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B面生活秀》的拍攝, 已經是週四晚上。兩人趕回H城後,陸皓除了完成那組封面照通告,果然還接了一檔週末某品牌男裝的春裝發佈會走秀私活, 完全沒將自己父親的六十大壽放上日程。
眼看離陸爸爸生日只有一天了, 薛螢只得主動給陸媽媽打電話, 告知她公司臨時排了緊急重要通告, 事關陸皓的發展, 他確實抽不開身云云。
“有緊急通告啊?前些日子變天他爸爸感冒了,肺病又加重了一些……我還以爲他能回來看看呢……”電話裡,陸媽媽的情緒顯得十分低落。
聽到這裡, 曾多次去養老院參加志願活動的薛螢,腦子裡就自動浮現出了一幅纏綿病榻的陸爸爸苦盼兒子探望的淒涼場景來, 頓時覺得心裡有些酸楚, 她便安慰陸媽媽道:“陸少雖然走不開, 但他一直記着叔叔的生日的。他昨天還親自去挑選了禮物,囑咐我明天一早給叔叔送過來呢。”
“哦?那真是給薛助理添麻煩了啊。”電話裡陸媽媽連連致謝。
掛了電話, 薛螢嘆了口氣,隨即便給正在與設計師溝通發佈會服裝的陸皓請了個假,說有急事要出去辦理,背上揹包就去商場替陸爸爸選禮物了。反正之前陸皓給她的錢她也還沒動過,就用他的錢替他爸爸買份禮物, 上門去探望安慰一下老人吧。
只是, 薛螢真不知道買什麼好。自己的爸爸過生日, 她喜歡買衣服、鞋子送, 可陸皓的爸爸她連面都沒見過, 更別說知道尺碼和喜好了。薛螢一籌莫展的從商場服裝區走過,依次又走過化妝品區、箱包區、文具區、兒童區、食品區……薛螢的腳步在食品區停留了一陣, 望着貨架上琳琅滿目的貨物和各種包裝精美的禮盒,她還取下了一些禮盒來看,什麼海蔘、燕窩套裝,什麼山珍食補、茶葉□□的,雖然價格也都不便宜,可總覺得老人六十大壽送吃的有些不恰當。
從商場一樓逛到頂樓,薛螢一樣東西都沒看上。在商場頂樓的小茶廳歇息,薛螢透過玻璃幕牆望着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發愣。她對陸爸爸的認識,僅僅只有CCA裁判說的那點信息,知道他是Z大物理學系的一名老教授。這種搞學術研究的老人,往往都是很嚴厲挑剔的人。電話裡她冒說禮品是陸皓親自選的,若是買得不恰當,反倒惹老人誤會。想到這裡薛螢就有些後悔自己多管閒事了。
正在後悔之際,她視線突然掃到了街道對面一家叫碧海聽濤的漁具專賣店。她突然就想起上次在“半日閒”垂釣歸來,那個服務生對陸皓說的“聽說老爺子喜歡釣魚,要出去了聯繫不上可不着急麼”這句話。陸皓改建竹溪源,裡面反覆叮囑要增添的那些設施設備,都是以照顧老人起居爲主的,她當時還誤會是他想“退休”了,莫非,他買那個宅子其實是想送給父母的?!
這麼一聯想,薛螢當即有了主意。她去了對面的碧海聽濤,在耐心向店家請教之後,買了一套價值4000多的釣具套裝。老爺子滿了60歲,差不多也就退休了,等“半日閒”改建完工,不就正好帶着這套釣具去釣魚嗎?
把釣具放進別克車尾箱,薛螢趕回了時裝發佈會的布展現場。陸皓正在試衣間試穿明天走秀的幾套衣服,設計師坐在試衣間外的一張高腳凳上抱臂把關,對陸皓提出的肩寬不合適、袖口過於窄緊這類細節問題,他讓助手一一記錄下來進行整改。
等陸皓把七八套服裝一一試穿完,已經晚上七點過了,薛螢以爲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誰知陸皓又去布展現場對T臺的燈光和走秀的幾段背景音樂提出了一些意見。
薛螢坐在正對T臺的嘉賓席中等陸皓,他在和現場策劃、燈光師、音控師們交流意見,看着他表情專注手勢自如的神態,薛螢擡腕看了看錶,不禁爲他敬業的態度折服。早知道要搞到這麼晚,她之前就該在商場買些吃的回來。
薛螢還在兀自後悔,室內的燈光就突然熄滅了,周遭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
薛螢以爲是突然停電了,卻有一段輕柔悠揚的背景音樂響起。隨即,深黑的T臺上亮起了一束追光燈。追光燈瑩白的光照中,陸皓隨着背景音樂中漸次響起的鼓點聲大步走了出來。
他直直的朝薛螢走來,腳步沉穩,表情堅定。因爲高度和視線的原因,他與平日判若兩人,那種沉着在胸、俯視天下的自信傳達出一種特別的氣場,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光彩熠熠。他在T臺的盡頭停住腳步,視線在空曠的嘉賓區逡巡一週,最後定格在了薛螢的臉上。
那一剎那,薛螢只覺得心跳不由自主的砰砰加快了。她似乎突然之間就領悟了爲什麼他會有劉菱那類“花癡粉”了。因爲顏值到他這個程度的男人,女人似乎很難抵禦這種與生俱來的生理反應,她的視線追着他的一舉一動難以自拔。
而事實上,T臺上的陸皓根本看不見隱沒在黑暗中的薛螢。他的注視不過是職業模特的一種尋找鏡頭的敏感罷了。感覺到哪個方位有目光、有視線,他就自然而然的給出造型和定格。
直到室內燈光全部亮起,薛螢才從某種失控的恍惚中清醒過來。再看向跳下T臺用正常步態朝自己走來的陸皓,薛螢莫名其妙就覺得他身上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妖氣”。
“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和幾個圈裡的朋友還要聚一下。”陸皓走過來對薛螢道。
“皓哥,你看是去爵色還是88?”站在T臺一側的活動策劃拿着電話朝陸皓喊話。
“爵色吧,安靜點兒。”陸皓回頭應了一句,又對薛螢道,“今天會有點晚,你不用來接我,明天上午9點直接到九溪煙舍來……”
薛螢突然就有些生氣,他早說要和朋友聚會,也不會拖累自己在旁邊挨着胃內的饑荒感等他這麼久!心下的不悅令薛螢的語氣顯得有些生硬:“你們這是約着要去酒吧?”
陸皓不置可否。
“我沒記錯的話,我上班第一天,你就是接了私活後和這幫人聚會喝醉的吧?”薛螢想起那個畢生難忘的夜晚,至今耿耿於懷。
“薛螢,你管得太多了。”
薛螢卻繼續道:“監督藝人的生活作息本就是助理的職責所在。你幾次醉酒都惹出了麻煩事,貝貝姐上次就說要給你下禁酒令了……”
“你是故意的吧?”陸皓突然湊近一步,附在她耳畔低聲道,“這麼激我,是在期待昨天那樣的懲罰嗎?”
薛螢先是一愣,隨即想起昨天電梯間的一幕,頓時面紅耳赤的怒道:“無恥!”
“嗯,有點。”陸皓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助理的這番窘態十分欣賞。
薛螢氣得咬牙切齒,一把抓起椅子上的揹包,轉身衝了出去。她似乎更是對自己生氣,剛纔她居然差點被這個人渣在T臺上的道貌岸然給欺騙了。