膽猜出古旻也是中毒了的。
所以他才這樣迂迴,只爲讓她去尋找解藥,自己撿個便宜,畢竟他要有異動,多骨拉不會不知道。
苦媽一進來,就聽到古緋接連冷笑的聲音,她端了一大盆的熱水,放到牀近前,將油燈靠近了對古緋道,“古緋,可還好老奴扶您起來擦擦身子,省的受涼。”
古緋應了聲,她這會全身恢復了點力氣,自己就能撐起身,她揭開薄被,任由苦媽給她擦身,末了又將她一頭長髮粗粗用簪子隨便挽上。
收拾妥當,古緋整個人顯得慵懶而隨意,她讓苦媽抱她到輪椅上坐好,然後自己推着輪椅出了房間,果然就靜見廊檐下,尤湖雙手環胸,半靠在柱子邊,看着黑夜之上的清輝圓月。
聽到動靜,他回頭就見眉目清淡如水的古緋,隨便披了件衣裳,烏髮挽的很散,耳邊都有碎髮落下來,瞧着這模樣的古緋,尤湖不期然就想起古緋剛纔被自己脫了衣服,乖順到讓人心癢的神態。
眉梢不爲人知地挑動了下,他飛快的掩起鳳眼中的異色,看着古緋道,“那是藍妖姬,南齊深惡痛絕的一種花。”
隨後他將藍妖姬的毒性大致說了下,最後道,“這毒說好解也不好解。”
古緋望着他不發一言,靜靜聽着。
“毒是蠻夷下的,蠻夷擅配製這些玩意,且每個蠻夷各有特點,所以毒也各有特點,這便是難的地方,不過好在那個多骨拉在古家一時半會不會離開,她自個不怕此毒,那自然從她身上着手,就能配出解藥,這是好解的地方。”
說到醫毒藥理,尤湖俊美風華的臉上閃耀出熠熠光輝,這本就是他的絕活,是以頭頭是道。
“這毒暫時不解,”誰知,古緋沉吟片刻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摩挲着扶手,眸帶算計,“古旻想拿我當槍使,我倒要看看最後到底是誰使了誰。”
聽古緋這樣說,尤湖便知她是有自個想法了,“暫時不解也是可以的,不過要是哪天那蠻夷離開了或者死了,姑娘身上的毒可就沒法解了。”
“姑娘,不若老奴子時就去探探,從蠻夷身上悄悄先弄出解藥。”一旁苦媽建議道。
古緋考慮了下,確實不好拿自個的生死來冒險,主要這險也太不值當了些,“既然這樣,不若直接將多骨拉給制了,我給古旻來個釜底抽薪。”
尤湖垂下手,半點不在意的道,“沒問題的,她不是喜歡用毒麼小生就以毒攻毒。”
大抵上相商妥當,古緋將所有的事都從頭至尾地想了想,後道,“一會去將這個院裡的燈籠都點上,明個天一亮,就準備馬車帶我去琳琅閣,對外再放出消息,就說誰若能找到怪醫九先生,我賞白銀百兩。”
聞言,尤湖一轉念,就想明白了古緋想幹什麼,她這是在古旻下套,先給他希望,後再狠狠地摔下深淵,從精神上將之打垮,這纔是最爲痛苦的失敗。
他笑着拇指擦了下自個的脣,戲虐的道,“白銀百兩,原來小生在姑娘心裡價碼這麼低來着,不若小生自報下落,姑娘將那百兩銀子給小生好了。”
古緋白了他一眼,所有的事考慮妥當,她便覺得累的慌,之前毒發消耗了她太對的精力,這會就睏乏的頭都沉了。
“姑娘,老奴帶您去休息。”苦媽輕聲說道,她推着古緋回房間,將人放到牀榻蓋好被子後,將天青色蚊帳放下之後,才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尤湖還沒走,他甚至都沒往後看,徑直就道,“妥當了現在就去,從蠻夷身上取小瓶血回來,再將”
“她指頭斷去一根,敢讓本公子做她男奴,一根指頭便宜她了,”尤湖說着,這會他聲音低沉陰狠,帶着萬年寒冰的氣勢,和剛纔同古緋說話的口吻簡直判若兩人,“將斷腸帶去。”
苦媽詫異擡頭,她看着尤湖的背影,才應道,“是,公子。”
尤湖一揮手,讓苦媽趕緊去處理,然他手還未落下,驀地他就想起自己這隻手可是撫過某人的誘人脣舌,他愣了下,水滴形的脣尖翹成風流的弧度,他瞥了眼古緋的房門,抿脣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