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莊子上的人入了夜便歇了工作的心思,用了晚膳後便是各回各家,輕易地不會出自己的房門,夜裡起夜若需要人伺候也只得是自己帶來的婢女,平日的夜裡也就留幾個婆子在莊子裡邊守夜,可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一回事,這才入了夜莊子上的所有僕從僕婦早已收拾了東西早早地離開了莊子,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偌大的莊子就變得冷清了不少。
蘇夫人看着這詭異的現象,眼裡閃過一絲的異樣,轉頭問蘇氏:“絮兒,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們平日也是這樣沒有規矩的嗎?”
按理說徐府是一個世族大家,底下的奴僕應該是很遵從規矩的纔對啊,就算莊子離京城不近,可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些奴僕也太大膽了一點吧,這才一入夜就都跑得不見人影了,看來她回去定要在徐府告上一狀。
蘇氏恨聲道:“自我來這後,這些奴僕的眼睛就長到了頭頂上,不僅對我愛理不理,還經常一到入夜就跑的不見人影,若是哪一天我回到徐府,我定要好好整頓莊子,枉我以前爲了籠絡人心花費了那麼多的銀子,不僅是府中,就連莊子上的人也送過銀子,可如今我出了事他們翻臉比翻書還快,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它朝我若重新得了勢,看我如何懲治她。”
蘇夫人擰了眉,有點不好的預感:“絮兒,我感覺這莊子裡處處透着詭異,不僅是奴僕對我們的態度,就連這規矩也是很懶散,按理說莊子雖然離京城不是很近,但這羣奴僕絕對不可能如此膽大妄爲的對待主人,所以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只是我多想了還是如何,反正我這心裡總是跳動不定的。”
蘇氏眉頭也擰了擰,道:“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我總感覺一到夜裡就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我,那些眼睛都感覺好熟悉,讓我如芒在背,所以嫂嫂能不能儘早的想辦法接我回去?”
從進莊子後眉頭就沒有鬆開的蘇夫人,心裡的那種不好預感更加的濃郁:“我會盡快,如若不行,我會讓青兒求上四皇子,我想四皇子不會置之不理的,只要四皇子出馬,徐相就算心裡不願意也不會表面的拂了他的意願,所以遲早都會把你接回去的。”
蘇氏鬆了口氣,只要蘇夫人這麼說就是有把握了,她相信蘇夫人不是個信口雌黃之人,所以要不是有把握她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只是蘇氏和蘇夫人都沒有料到還沒有等到接她回府兩人就已經天人永別了。
這一夜,蘇氏、蘇夫人和徐雅芙三人擠在了一塊,本來莊子上有很多廂房是給來遊賞的主子預備的,只是徐雅芙太久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就死賴撒嬌的也要留了下來,蘇氏也是見自己有段時間沒有見過女兒,所以也就允了她能夠陪在身邊。
夜裡,三人躺在一張不算大的牀上互聊着,聊的最多的還是蘇氏年輕未嫁時的事情,徐雅芙聽了很是好奇,一直追問着,所以鬧到三更天的時候才入了睡,只是沒睡到多久就被一陣詭異的響聲給驚醒了,蘇氏一臉驚恐的聽着那一聲聲傳進耳朵裡刺耳的聲音,害怕的拿手戳了戳睡在她左右兩側的蘇夫人和徐雅芙,只是不知何故,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氣去推她們,兩人仍舊是睡得紋絲不動,蘇氏眼裡的驚懼越發的濃郁,嘴裡也開始無章的叫道:“嫂嫂,芙兒,快醒來,快醒來,你們別睡了,倒是給我醒來啊。”
只是兩人仍舊是睡得死沉死沉的。
蘇氏無奈,只能罔顧了那聲音的騷擾繼續躺下睡覺,只是她剛閉上眼睛那聲音就很尖銳的響了起來,幾乎就要衝破她的耳膜,就在這時,外面葉子搖曳不定,影子祟祟的倒映在窗戶上,下一秒,外面傳來了紛沓的腳步聲,好似有千軍萬馬踏聲而過,蘇氏驚疑未定的縮在被子裡,隔着被子緊緊地抱住了徐雅芙,心裡害怕的叫着自己女兒的名字:“芙兒,芙兒,你快醒醒,快醒醒,這聲音好可怕。”
只可惜母女兩個默契不夠,不管蘇氏怎麼推怎麼叫徐雅芙仍舊是雷打不動的睡着,甚至還輕微的打着呼嚕,在這令人害怕的夜裡更是驚人,蘇氏見蘇夫人和徐雅芙兩人是叫不醒了,心裡難免升起了一絲的失望和絕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夜的聲音比往日的還要詭異,還要可怕,那聲聲刺耳的聲音幾乎就要穿破了她的耳膜,而且外面紛沓的聲音前幾日幾乎沒有過,那種真實的感覺讓她意識到她根本就不是在做夢。
蘇氏縮在被子裡的手忍不住的顫抖着,她咬着脣忍住了嘴裡欲要宣泄而出的害怕,她怕她一個不小心溢出的聲音會讓外面的人聽了去。
可是蘇氏越害怕越來什麼,門扉出乍然響起了敲門聲,一聲接着一聲,聲音井然有序的響着,蘇氏害怕的在被子裡縮成了一團,嘴裡神神叨叨的念道:“走開,走開,不管我的事,別來找我。”
只是外面的敲門聲仍舊響着,好似只要蘇氏不來開門就誓不罷休之勢。
“走開!走開!”蘇氏被嚇得是瑟瑟發抖。
敲門聲仍舊持續不斷的響着。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你到底是誰,有什麼恩怨進來說,別在外面給我裝神弄鬼的。”蘇氏甩開被子,整個人也豁出去了,插着腰,拿出了她在徐府裡雷厲風行的氣魄怒道。
敲門聲戛然而止,就在蘇氏想要鬆口氣的時候門輕輕地被打開了,蘇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上,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漸漸打開的門。
下一秒,蘇氏氣急敗壞的怒道:“徐錦瑟?怎麼會是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徐錦瑟。
徐錦瑟聘婷嫋娜的走了進來,臉上的笑容在這詭異的夜晚裡顯得格外的瘮人:“母親,近來可好?”
