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與陳晴並不是頭一次被黃元攝入到神霞洞天的幻境當中了,所以表現的也不那麼驚訝了,看着自己的身體逐漸透明化,化成了一點小光點涌入神霞靈鏡,兩個人都最後望了一眼陳敬鬆,而陳敬鬆看着兩個光點沒入其中,心頭也像是放下了一顆大石頭似的,長長的出了口氣,望着黃元飛去的方位久久沒有動彈一絲一毫。
黃元的速度非常之快,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達到了那出入神霞洞天的玄關口處,這裡無人把守,可是想要開啓傳送出去的光門卻不容易,不達到渡海境界,根本就難以破除開去,這不僅是因爲這道光門矗立在高空之中,更因爲他有一道測驗人體修爲的法刻,即便是強大的黃元做爲一洞之主,如果不借助神霞靈鏡也是難以帶人出去的。
只不過此次不同,這一次陳燁與陳晴二人的實力雖然已經達到了,可是爲了掩人耳目,還不得不選擇進入神霞靈鏡內生的幻境當中,只不過這段時間不能過長,幻境可汲取人之精華,時間久了人的心神耗盡的時候,那被困幻境當中的人就會失去心志的支撐而死,既然是實力強大也只是能堅持一定的時間,太長了也較爲不容易。
邁出了神霞洞天與外界連通的那道光門之後,黃元的神識立即就四處擴散開,像是一個平靜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似的,向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這一次他用盡全身道行進行神識催動,一下子就擴散出去數百丈之遠。
剛一踏出光門的黃元探索了一翻之後,終於是放下心來,並沒有探查到一人,此時四野裡靜悄悄的,太陰星正掛在西北方位,折射出一片朦朧的光亮,於是他召喚出神霞靈境,念動真言,將陳燁與陳晴二個人給放了出來。
“你們二人此時也都已經到了渡海境界,修爲說低也不能算太低了,就自行架着仙橋飛離這片神霞峰吧,我不能離開神霞洞天太遠,否則苦海的道傷會加速惡化,而且神霞靈鏡的威力也會逐漸衰弱甚至消失……”黃元慈愛的看着兩人說道,在他的眼角也看出了一滴淚珠,分明是在訴說着不捨。
陳燁與陳晴二人從神霞靈鏡中走出,納頭便拜謝黃元:“黃元爺爺受燁兒、晴兒一拜!”
黃元伸手將二人扶起,微微一笑說道:“做了這麼多年的洞主,我實則沒有弄到什麼好東西,即便是弄到了,也都換成了治療道傷的靈藥,手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拿得出手了,那塊參悟石你一定要放好,對於你將來在煉製禁器一道一定有所助益,而且憑你自己的天賦,想要成爲一名地階禁器師,不是沒有可能。”
陳燁與陳晴緩緩地站起了身子,聽黃元這麼一說,正想將那參悟石最後變成十二品金蓮的事情告訴他,不過再一想,他就決定不說了,至少還可以給黃元留個念想,再說那十二品金蓮除非特殊情況,此時引動它都變得有些困難了,那十二品金蓮衝入了泥丸宮,並沒有在苦海之上。
黃元伸手入懷摸索了一陣之後,掏出了一本殘破的畫卷,而後交給了陳燁,說道:“這是一幅遺蹟地圖,是許多年前我外面遊歷時在一個坊市上買的,買此畫卷的人非常的多,但是聽說並沒有一個人獲得這處遺蹟的寶藏,進入遺蹟的條件也逼有些古怪,只有渡海初期境界的苦修纔可以,高了根本進不去,低了就算進去了也無法活着走出來。”
陳燁接過那本殘存的畫卷,翻看了一下,因爲光線太暗,什麼也看不清楚,但大致看到了一處殘破的古建築遺址,其他的都不是很清楚,於是他擡起頭問道:“黃爺爺,這處遺蹟是在何處?”
黃元指了指正南方向,略微又想了想說道:“大約往前一千八百里外的流蘇城郊外,如果你們不是必須回飛雪鎮的話,出去遊歷一下,見識一下世面也是好事,況且賈圖山因爲那柄窮奇仙劍未免會就此罷手,而神霞洞天中的人有沒有他的內應,還不好說,你們不如不回飛雪鎮,或者等過相當長一段時間再回去,總會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陳晴點頭說道:“黃元爺爺所言極是,我們得了賈圖山賜於他人的地階寶器,已經得罪了他,以他那種實力修爲肯定會找我們的麻煩,我們暫時先躲上一陣兒,等這件事情淡淡忘記了,我們的修爲提升上來,再回飛雪鎮也可以,燁哥,你覺得呢?”
