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角兒, 你今天在家啊--”
陸皓剛起身去旁邊飯廳的餐桌上拿紙巾擦衣褲上沾的餅乾屑,門口就傳來了一聲腔調怪異的問話。隨即,一個肥頭大耳滿臉痘疤的臉就從半開的房門探了進來。
薛螢大吃一驚, 沒想到那蒼蠅一般的男人王笑東會這個時候湊過來。她當即撐起身朝門口走去:“劉菱沒在家, 你別這麼死乞白賴!”
王笑東上上下下打量薛螢一番, 臉上突然浮現出一道居心叵測的笑意:“她不在家, 你在也行啊。說實話, 像劉菱這種給面子不要的女人,我其實也膩煩了,不如, 你給我做女朋友吧,我保證你以後都不用交房租了。”
“王笑東, 你, 你怎麼這麼無恥!”薛螢被他這般無恥的嘴臉氣得不行, 一手拉了房門就要關上。
王笑東卻用腳抵住房門,傾身湊近道:“小螢螢, 其實我看上你也有很久了……”
薛螢被這句“小螢螢”噁心得起了滿身雞皮疙瘩,她正想加力關上房門,房門便被猛一把拉開了。她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一道身影迅疾從眼前晃過,隨即便傳來“啊”的一聲慘叫。她再定睛看時, 王笑東已經捂着滿臉的鼻血蜷縮在地上了。
“陸少!”眼見陸皓的拳頭又要砸過去了, 薛螢急得一聲驚呼, 忙忙上前拖住他的手。
薛螢哪裡知道此刻陸皓心理的煩躁:鐘鳴那個假斯文找她表白也就罷了, 這種貨色的垃圾也居然敢跑來湊熱鬧, 純粹就是欠揍!
“你,你誰啊?”王笑東望着薛螢身邊這個高大魁偉的男人, 驚恐不已。
“她男朋友。”陸皓用紙巾擦了擦剛纔出拳的手,一臉憎惡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打她的主意?!”
王笑東轉眸看了眼薛螢,又看了看陸皓,露出一幅匪夷所思的表情來。
陸皓被他看薛螢的眼神激怒,當即喝道:“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話,就趕緊給我滾!”
看着陸皓的體型,王笑東自知硬來只有吃虧,便咬牙忍痛爬起來,扶着樓梯灰溜溜的跑了。
“你怎麼認識這麼噁心的人?!”陸皓一臉不悅。
“他是房東的表弟,一個不學無術的街頭混混。有次劉菱去交房租時被他碰見看上了,他就隔三差五的來這裡騷擾她。”
“有這種垃圾,你們兩個女孩子怎麼還敢住這裡?”
當然是因爲這裡房租便宜。只是這話對陸皓這種從小就沒過過苦日子的人來說,哪裡能夠理解。薛螢便解釋道:“劉菱說這個月房租滿期了就搬走。我雖然交了半年的租,但其實平時很少過來的……”
“這種地方,以後不許來了。”陸皓不由分說道。
兩人說着話,一轉身就迎上了立在身後目瞪口呆的劉菱。
“你換好衣服了?”薛螢問道。
“他,他……他是你男朋友?!”劉菱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
薛螢臉一紅,當即道:“胡說什麼呢,陸少就是仗義幫忙嚇唬嚇唬王笑東而已……”
仗義幫忙?!
陸皓看着薛螢,好一陣才道:“走吧,我送你們去醫院。”
下樓的時候,薛螢要劉菱出手攙扶一下她,陸皓卻沒給劉菱這個機會,照例是抱了她就走。
劉菱跟在後面跑得“噔噔噔”的,望着前面陸皓高大英俊的背影,心裡對薛螢生病簡直是羨慕嫉妒恨。早知在演藝公司當助理,可以和陸皓這樣的明星當同事,還能得到這般親密無間的“同事待遇”,她也該和薛螢一道去求職了。一會兒要問問他們公司還招助理不?薛螢這死女子也夠狠的,明明和陸皓關係這麼鐵,居然敢一直瞞着自己!等會兒要好好審問一番……
劉菱就是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坐上了陸皓的牧馬人。雖然坐在後排,她的眼睛卻幾乎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排專注開車的陸皓。帥氣,優雅,穩重,成熟,大氣……各種詞彙在她腦子裡輪流蹦噠,她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詞彙量居然會有這麼豐富。
這幅花癡表情連薛螢也看不過去了,忍不住擡手碰了碰劉菱的手臂,在她耳畔低聲道:“你能不能別這麼給我丟臉?!”