蘇氏福靈心至,眼眸瞠大,指着徐錦瑟怒道:“徐錦瑟,這一切根本就是你搞出來的鬼是不是?徐錦瑟,你心腸怎麼那麼毒啊,竟然不動聲色的就佈置了這一切,你還真可以啊。”
徐錦瑟走了進來,嫣然淺笑道:“母親覺得我送的這份大禮如何?母親喜不喜歡?”
蘇氏氣的胸膛上下起伏,飭目而裂,指着徐錦瑟氣的連話都說不全:“徐錦瑟,你,你,你……”
徐錦瑟好整以暇:“母親想說什麼?慢慢說,我在這聽着呢,母親今夜若是不說只怕以後都沒有機會說了。”
蘇氏氣過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冷眼看着徐錦瑟,道:“徐錦瑟,你花費這麼多心思搞出這一出,你今日來的目的應該是來殺我的吧?”
徐錦瑟也不藏着掖着,笑道:“母親果然聰明。”
蘇氏從牀上下來,走到徐錦瑟面前,冷傲的看着她,道:“徐錦瑟,你想殺我也要有那份氣魄纔可以,你以爲你殺了我你就能逃之夭夭?”
徐錦瑟聳聳肩,笑道:“誰說是我親手殺你?”
蘇氏心中一凜,戒備的倒退了兩步:“你什麼意思?”
徐錦瑟指了指睡在牀上的蘇夫人和徐雅芙。
蘇氏心中更是一凜,如狼的瞪着徐錦瑟:“徐錦瑟,你想幹什麼?”
徐錦瑟只是笑着,安撫道:“母親也不要着急,我不過是看蘇夫人和二妹睡得香甜,想提醒母親小聲一些而已,省得吵醒了她們。”
蘇氏冷哼一聲,雙眸卻是戒備的盯着徐錦瑟:“徐錦瑟,你現在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要不然我大聲把人喊來,我倒讓所有人看看徐府的大小姐是如何殘害府中嫡母的。”
徐錦瑟聳了聳肩,反而落落大方的讓開身子,笑道:“母親大聲喊,我就在這。”
蘇氏心中更是一怕,聯想到牀上的兩人怎麼叫都叫不醒,蘇氏瞪着徐錦瑟,怒道:“徐錦瑟,你對芙兒她們做了什麼了?”
“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是下了一點讓她們能安睡到天亮的安神藥而已,母親不必緊張。”
“你瘋了,你到底想做什麼?爲什麼把她們迷暈了?爲什麼搞出這一連串的事來?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蘇氏瞪着徐錦瑟,質問道。
徐錦瑟笑道:“不過想來跟母親敘敘舊罷了,母親不要這麼緊張。”
蘇氏越過徐錦瑟,有些害怕道:“你這個瘋子,我懶得跟你說,我要叫人,讓她們來看看你的真面目……”
只是蘇氏纔剛走到門口,一道寒光閃過,蘇氏瞠目的看着插在她心口的那把光可鑑人的匕首,話還沒有說完就倒了下去,雙目瞠的很大,直到死都是死不瞑目。
“大小姐。”張子悅躬身,恭敬的叫道。
“把她移到牀上放回原來的位置,還有把這把匕首放進蘇夫人的手裡,營造出是蘇夫人把人殺了的錯覺,不要留下一點破綻。”徐錦瑟吩咐完便走了。
“是,屬下省得,小姐若是累了可先回去休息,這裡屬下能夠搞定。”張子悅恭謹的回道。
徐錦瑟點了點頭,一眼都沒有看倒在門邊的蘇氏便擡腳走了出去,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