陳燁看着陳晴那烏黑髮亮的眼珠,微微一點頭說道:“那我們就先去一趟流蘇城,反正那城很大,足有數千萬人不止,相比較我們小鎮那是熱鬧非凡,況且還有我們陳家的一些藥鋪生意,落腳自是沒有問題。”
黃元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最好,先躲一陣再說,這本畫卷你收好,去與不去你們自己看着辦吧,神霞洞天隨時歡迎你們回來。”
陳燁想了想又道:“黃爺爺,還有我的紫影與那隻玄武,這一次我就不帶它們一起上路了,暫時就讓他們留在神霞洞天吧,等過上一段時間,我再來接它們。畢竟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日子,帶着他們兩個傢伙實在是太扎眼了。還有請您一定要照顧好父親,還有您自己……”
黃元呵呵一笑,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陳燁與陳晴的眼神中滿是慈愛。
陳燁與陳晴走到那刻着神霞洞天的巨石前,用手輕輕的摸了一下,又對着黃元點了點頭,終於是二人架起仙橋,直接就衝着極南方位開始飛行,一路山川大地奇景盡收眼底,二人的心情也因爲這些而慢慢的變得平和了起來。
雖然還有着不多的夜霧,不過大致可以看清下方山川地貌,兩個人手拉着手緊緊的站立在一架仙橋上,急速朝着一千八百里外的流蘇城飛去,到了人口衆多的地方,總會有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
飛行與騎馬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語,以前陳燁陪同陳宗德前往流蘇城的時候,總是要耗費幾月之餘才能到達,一路上十分的辛苦,可是如今陳燁與陳晴修爲達到渡海境界,飛行速度快似流星,總共用了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飛到了流蘇城的近郊,看着前方高低錯落的亭臺樓宇,陳燁與陳晴都忍不住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如此長距離的飛行之後,陳晴已經感覺到了一絲勞累,體內的真元力明顯不足,但是反觀陳燁卻不是那麼回事,他面色紅潤,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長時間運轉體內修爲的苦修。
看着陳晴勞累的模樣,陳燁架着仙橋衝向了地面,他扶着陳晴走到一株五人合抱那麼粗的大樹下,從懷中取出黃元送與他的那個羊脂玉瓶,然後意念一動,從中取出了一顆真元丹,倒在了陳晴的手中。
“服下它吧,能恢復不少的真元力,你的筋骨就不會覺得那麼累了,往前大約十里左右就是流蘇城了,想當年與爺爺一起……”陳燁說着說着,像是陷入了回憶,很快他回過頭來就發現陳晴的淚水已經開始劃落了,於是他扶着陳晴找了一塊高一些並且頗爲乾淨的突出的枝杆前,伸出手用法力似刀一般削出一塊平整的地方讓陳晴坐了下來。
陳燁用手抹去了陳晴滴落下的淚珠,嘆了口氣說道:“哎,說這些做什麼,呆一會兒進了城,我們就去陳記藥行,那是爺爺設在流蘇城的分支,在城內有一處不算小的別院,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思索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陳晴聽後,於是點了點頭,伸過手接住了陳燁遞給他的元丹,一口就吞了下去,那元丹入口即溶,迅速的化成了一口甘泉流入了陳晴的喉嚨深處,彷彿一條熱流從上而下,慢慢拍打着自己的五臟六腑,一種說不出的舒暢傳遞而出。
幾個呼吸之後,陳晴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不少的力氣,她睜開了眼睛,微笑着看向了陳燁,說道:“謝謝,燁哥哥。我感覺好多了,等一會兒我們入了城,我想好好的睡一覺,可以嗎?”
陳燁看了看陳晴的臉,慢慢地蹲在了他的身邊說道:“當然可以,以後我們就要長時間居住在這裡了,只要沒有人與我們爲敵,我們就一直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可以返回飛雪鎮,你說好不好?”
陳晴恢復了血色的臉蛋兒,看起來吹彈可破,彷彿碰一下就會有一股蜜·汁流出似的,長長的睫毛微微上揚,更顯得眼睛閃亮異常,突然她彎了一下腰,親吻上了陳燁的嘴脣。
彷彿有一道閃電擊中了陳燁,這閃電比雷劫還要恐怖,震顫地陳燁的心都一陣陣抖動,心跳加速跳動起來,彷彿血液都要燃燒着了一般,一股無名的火焚燒着陳燁似的,就這一刻他的心神彷彿遊離到了天外,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似乎隨時一陣風都可以將他吹得煙消雲散似的。
