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輛大紅的敞篷跑車停在九溪煙舍大門口。
車門打開,手抱上衣步態踉蹌的陸皓走了下來。
“陸少,你沒事吧?”車上一個身着袒肩露背晚禮服的女人探身問道。
“沒……沒事,你回去吧……”
陸皓朝女人揮了揮手,轉身朝小區內走去。
看着路燈下陸皓有些搖晃的身影,女人搖了搖頭,打開車門幾步追上去扶住他:“你都醉成這樣了,讓我送你進去。”
陸皓搖頭道:“都……到門口了,沒事兒。你走。”
女人擡頭瞥了眼小區門衛處,看見屋檐下兩組閃着紅光的攝像頭,便遲疑着鬆開了陸皓的手。
陸皓一路腳踩棉花飄飄忽忽的走回住所,好不容易擡腿邁上門口的石階,腳下便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來不及攙扶走廊的羅馬柱,人就直直栽倒下去……
“啊——!!!”
昏暗中突然響起的一聲驚叫,讓門廊下的聲控燈突然閃亮,也令頭腦昏沉的陸皓嚇了一跳。他疑惑的撐起手臂打量身下那一團軟綿綿的東西,卻看不分明,於是不得不往近前湊去……
“陸少,你,你幹什麼?!”
薛螢的聲音帶着驚恐。她本來坐在石階上等陸皓,等得太久太困,便靠着石階睡着了。陸皓回來就正巧絆着她的腿栽倒在她身上,令她枕着頭的手和肩背猛然磕在石階上,瞬間痛得驚醒過來。
她一睜開眼睛,便對上了陸皓那雙醉眼迷離的臉。廊燈下,這張線條清晰輪廓分明的臉還在不斷的放大,離她越來越近,近得他的鼻翼快要貼上她的,近得他帶着酒氣的呼吸清晰可聞……
他想要做什麼?
心下一慌,薛螢便使出吃奶的勁一把將陸皓往外推了開去。“咚”的一聲後,陸皓倒在了旁邊的石階上。
聽到這悶沉沉的響聲,薛螢頓時從迷糊中清醒過來:自己是在石階上睡着了,醉酒回家的陸皓被自己絆倒了……
“陸少?”
“陸少??”
薛螢連喚兩聲,旁邊的陸皓也沒有迴應。薛螢嚇得不輕,當即翻身爬起來,用手推他:“陸少,陸少?!”
還是沒有動靜。
薛螢屏住呼吸,將哆嗦着的手顫巍巍伸到陸皓的鼻子底下,直到感覺出溫熱的鼻息噴吐在她指尖,她才摁住胸口大呼了一口氣。
略略平息了被驚嚇後“咚咚”亂蹦的心跳,薛螢便又俯身搖晃呼喊陸皓,他卻歪躺在石階上睡得人事不省。
薛螢擡起手腕,看了看錶:凌晨兩點。
這就是藝人的生活麼?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出門,喝得醉醺醺的回家……
看着石階上酣睡的陸皓,薛螢搖了搖頭,彎腰從他身上摸出鑰匙打開房門後,她便咬着牙將陸皓往屋裡拖。當她終於把這個身高187公分體重76公斤的男人拖回家,她也累癱在了地上。
陸皓家的客廳裝飾得富麗堂皇,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大理石鑲嵌的背景牆,彩色的壁畫,造型別致的飾物、白色的沙發、米色的地毯……
當薛螢的目光從高到底由遠及近,一路遊移到眼前的地毯上時,她傻了眼: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一條混合着米粒、菜葉和油漬的污痕,自陸皓身下往外延伸,一直蔓延到鋪着大理石的門口……
薛螢爬起身來,打開房門,摁亮廊燈,當她看見石階上那兩個被壓得變了形的快餐盒,以及陸皓那件沾染了大片油漬的上衣時,她便將手指插進發根,狠狠的拽了兩把:自己幹嘛要把盒飯放在石階上?!
毫無疑問,那件看上去價格不菲的西服上衣,還有陸皓身上雪白雪白的襯衣,以及客廳裡蓬鬆柔軟的米色地毯,都被這兩盒被人遺忘的盒飯狠狠地“報復”了!
這是薛螢畢生難忘的一個夜晚。
她忙碌了一個通宵,清掃滿地的飯菜,清洗油污的地毯,以及打理這個躺在油污中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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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鈴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不依不饒的接連響起。忍無可忍,陸皓只得掀開被子,循聲摸索着抓起電話聽筒。
“陸少,你怎麼手機關機啊?急死我了……”
“李副導?”
“張導看了天氣,說今天下午三點的光線正適合拍集芳館的一組外景……”
“下午三點?現在幾點了?”
“十點。”
陸皓猛的睜開眼睛:“十點了?”
“是啊,所以把我急得。你從城裡過來就得兩個小時,還要化妝呢……”
“知道了,我馬上趕過來。”
陸皓掛掉電話後,徹底清醒了過來。但眼前的場景,着實令他吃了一驚:雖然自己身上蓋着被子,頭下也枕着枕頭,但……這分明不是在臥室的牀上,而是在客廳的——地毯上!
陸皓擡手摁了摁有些酸脹的太陽穴,掀開被子準備起來,卻被嚇了一跳——他旁邊居然躺着一個女人,一個穿着他的睡衣的女人!
他還沒看清這個女人的臉,她便裹住剛被他掀開的被子翻了個身捂着頭臉繼續睡了。
不是吧?!
昨夜自己帶了女人回家?!!!
看着女人擁着被子蜷縮一團的睡姿,震驚之餘,陸皓在心裡恨恨罵道:都怪那該死的蠢貨助理!她要是一路跟着,自己又怎會在晚宴上被人灌醉,惹出這等麻煩來?貝姐還在國外休假,這種事情該怎麼處理?……可這女人究竟是誰?怎麼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可千萬不要是粉絲什麼的……
陸皓心虛的伸出手,一點一點的輕輕捋開被子。
一頭凌亂的短髮,稀疏的眉目,尖俏的下巴……這種姿色的女人,自己居然也帶回家了……陸皓越發後悔不迭。
捂在女人臉上的被子全部揭開,當陸皓徹底看清面前這個呼呼大睡的女人是誰時,頓時暴跳如雷。他一把揪住薛螢的手臂,將她從被子里拉拽了出來:“是你?!你怎麼會在我被子裡?你究竟想幹什麼?……”
“哎喲,痛,好痛……”薛螢痛呼連連。
陸皓劍眉倒豎:“你少在我面前演戲!你們這種花癡女人的小把戲我見得多了……”
薛螢捂着手臂,痛得眼淚花花:“陸少,你輕點,真的好痛……”
陸皓愣了一下,手下的力也放鬆了一些。
薛螢趁機從他手中抽出手臂,她咬着牙挽起又長又大的睡衣袖子,便發現自己小半個左臂都青紫了。
“這是怎麼回事?”陸皓也吃了一驚。
“還不是被你昨天晚上弄成這樣子的,不止這裡,還有肩胛和後背……”
自己喝醉了有這麼禽獸?!
驚訝中,陸皓才意識到自己只穿着一條內褲,而那裡正和往日晨起時一樣搭着頂“帳篷”!他當即一把扯過薛螢身後的被子,佯裝鎮定道:“雖然昨天我喝多了,但肯定是你自己主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