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心底疙瘩了一下,藏在袖子底下的粉拳倏然緊握,淬了毒的眼眸惡狠狠地盯着地面。
“怎麼,覺得我說的過分了?過不過分,想必花管事比我還要清楚吧。”
上輩子雖然與花氏共事的不是很久,但短短時間她就知道花氏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這個女人夠心狠手辣,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當她還在冷宮的時候也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徐府整個家族逐漸走向末路,花氏與蘇氏兩主僕爲了錢銀一事大打出手,徐霽被罷黜宰相之位,卸甲歸田,徐府子女,男的被流放荒涼之地,女的被送入宮中成爲宮女,徐霽氣怒難平,仰天長嘯,留下了一句:老天啊,是我徐霽罪虐深重,才害得如今的家破人亡啊。
“小姐……”
“下去,別讓我說第二遍。”徐錦瑟冷睨了她一眼,冷道。
花氏朱脣暗咬,心底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她還算明白全局,也不敢與徐錦瑟正面交鋒,只得吞下滿心的怨懟,道:“是,奴婢先行告退了。”
花氏低着腦袋,乖乖地退出了房門。
待花氏走遠之後,李嬤嬤湊到了徐錦瑟的耳旁,道:“小姐,你這樣與花氏撕破臉皮,只怕夫人那邊不好交代。”李嬤嬤是不怕得罪了花氏,只怕花氏背後代表的是蘇氏,蘇氏掌管了徐府十數載,勢力影響早已浸淫整個徐府,絕對的不可小覷。
“我就是讓花氏是告,我要讓我那繼母知道我徐錦瑟從今往後絕不是任人待宰的羔羊,也好讓她們明白想欺負我也要好好地掂量掂量纔是。”
“小姐思慮的是。”
李嬤嬤讚賞的看了徐錦瑟一眼,說道。人就是這樣,當敵人步步緊逼的時候,你能夠迎刃而上,反而讓敵人有了顧忌,但反之一再的退讓,只會讓人覺得怯懦好欺負。
以前的小姐就是一朵單純的白蓮花,事事不識,以和爲貴,結果反而被人趁虛而入,佔據一切,她反而落的一頭空,什麼都沒有得到不說,還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
不過現在的小姐仍舊是那麼的瘦弱,眼裡卻多了一抹的堅韌,也睿智了不少,李嬤嬤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裡,多少是很欣慰的。
花氏出了院門,一勁的往蘇氏那兒走去,一見到蘇氏,就加油添醋的狀告了徐錦瑟一番,原本幸災樂禍的等着蘇氏去教訓徐錦瑟一頓的,蘇氏也確實如她所料的大發雷霆了一頓,卻不是對徐錦瑟,而是對花氏。
反正不知道蘇氏與花氏兩人關起門說了什麼,翌日的一大早便有消息傳出,花氏被蘇氏重則了一頓,扣罰了三月的俸銀,回家面壁思過三天,而這三天的時間內由另一個管事頂手接管後廚的一切事宜。
剛起牀洗漱穿衣完畢,李嬤嬤就幸災樂禍的跑來告知了這一令人振奮人心的消息,徐錦瑟一聽,也只是眼皮子擡了一下,並沒有太過的驚訝,聽過之後,只是淡淡的吩咐:“我餓了,嬤嬤去把我的早膳端來,那些小道消息我們是可以聽,不過別讓他人知道我們幸災樂禍了。”
李嬤嬤頓了頓,會意了徐錦瑟話中的意思,也立馬的斂了臉上的表情,恭恭敬敬的應道:“老奴這就去,老奴一大早的就囑咐了後廚的那些人手腳麻利一點,他們也聽到了昨日一事,只怕沒有一個人敢過慢小姐你了。”
徐錦瑟挑了挑眉,朝李嬤嬤笑了笑。
“嬤嬤快去準備吧,一會還有人要來。”
李嬤嬤心裡疑惑,不過念及到徐錦瑟腹中空空如也,而且又是一大早的空飢也是對身子不好,也就沒把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只是匆匆忙忙的出了門,往廚房方向快速的走去。
正如李嬤嬤所言,經過昨日一事,府中的下人僕婢都不再敢小瞧了徐錦瑟,大家都有了一個共知,就是徐錦瑟變了,變得強大,也變得不再一如既往的怯懦。
有了這一認知,後廚的僕婢對於徐錦瑟的膳食自然就不敢再馬馬虎虎的,他們也就是一羣欺軟怕硬的軟柿子,敵強我更強,敵弱我要強,徐錦瑟如今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自然就沒人輕易的輕瞧了她去,不過這幸災樂禍看戲的本質並不是一下子就能夠消失不見的。
用完了早膳,院中一名叫做音雲的婢女便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站在門口有些喘氣的說道:“小姐,夫人她們來了。”
徐錦瑟嘴角微勾,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整裝肅容,朝李嬤嬤輕笑道:“嬤嬤,有貴客到,我們要好好的迎接一下才是。”
李嬤嬤窒了一下,有些擔憂的看着徐錦瑟,“小姐,你能應付得來嗎?”