“怎麼,怎麼丟臉了?”劉菱不解問道。
“你有點禮貌好嗎?這麼一直盯着人看……”
劉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將頭轉向窗外,卻沒捱上兩分鐘,眼睛又落在陸皓身上去了。
好在很快就到省醫院了。陸皓將車停在醫院門口,先是摸出電話給醫院裡一個朋友打了電話,隨即便摸出一張銀|行|卡轉身遞給後座的薛螢道:“密碼沒改。剛給醫院的朋友聯繫好了,她叫邱鳳竹,在第二住院部門口等你們。”
薛螢本想拒絕他的銀|行卡,可想起自己落水打溼的錢包和包都還在“半日閒”裡,也就只能默默接過了。本想道聲謝,又忽然想起他在縣醫院說的那句話,就乾脆什麼也不說了。
這一幕,讓劉菱看在眼裡,卻是瞪大了眼睛。
陸皓替薛螢出手打了王笑東,可以解釋爲仗義相助;他賣力抱薛螢上下樓,可以理解成樂於助人;可這銀|行|卡都能給她,還說“密碼沒改”,這,這怎麼可能是單純的同事關係?!!她還不讓自己看他,這分明就是吃醋嘛!
於是,等陸皓的牧馬人一消失在視野中,劉菱就開始了她的審|訊工作!
面對劉菱的步步追問,薛螢好笑道:“拜託,他是誰?我是誰?我和他你用腳趾頭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啊!”
劉菱卻根本不信。就算陸皓是個熱心公益見義勇爲樂於助人的三好明星,也不至於對她這麼微不足道的一個“同事”這麼好啊。別說是精力不夠,他又哪來的時間這麼關照“同事”?!
一切的一切,薛螢都沒辦法給出“合理解釋”,最後只好坦白道:“你真的想多了,我其實就是他的生活助理。因爲公司有保密合同,我一直沒告訴你而已。”
劉菱頓時一臉受傷的表情:“薛螢,我宣佈我們友盡了!一年多了,你居然把我瞞得這麼深!要不是今天撞見了,你還準備瞞我多久?!天啊,你說我該錯過了多少內|幕?!錯過了多少獨家?!……”
面對劉菱的義憤填膺,薛螢無奈道:“你醒醒吧,你不過是一個粉絲,又不是什麼娛記,又沒少掙了工資,別演得這麼痛不欲生的。再說,我要是告訴你我是他的助理,然後又因爲保密合同不能告訴你內|幕,你不是更憋得難受麼?”
薛螢的解釋,劉菱卻根本沒聽進去,突然便又是一聲驚呼:“哇靠,上次頒獎晚會上,陸少特別感謝的那個人原來真的是你!你當時那番表現,我特麼怎麼就沒往這方面聯想呢……”
薛螢一臉無語。
因爲陸皓聯繫了朋友幫忙,薛螢很快就被安排住進了單間病房。這一點讓曾經爲掛專家號凌晨五點就來醫院排過隊的劉菱十分豔羨。原來給大明星做助理,還有這麼多好處!她越發覺得自己在電子元件廠打工是入錯了門。
薛螢擔心這單間的費用高,就對那看上去性格和藹的邱醫生私下提議,自己病情也不重,要不幫忙換個普通的病房?
邱鳳竹笑道:“這個房間是陸皓特意叮囑的,離工作人員電梯近,安靜無擾,想必是方便他來探望……”
怕旁邊的劉菱又一驚一乍的,薛螢只得點頭致謝了。
薛螢住院的事情,靳貝貝很快就知道了。因爲考慮到劉菱白天是要上班的,陸皓安排了小李來醫院專門照顧薛螢。靳貝貝帶着鮮花水果來探望薛螢,也順帶想打聽一下她究竟是怎麼生病的。畢竟陸皓在攝影棚說有急事要處理,這邊薛螢就生病住院了,直覺告訴自己,這兩人是有些事情瞞着她。
面對靳貝貝的詢問,薛螢想也沒想就自然而然的撒謊了。她只說自己那天去找陸皓並沒找着,天黑回來迷了路淋了雨就受涼生病了。因爲淋了雨,所以手機什麼的也就報廢打不通了。
那天夜裡朗月星稀的,卻不知她是在哪裡淋的雨?靳貝貝雖是疑惑,但看着一張臉燒得緋紅擡個頭都很艱難的薛螢,她也不忍心再追問了。這幾天因爲簽約劇本,聯繫試鏡和定妝照的事,她也忙得夠嗆,坐了一會兒,她便匆匆告辭了。
只是薛螢沒料到,住進單間病房後,陸皓沒來探望過,反倒是鐘鳴每天都準時來報道。鮮花水果自是不必說,這一天他還特意用保溫桶給薛螢送了特騰騰的米粥來,說是聽醫生說發燒病人飲食要清淡,擔心醫院裡的大鍋飯不合口味,他自己親自熬煮的。
劉菱下班來看望薛螢,正撞見了這感人一幕。
“這位帥哥又是誰?”劉菱低聲詢問幾天來已經和她聊得熟悉的小李。
小李瞥了正在給薛螢盛米粥的鐘鳴,低聲笑道:“你沒見過嗎?薛姐的男朋友鐘鳴啊。”
劉菱在吃驚之中,對薛螢的怨憤就又多了一條:這死女子瞞着是陸皓助理的身份就不說了,怎麼交了男朋友也不告訴自己了?!
事後面對劉菱的“審問”,薛螢自是百口莫辯。這一連串的事就是因爲鐘鳴那天的突然表白而引發,鐘鳴這麼殷勤來探望,她已經覺得難受了,再被劉菱纏問,她乾脆就兩眼一閉裝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