“喲,喲喲,我們這是看到什麼了啊?光天化日之下,這小兩口在大街上竟然行如此苟且之事……你們大夥說說,我怎麼就沒這個豔福呢?”一道十分酸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陳燁與陳晴歇腳的地方處於進入流蘇城的官道旁邊,天色已經黑亮,路上開始有稀疏的人來回進出城了,剛纔一時忘情,只聽得有人大聲叫喚,陳燁與陳晴才各自臉上一紅,低下了頭去。
陳燁回頭一看,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把鋼刀背在左邊肩膀上,右手還插在腰間,而且右邊的腿還不停的晃動着,像是看到了讓他十分興奮的事情似的,他的臉都漲得通紅,鼻孔奇大,嘴脣卻非常的薄,活脫脫一臉的下流樣兒,在他的身邊還站立着六七個與他年紀相仿的人,此時聽得那少年出言調侃也都在一邊轟笑起來。
看着陳燁與陳晴慢慢的站起了身,那七八個少年慢慢的朝着他們二人圍了上來,他們所有人的眼神全都來回在陳晴的身上上下打量,似乎在看一個沒有穿衣服的人一樣,陳晴最受不了這種眼光,恨不得立即喚出體內的小聖之兵,一劍結果掉他們。
“喲,你看到沒,這美人兒正看我呢,你看她那如天仙一般的臉蛋兒,彷彿就跟畫上的人一樣啊,這樣的人要是抱回家做個老婆,那簡直是再美不過的事情啦,兄弟們,可都不準跟我搶,這是我先看上的。”其中一個人把自己的袖子都向上挽了幾下,慢慢的朝着陳晴靠近了。
突然那手上提着鋼刀的十七八歲少年,伸出右手一把就抓住了那人的領子,往後一提,就將那人給甩飛出去了,一邊笑一邊罵道:“你個王八龜孫兒,這麼美的人,你他娘地配嗎?還是跟着老子我,回到咱劉氏宗祖比較合適,你們幾個混賬王八蛋,哪一個也不準給我搶,若不然,我就剁了你們。”
陳燁與陳晴看着幾個人在那裡似乎在商量貨品一樣商量着陳晴的歸處,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而是轉過身朝着流蘇城的方向走去。
見到陳燁與陳晴不慌不忙的表現,幾個自認爲硬氣的少年,一時間面面相覷,那揹着鋼刀的十七八歲少年,看了看衆人,又看了看陳燁與陳晴,突然一聲大吼,道:“媽地,給老子站住,在這流蘇城裡,還沒有人不把我劉一季不放在眼裡的,我今天說了要這美人兒做我的老婆,那她就一定沒得跑兒,你們兩個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
陳燁刷的一下子轉過了臉,冷冷的盯着劉一季看了一眼,彷彿有一道鋼針一下子就射了出來,那是猶如野狼一般兇戾的眼神,頓時就將劉一季給嚇得把話嚥到了肚子當中,身邊幾個少年看着陳燁那冰冷的目光,也都一時間嚇得不敢大聲喘氣了。
陳燁與陳晴本不打算與他們計較,早在剛纔劉一季口出粗言的時候,陳燁的神識就已經探尋過他們的修爲了,只不過是幾個聚靈等級的普通人而已,連苦修都算不上,就只有那手提鋼刀的劉一季勉強有個天祭境界的修爲,其他人最高的修爲也就只有聚靈七階而已。
別說現在陳燁與陳燁動動手指就可以鎮壓他們,就是沒有進入過神霞洞天之前,陳燁也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陳燁的目光像是一道一道的冰椎,把幾個人都定在了那裡,只聽陳燁對着幾個少年淡淡地說道:“現、在、從、我、面、前、消、失!”
彷彿有一道威嚴的氣息遮擋住了這片空間一樣,幾個人聽後,如蒙大赦,身子也可以動彈了,慌張如野獸開始四處奔逃,一縷煙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陳燁的眼皮子底下,等所有人都消失之後,陳燁才低低的罵了句,真是掃興。
陳晴聽了,低頭不語,可是臉色卻越發的紅了,也不知道她把陳燁這句真是掃興,想成什麼了,總之在她的心裡彷彿還有着一團小小的火苗在燃燒着似的。
“晴兒,我們現在的修爲說高不高,可是說低也不低,這流蘇城,雖然是凡人世界,但是苦修者亦非常多,如果不是真的必要,我們還是僞裝成普通人比較好,少一些事非,過得會比較安寧。你覺得呢?”陳燁一邊說一邊拉着陳晴的手,緩步朝着流蘇城走去。
陳晴剛想表態,卻聽得陳燁又搖了搖頭說道:“也不好,也不好,你長得實在是太美麗了,若是僞裝成普通人,總會有一些蒼蠅蚊子之類的東西纏繞着你,不煩死也被那些蒼蠅蚊子給噁心死了。”
陳晴看着陳燁在那裡說這樣也不好,那樣也不好,心裡頭小兔亂跳,正想說話,突然從他們身後,又想起了一道怒喝。
“把美人兒留下,我以劉氏世家的名義向你保證,我劉一季絕對不殺你。”
陳燁與陳晴回過了頭,看着劉一季手提鋼刀直指陳燁,身後的七八名少年,此時人手一柄鋼刀,刀刀都指向了陳燁,似乎只要陳燁說一個不字,這些鋼刀就會自己飛過來似的。
“劉一季?是吧?”陳燁重複了一遍劉一季的名字問道。
劉一季本來強打起的狀態,在陳燁淡淡的語氣中迅速瓦解掉了,於是開口吞吐起來:“是……是……是我,你即將來流蘇城肯定會聽……聽說……聽說過本大爺的名諱吧?”
陳燁盯着劉一季的雙眼,淡淡說道:“沒聽過,你到底是哪根蔥?”
“你……你……你連我們劉家的大公子都沒聽說過,你……你……你是不是剛來流蘇城啊?”劉一季身邊的一個少年,似乎只對你字結巴,你你你了半天,其餘的說得倒還算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