“嬤嬤,你放心好了,母親她們又不是洪水猛獸,她們可是我的親人,有什麼能比得過親人的?”
聽這麼一說,李嬤嬤臉上的擔憂更甚,“小姐,你怎麼……”
“嬤嬤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的。”
李嬤嬤點點頭,臉上的擔憂稍減,一心只想着如果夫人欺負小姐的話,她大不了豁出一條性命,保全小姐就是了。
徐錦瑟出門迎接,可是還沒有走到一半,卻見到了一見令人氣憤的事情。
只見一名穿着鵝黃色,也就十三四歲的嬌俏的少女,右手擦着腰,左手很是兇悍的教訓着那個名叫音雲的婢女,音雲的臉上早已經是鼻青臉腫,紅腫的不可以。
徐錦瑟眼眸閃過一抹怨恨,她永遠都不會忘了不遠處的那一羣人,那個穿着鵝黃色的少女她永遠也不會忘了她的嘴臉,也不會忘了她的名字,那個少女,就是她的繼妹,蘇氏所生的女兒徐雅芙。
“你這個卑賤的婢女,敢衝撞本小姐,是想找死了不成?”斷斷續續的傳來了徐雅芙教訓的聲音。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音雲哭着求饒道,聲音懇切哽咽,卻得不來蘇氏這一羣心腸歹毒的女人的一絲憐惜。
“你小小婢女的敢攔本小姐的路,信不信我叫來牙婆子把你賣到那些山溝邋遢之地,成爲了那些野夫的妻子,教你這一輩子都走不出來,幹一輩子的苦工?”
“不知我這位婢女犯了什麼樣的錯,也值得雅芙妹妹大動肝火的?”徐錦瑟娉婷婀娜的走過去,聲音仍舊是輕輕柔柔的。
徐雅芙轉過頭一看,見是彷彿大變樣的徐錦瑟,那原本就嫉妒的心裡更加的扭曲,本來對徐錦瑟的正室嫡女地位就已經看不過眼了,如今見徐錦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樣子更是怒從心頭起,當着徐錦瑟的面,泄恨的又打了音雲好幾大巴掌,只把音雲打的頭暈目眩。
正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徐雅芙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公然挑釁了。
徐錦瑟珠眸一眯,一道冷光一閃而過。
娉婷的走到音雲的跟前,芊芊玉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輕地摩挲着,“疼嗎?”
音雲受寵若驚,儘管雙頰疼的厲害,眼眶泛淚,不過還是強忍痛意的搖頭道:“小姐,奴婢沒事。”
“都腫了,哪能不疼?”看着如今鼻青臉腫的音雲,徐錦瑟彷彿透過了她看到上輩子的自己,冷宮之中,她也曾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然後一個人蜷縮着身子瑟縮在牆角邊,任由着血跡順着臉頰流淌全身,一身衣裳穿過一年四季春秋,即使破舊襤褸仍舊無新的可換,那數年的冷宮折磨,道盡了無盡的心酸與憤恨。
音雲眼眶中的淚水因爲徐錦瑟的溫柔而流了下來,哽咽的說道:“小姐,奴婢真的沒事。”
“喂,徐錦瑟,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婢女刁鑽蠻橫,本小姐只不過是教訓她一頓而已,你這樣假惺惺的,這是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